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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娶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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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是侯府的侄小姐,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春娟见我观演心切,便和那侍卫辩解道。

    侍卫瞥了我一眼,冷道:“方才阴四爷过来,我都没敢放进去,何况是侄小姐呢?”

    “你,你”春娟被侍卫一句话堵得气结。

    我早习惯了侯府下人看人下菜碟的嘴脸,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毕竟不是这府里的正主子,他们这么待我,也是正常的。

    侍卫或许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又补充道:“我也是为了侄小姐好,那剧组里多的是刀剑棍棒,进去万一被伤着了谁来负责?”

    听了这话,春娟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知道进不去,我和春娟只得失望而返。走了没几步,那侍卫却又道:“开演的时间还早着呢,侄小姐放心,这府里的眷属都是有座位的。”

    “谢谢侍卫大哥。”我回身给他道了个谢。想那侍卫没料到我会道谢,一时竟呆呆愣住。

    我和春娟慢悠悠走回后院,在一株石榴树下碰见了满头汗水的春娥。

    我便笑道:“春娥姐姐,你寻个阴凉处歇会儿吧,看你一身的汗”

    “我的祖宗,你跑去哪里了?!”我话还没说完,春娥一把拉起我就往游廊深处走:“夫人这阵正陪皇后娘娘在荷池纳凉品茶,叮嘱我带你去趁着这个点儿送茶壶呢!”

    “我也是刚出来在院子里走了走。”想起那碧玉壶儿的事,我额头也一阵冒汗,我居然把这事忘记了。

    春娥回头对春娟道:“春娟姐,以后可不要这般糊涂。这事要办砸了,你也少不得要受责罚。”

    春娟原本也不知道有送茶壶这么个事儿,听了春娥的指责却依然点头道:“我记下了,谢谢春娥妹妹提醒。”

    穿过几道月门,便是侯府后院的荷花池。正是荷花繁茂时节,池边柳树成荫,池内锦鲤成群,再加上满池翠叶堆叠,红花嵌缀,风景煞是好看。

    那池中的凉亭之内,远远便望见程素和六七位华衣夫人围坐纳凉。中间的那位雍容贵妇,想必就是阴侯爷的妹妹当今皇后阴丽华了。

    那木盒装着的碧玉壶儿,春娥早已着人送到池边候着了。我这边一到,便有个小丫头去程素耳边回了话儿。

    程素闻言,回头朝我这边张望了一下,随即便点头示意我进去。

    春娥见状,拿出手绢子替我仔细抹了额头上的汗,叮嘱道:“一会儿过去可要注意行止,不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血。”

    我在心底琢磨:程素想巴结阴皇后,为何让我去送这壶儿?在侯爷面前,她让我冒了陈辄女儿的名,此刻又让我去送茶壶,难道是汝州程家有事相求?倘若皇后娘娘问起我的姓名,我该说自己叫苏悦,还是程悦?

第二十九章 碧玺彩珠() 
我端着木盒,随那小丫头走进凉亭时,竟见着了一位熟人――窦童的奶奶安丰侯夫人。只是她正侧首和旁边一位白白胖胖的夫人聊天,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娘娘,这位便是阴夫人的侄女。”那小丫头引我进入凉亭后,便躬身禀报。

    我上前屈身行了跪拜大礼:“拜见皇后娘娘,叩请娘娘万福金安!”

    “哦,这便是你提到的那个小丫头?”座中的阴皇后略略侧首,询问着一旁的程素。

    “嗯,正是我大哥那宝贝女儿,小名唤作悦儿。她此前一直住在汝州,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就怕行止粗疏,扰了娘娘清静。”程素脸上的笑容显得特别茂盛。

    “嫂嫂娘家出来的丫头,哪有一个粗疏的?站起身来,让本宫看看,是不是也和你姑姑一般好看?”

    听了这话,我便站起身来,对着她露了个千金小姐的标准微笑。

    阴皇后上下打量我一番,便点头笑道:“啧啧,汝州真是出美人啊,这小丫头再长上几年,定会比你这做姑姑的还美!”

    我顺势也打量一番了阴皇后。我早听人说她是个美人,如今虽是年纪大了,身体发了福,但这一笑起来,竟是格外雍容华美。难怪坊间流传说皇上年轻时便起誓云:“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这般经得起岁月消磨的美人,确实当得起皇上的这句话。

    “我哪里美了?娘娘休要取笑。”程素笑着接了话,随即便又道:“方才娘娘提起的云雾茶,用玉杯沏来虽然好看,但却失了茶韵。前些日子悦儿得的那只碧色陶壶,若沏上那高山云雾茶,可谓‘山茗煮时秋雾碧,玉杯斟处彩霞鲜’,却是再好不过了。”

    闻言,我便忙忙将木盒打开,取出小缺哥哥送的碧玉壶儿,双手呈献给阴皇后。

    阴皇后抬手接了过去,仔细打量一番,便点头道:“粗一看以为也是个玉壶,细细看来,这光泽却是釉质特有的波色,明艳动人。这般均匀细腻的上釉手法,本宫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能得娘娘喜欢,也不枉了这丫头的眼光。”程素笑道。

    阴皇后笑道:“这壶儿本宫便收下了,却也不能白拿你家丫头的东西。诺,这串碧玺珠就送给小丫头了。”

    见阴皇后摘下自己手腕上的一串七彩碧玺珠,程素忙忙拦道:“不可,不可,娘娘贴身带的贵重珠玉,她个小丫头哪里敢收?”

    “也不算多贵重的物件儿,难得这丫头长得喜人,就算是本宫给的见面礼吧。”阴皇后拉过我的手,亲自将那碧玺珠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忙忙跪地谢恩。程素也当即起身郑重谢恩。

    直到这时,那窦夫人才留意到我,顿时笑道:“原来是悦儿?我方才竟没留意到。呵呵,童儿今天也来了,方才就去找你了呢。”

    我便忙忙向窦夫人请安。这边程素也把其他几位夫人介绍给我认识,高密侯家的邓夫人、兴义侯家的耿夫人、成义侯家的梁夫人和新息侯遗孀马夫人。原来,陪着阴皇后纳凉品茶的,竟全是洛阳城里的一品诰命夫人。

    待我一一给夫人们请安后,程素便道:“几位夫人今天也都带了小姐过来,方才窦小姐还专门寻你去了,你们几个丫头也难得聚在一起,你找她们玩去吧。”

    闻言,我便向阴皇后和诸位夫人躬身辞别。

    走出凉亭,我长长松了一口气。接触程素便知道,和这些贵妇们相处,虽然面上都是温言笑语,却又不知道她们心里是什么想法。

    待我走回自己住的院子,便见窦童神情恹恹的坐在秋千上来回晃荡,旁边一个端着果盘的丫环正俯身说着什么。

    “童儿!”我急急唤了一声。

    窦童回过头来,一看见我,便从秋千架上跳了下来:“苏姐姐,你去哪里了,害我把这侯府都找遍了!”

    “我方才去了凉亭,听窦奶奶说你在找我,我便急急回来了。”

    我们足足一个月没见面了,此刻一见,话篓子便再也收不住。窦童把学堂里最近发生的但凡有点趣味的事情都给我讲了一遍,诸如周老夫子有次上课时肚子突然咕咕咕的叫了,刘女师有次在饭堂里踩着烂菜叶摔了一跤,以及窦媛上女工课被绣花针扎了手指头等等。

    满足了她强烈的讲述**后,我便将自己来癸水的事以及这些日子被关在屋子里绣百寿图的经历描述了一番。

    “来癸水有那么多禁忌啊?我以前还羡慕窦媛每月有几天可以不上学呢。”窦童惊讶过后,神色坚定道:“以后我来了癸水,坚决不让我奶奶知道,好继续去学堂混吃混喝!”

    “混吃混喝?你家里的饭菜比学堂的好多了吧?”我提醒她。

    窦童皱眉道:“这倒也是啊。学堂里没有苏姐姐,其实好无聊的,她们都不敢作弄周夫子。”

    自窦童入学那日挨了戒尺后,她在学堂里最大的乐趣便是听从我的建议作弄周夫子,比如在他的座椅上涂墨汁,捉了蝉叫子丢进他的书房等等,每每看到周夫子气得胡子乱颤,她便开心不已,乐此不疲。

    感叹一番后,窦童又问道:“那之后这么久,你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刺绣,除了刺绣,就是睡觉?!”

    我悲催的点点头。

    窦童便一脸同情道:“苏姐姐,你真是好悲惨啊!”

    “是啊,好悲惨。我都不知道街角那个卖糖葫芦的大叔还在不在了。”以前每次休学回家,我和窦童分手前都会一起去大叔那里买一串糖葫芦,然后一路甜滋滋的吃回侯府。

    窦童听到这里,突然“啪”的拍了一下手掌:“有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买糖葫芦,把你这个月没吃的都补上!”

    “买糖葫芦?!”我匪夷所思的看着她:“今天阴皇后在侯府作客,外面侍卫比平日多多了,我们怎么混得出去?”

    窦童回头望了一眼她的随身丫环喜铃,随即踮脚凑近我的耳朵,提议让我学上次在辟雍参加蹴鞠一样,扮成男子蒙混出去。

    这个想法却也有几分可行性!

    我们当即背开春娟和喜铃,躲在角落里协商了一番细节。考虑到今日府内仆众关注的热点是阴皇后和晚上要演的角抵戏,浣衣院那边仆从稀少,便定下了由窦童做诱饵引开浣衣院的老嬷嬷,我趁机溜进院子偷两套男子衣服的方案。

第三十章 街头偶遇() 
“哈哈,幸亏我身手敏捷矫健,一偷成功!”

    “还不是因为我演技好,那老嬷嬷真以为我找不着路,一直把我送到了荷池边,要不你哪有机会得手?”

    半个时辰后,窦童和我抱着偷来的两套男装,一边欢喜,一边抢功。

    找借口支开了春娟和窦童的丫环喜铃,我们躲在内室换好男装,从侯府后院开的一道小门溜了出去。

    我足足一个月没出过侯府的门,这阵走在街上,便感觉街也宽了,楼也高了,连太阳都不那么热了。

    我们一路哼着小曲,学着公子哥儿的步调,摇头晃脑的穿过步和里大街,向着宁和巷拐角处卖糖葫芦的那位大叔前进。

    越往宁和巷走,一路的商铺摊贩就越多。进了宁和巷,便是一片熙来攘往。门楼上旌旗招展,门楼下店铺林立,绣房、染铺、茶坊、酒肆比比皆是。往日经过这里,都是坐在轿子里匆匆而过,今日终于有了机会置身其中,便觉得入目入耳的都是别一番新鲜。

    临街那些开阔的店面中,货物琳琅,五光十色,看得人眼花缭乱。经不住商贩们的热情召唤,我和窦童便一家家的逛了下去,看看胭脂水粉,摸摸金钗银钏,尝尝干果蜜饯,嗅嗅鲜花盆景,便是那卖蛐蛐儿的小摊儿,我们也蹲着看了好半天。

    直到两脚蹲得有些发麻了,我才想起我们此行的初衷是买糖葫芦,便拉了窦童跑去街角。好在那位大叔还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的等着我们递上铜钱。

    窦童一开口就要了八串糖葫芦,果然是惦记着要把我这一个月没吃的都给补上。我先是想阻拦她,可一看见那位大叔比往日还笑得热情的脸,便没好意思开口了。

    于是,我们便一人攥着四串糖葫芦,立在街角认真的舔舐咀嚼起来。第一串吃得很舒畅,吃到第二串,便感觉有些勉强了。终于没能把第二串吃完,我们便都腻甜得有些想吐了。

    想找那位大叔退货,发现大叔早就没了人影。扔掉吧,看着红果果、油亮亮的糖葫芦,又有些舍不得。我抬眼扫了一圈,发现前面有几个**岁的小男孩正蹲在街角滚泥球,便做了回顺水人情,将剩下的糖葫芦交给了他们。

    本是一片好心,谁知那里一共有六个孩子,我们只剩四串糖葫芦,先得了糖葫芦的孩子满脸喜悦,而没得到的那两个心中不忿,竟当着我们的面和其他几个孩子争抢了起来。

    个高的抢了个矮的,个矮的抢了个瘦的,被抢的心下不服,又冲上前去想要夺回。

    “喂,别抢啊!”我急切道,但我的劝阻明显没人听见。

    “小心竹签子戳脸!”窦童也是一脸焦急。

    见这群破小孩彼此抓着衣袖揪着发髻,为了几串糖葫芦在街角推搡抢夺不休,我和窦童虽心下着急,却无计可施。

    “哇,快看,谁这么无聊,在杏花楼上撒钱!”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撒钱?!

    不单我和窦童,就是街上往来的过路人也都立即转回身去,齐刷刷的望向身后那幢叫做“杏花楼”的酒肆。

    仰头看了好半天,那楼上除了被风掀动的店招,半个人影儿也没有。

    “哪有人撒钱啊?骗人!”窦童撅嘴道。

    我正想看看是谁把大家当猴耍,一道青影便从我身边一闪而过。我目光急追而去,便见那人几步便滑近了几个小破孩身边,趁着他们一个个泥塑般翘首观望杏花楼,三两下便将他们手里的糖葫芦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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