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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重生民国春归-第76部分

小说: 重生民国春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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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春便笑道:“消炎水对于伤口难免刺激了些,也不是她故意要弄疼我的。我不过是好奇问问,隔壁住的病人你知道情况怎么样吗?”

    余氏松口气,亦是笑道:“你自己伤成这样,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吗?”

    宛春道:“以后总归是病友,我问一问也没有什么。”

    她故意要找出点由头来打消余氏的疑问,穿白褂的小护士见她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烦,还有什么话不肯告诉她?当下就道:“据说是和人生气,急火攻心引起的短暂休克,目前已经由急救室抢救出来了,想是也没什么大碍。”

    急火攻心吗?宛春咬着唇,婆婆的脾气的确是易急易躁的,在陆渐豪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她作为普通的老百姓,尚能收敛一点。后来陆建豪做了税务处的提调,她也由普通老百姓,变成了陆提调家的老夫人,不免有翻身做主之感,就不大愿意压抑自己的脾气了,对她也不似以前那样平心静气,稍有不顺,就高声大语的在弄堂里批评了她,她作为儿媳不得不忍让着些。即便这样,她还成日里嚷嚷,是她这个儿媳存心要气死了她。

    现在她前生已死,真不知还会有谁能把她气到急火攻心住进医院里。若是知道那人是谁,宛春几乎都想要好好拜会一下他。

    倒是母亲余氏不知详情,还在同情陆家婆婆道:“人一到了岁数,就要心宽体胖才是,生气最是对自己不利,你瞧瞧——眼面前儿就有个现成的例子,也不知她是叫谁气成了这样。”

    宛春想横竖不会再是自己了,就道:“或者是她的家人也不一定,一言不合生恼的也有。”

    “那就更不应该了。”余氏摇着头,笑叹着道,“家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通的,非要生气到这地步?像我同你父亲,一辈子几乎没有红过脸,同你们几个孩子之间,也是和睦得很。就是你祖父那样倔的脾气,碰到了你祖母,还不是要好言好语的说话?所以,同家人生气是最傻的作为了。”

    说罢,她自己也来了兴趣,又问那护士道:“你知道她是和谁生气的吗?”

    护士不料这样尊贵的太太和小姐,会为了人家的琐碎家事劳心,不觉把先时的一点畏惧扫落几分,壮着胆子笑道:“病人的住院手续都是由她的女儿和女婿一力操办的,没有旁的人在,我想这事或者是同她的女儿女婿有关。”

    女儿女婿?宛春蹙着眉,几乎要抚掌笑起来,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嫁去陆家,除了婆婆难对付之外,其次难对付的就数这个小姑子陆建裙了。说是小姑子,但因为陆家的几个兄弟姊妹相差年岁较小,陆建豪又比她大了四五岁的缘故,陆建裙实际上要比她这个做大嫂的还大了一岁。就为了这个,陆建裙每次喊她大嫂都很不情愿。兼之陆建豪听了别人的劝谏,从编辑部辞去记者的工作,专一在官场钻营,渐渐显出发达的迹象,陆建裙就更加看不上出身寒门的大嫂了。总以为倘或陆建豪晚一两年结婚,等到他大权在握,定会找个身家更为清白尊贵的女儿做妻子,届时她这个小姑子也好沾一沾光,顺顺当当的打入上流社会,意图找个东床快婿。

    她嫁进门的时候十六岁,陆建裙十七,因为建裙自信容貌秀丽,且在青春之期,就一力的抱守鸡窝能飞出金凤凰的态度,故而任左邻右舍的媒人踏破了门槛,也迟迟不愿‘下嫁’。婆婆又深以为建裙有了当官的哥哥,前途不可估量,所以倒是难得容忍她的骄纵,对于建裙的婚事也不催不急。然而岁月是不留情面的,一年一年的过去,街坊们知道建裙的心思,多少嫌其门户小心气高,就不怎么上门替她说媒了。陆建豪这里也只刚混进了税务部,做个小小的科员,一个月领着固定的薪水,勉强养活一家老小。旁人看在眼中,丝毫没有什么艳羡的地方,而建裙呢,寻常人家她嫌弃,高门大户又看不上她,所以她高不成低不就的,竟拖延到二十岁也没个亲家。

    三年的时间足够耗光婆婆的忍耐力,而且女孩子的容貌如同花朵一样,最经不得岁月蹉跎,过了花期凋谢就快了,到那时更没有好的人家可供选择了,婆婆对建裙的闲言碎语就多起来。建裙不敢冲自己的母亲发火,竟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在中间挑拨的,好将她快快的嫁出去,时常在弄堂指桑骂槐的将她说上一通。

    她气的时候也言明了自己的态度,对于建裙的婚事她一点都没有意见,更谈不上在婆婆面前挑拨。谁知话传到婆婆耳中,却以为她是故意要看建裙的笑话,反而招致一顿训骂,此后更在建裙的煽风点火之下,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头上,以为是她这个孤女丧门星搅乱了她们一家的运程。她夹在她们母女中间,怎么说都是错,怎么做都是错,气的晚上蒙住头只好在被窝里哭,又不敢叫陆建豪知道,因为那个时候他正为了上头一个空闲的官位忙的焦头烂额。

    她那样的体贴,到底没能换来什么好处,她不说自会有人说。婆婆小姑子一条心的在陆建豪面前败坏她的品性,陆建豪不分青红皂白冲进屋就质问她,越发让她难过起来。若不是底下还有个小叔子陆建鹏是个通情理的,帮着她说了两句话,她几乎百口莫辩。

第一百零五章 小姑() 
眼瞅着又过了一个旧历年,建裙已经二十一岁了,在当时人眼中,二十一岁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况且,建裙一没有留学,二没有工作,只是为了高攀而嫁不出,以前为她做过媒的人无一不在背后指指点点,旧时她看不上眼的几户人家,更有一夕间发达起来的,使仆唤佣的威风着,更像是一个个巴掌抽打在她的脸上,她的处境越发难堪起来。

    直到有一天,建裙让婆婆的冷言冷语憋不住,立誓要出门去做工,自己养活自己,哪里知道介绍去的那户人家恰是她当初最为看不上眼的,人家的太太从仆佣口中耳闻了这事,明里暗里大大奚落她一番,使她一日的活计都没做完全就哭着跑了回来。婆婆心中添了堵,为女儿的颜面,也为她的不幸,就寻思无论如何也要给她说个能让人刮目相看的亲事。——自然的,还是离不开权富二字。

    邻人已经是不可靠的了,婆婆只好在亲友间辗转相问,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来与建裙做媒。她留心了数月,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她找着一个。

    那人是在投行做事的,有一点家私,温饱不成问题,在上海郊区买了一处宅子,平地起了栋小洋房,大倒是不大,也算是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他的祖上与陆家的祖上是世交,见了面该叫婆婆一声婶母,论起年纪来比建裙大了七八岁还不止,旧年曾有过一房太太,可惜福运薄,早早就死了。闻说陆家有个女郎还没有许过人家,他不免就动了心思,借着拜访世交的名头来陆家观望一二。瞧见陆建裙,他自然十分满意。忙叫了族里的一位宗亲伯伯来陆家提亲,要娶建裙做填房。

    建裙起初当然不愿意,但是婆婆已然等不及,难得看见有个身家还算说得过去的人来议亲,而且许的聘礼又是那样丰厚,就自作主张替建裙答应下来。出嫁的那日正逢立夏,建裙哭哭闹闹的,脸上画的粉黛胭脂,全叫她哭花了。婆婆终归是心意已决,命那抬花轿的人直进到弄堂里。合着喜娘齐力把建裙从房里拉出来,塞到花轿里,一路喇叭唢呐的吹打着。把这个老姑娘欢田喜地的送嫁出去了。

    嫁过去后,建裙与新姑爷到底是怎样生活的她并不清楚,只在建裙三朝回门的时候,瞧着她气色还好,同姑爷之间也有说有笑的。倒是让婆婆等人大感意外。不过,意外之余,合家也都在为建裙以后能过上的好生活而开心。

    只是这开心的日子并不算长久,次年她有身孕,建裙说是回来探一探她,但归家之后却总在老太太屋里起坐。家里有好事的小大姐和老妈子口口相传,都道新姑爷的为人实在不堪,吃喝嫖赌几乎样样全。身子底都被堂子里的窑姐儿掏垮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能让小姑子怀个一男半女。姑爷族里的人又爱散播谣言,不敢把过错推在姑爷身上,却在姑爷的父母跟前指责建裙是不下蛋的老母鸡。建裙为此大闹一场,把公婆气个半死。姑爷也气的要打要骂,这才躲回娘家避难来。

    她一避难不要紧。住了两三日的光景,眼瞅里外的老妈子大小姐连同她母亲都对怀孕的自己照顾有加,不免醋海生波,嚷嚷没有人注意她的感受,还直言不讳的说,正因为自己的怀孕,才导致她的不孕,背地里没少下绊子。若不是新姑爷那头消了气,派人来接她回去,宛春想她不得手终不会罢休的。

    便是这样,第一个孩子到底也没能留住,因为陆建豪忙于奔波的缘故,怕现有的生计难以维持开支,哄着她去医院落了胎。家中任谁不高兴,那个小姑子却是头一个高兴的,接了信儿就坐车赶回娘家,话里话外都在数落是她活该,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宛春前生受够了她和婆婆的蛮横无理,这回终于见到她们娘俩之间闹矛盾,心情顿时大好,冷眼望着那雪白的墙面——这不过是一墙之隔,怕是她们陆家人死也不会想到自己还会再出现的吧?不知道她们再次见到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害怕,还会是惊讶呢?

    一想到有机会能吓唬到她们,宛春就深觉有意思极了。

    她由衷的愉悦着,余氏还当她是小孩子脾气,记吃不记打,微微摇着头,笑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宛春想了片刻,忽向她问道:“妈妈,秀儿去哪里了?”

    余氏道:“她同娜琳都在你姐姐家里呢,这会子怎么想起她来了?”

    宛春道:“我想着妈妈一人在这里定然照顾不过来的,虽然姑姑和姐姐金丽她们都要过来替班,但毕竟都是有事情在身,晚上熬了夜白天怎么有精力做事?不如把秀儿叫来,她伺候我的时间最长,对于我的习惯也都了解,比请护工还要省心的多,由她来照顾我,岂不是更妥当?”

    “这主意甚好。”余氏赞许笑道,“我们只为了叫你不再受害,所以宁愿自己看守着才放心,倒是忘了秀儿也是自己人了。几个大丫头里,跟着你大哥的桃红不消说,是个机灵**的,我不愿耽误她所以才把她及早嫁了出去。你二姐身边的翠枝,脾性同你二姐差不离,一样的泼辣爽利,做事十分利索,瞧着也还不错。季元的丫头萍绿,性子一半随桃红,一半随翠枝,除了为人有些浮躁以外,比别人家里的是要强上一些。独有你房中的秀儿,模样脾气都是顶好,对你也是一万个忠心,把你交给她照看,我是再放心不过的了。回头等你姐姐来,我就让她去接了秀儿。”

    宛春在病床上含笑听着,四肢慢慢放松下来,竟不知何时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母亲果然说到做到,让二姐仲清把秀儿接到医院里来。

    秀儿还是那样的脾气,事涉及她,她终是要陪着掉些眼泪。宛春一见她哭丧着脸,不知为何自己倒先笑起来道:“你可别哭,要不然该水漫金山了。”

    秀儿听她还有心开玩笑,忙就转首破涕为笑,拿帕子抹着眼睛细声说道:“你不让人家哭,那就省心一点罢,每日里光是为你担惊受怕,我的眼泪都掉不够了。”

    “那么,你以后怕是不能嫁人了,要不然见不到四小姐的面儿,该不是要学那孟姜女,哭倒了一座长城吗?”

    她原是为了遮掩自己的情绪,而无意说的话。不想身后翠枝也跟着仲清坐车过来,才端茶进门,闻言就打趣了她几句。

    仲清和宛春都笑出声来,秀儿更加不好意思,摊开帕子的一角捂住半张脸,羞赧说道:“二小姐把你惯得越发没点规矩了,什么事都敢胡说。我是四小姐的贴身丫头,自然四小姐到哪儿,我就到哪儿,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

    她比宛春大不了多少,还有些稚气未脱,话里难免有些赌气的成分,翠枝将茶水递到宛春和仲清两姐妹手中,折过身拍手便笑道:“这话我可给你记住了,将来你懂事的时候,要是有了意中人,可别怪我心狠,断然不能够叫四小姐放你出去的,看你还逞强不逞强。”

    她原比秀儿大两岁,自幼在李家长大,很懂得人情世故。这些年又随同仲清忙里忙外,所以比之秀儿和萍绿,可谓是见多识广。秀儿本就腼腆,让她这样子一说,直觉难看得很,站在宛春的床头扭捏着嘟囔道:“二小姐,你快瞧她,就会欺负我。”

    “傻子,她是同你玩呢。”

    仲清最喜秀儿身上的涉世未深的别扭劲儿,瞧着她可怜可爱的小模样,一把就推着翠枝笑道:“一样是我们家的人,你瞧瞧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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