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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重生之不做嫌妃-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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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不曾合眼,早到了强弩之末,勉强撑过三五个回合,到底力不能支,昏死过去。

    嘉敏以手撑地,重重喘着气,几次几番要爬起来,到底不能。她盯住于樱雪看了半晌,也判断不出是死是活。终于有了决断,挣扎着捡起匕首,掂在手里,思量着要补上一刀,到抬起手,忽又犹豫起来。

    却听得身后人道:“……我来罢。”

    是萧南。

    嘉敏迷惑地看着他。

    “解开我的绳索……让我来罢,”萧南低低地说,“别、别脏了手。”

    嘉敏再怔了一下。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犹豫——她没杀过人。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被杀过,她没杀过人。

    这样微妙的心思,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他却能体贴入微。大约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有她前世的不可自拔么?如果他前世肯这样对她,她还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么?嘉敏紧紧抓着匕首,心里只觉得无限悲苦,忽地呜咽一声,抬起手,狠狠刺下去。鲜血从于樱雪的心口迸发出来。

    萧南闭上眼睛。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嘉敏,相信这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第二次机会目睹她这样伤心,这样疯狂,他默默地想,她拒他婚姻,拒绝他的好意,拒绝他靠近,但是……她还是爱着他的吧。

    不然,如何解释她此刻的勇气与戾气?

    这个念头就仿佛极酸极涩的一只李子,在口腔里,在舌尖上,酸得近乎甜,涩得近乎苦,苦得能拧出汁来。

    。。。

第八十二章 包扎() 
到嘉敏清醒过来,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也许不过几个瞬间。天还没有全黑,风从指间过去,微凉,草木低伏。

    于樱雪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活了。

    嘉敏还紧紧攥着匕首,就像人在悬崖下,攥紧最后一根稻草,浓烈的血腥气充斥在口鼻之间,她恨不能痛哭一场,但是所有声音都噎在喉间,咽不下也吐不出来。她已经不记得于樱雪的模样了。

    “我第一次杀人,是我十岁的时候。”忽听得萧南低低地说,暮色逐着残云,一丝一丝抽走的光华。

    那是很久远的事了,不讨喜的记忆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翻出来,都像隔了太久远的时光:“是我的奶兄,他和我一起长大,到十岁上头,我偷偷溜出去看渡口,就是他陪我去的。皇叔把他丢到我的面前,皇叔说,我是王府的主人,该由我来行家法。”

    “……皇叔把刀递到我手里,皇叔说儿郎长大了,该见血了。”萧南轻轻地说,暮色和着风,吹进眸光里。

    嘉敏呆呆地听着。

    萧南在金陵的事,其实她知道得很少,极少,他前世并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什么,侧面得来的消息,总是零碎,而不尽不实。也许她是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就如同他前世不屑知道她。

    如今他遍身是血,遍身是伤,遍身风尘,他看住她笑,周身的血就咕噜咕噜往外冒。

    “我来……帮你包扎吧。”嘉敏摇摇晃晃站起来。

    人生真是奇妙,有这样一刻,无论是重生的嘉敏,还是机关算尽的萧南,都始料未及。他们,竟然同了一回生死。能够同生共死的人,她没想过是他,他也没想过是她——至少要有苏仲雪那个武力值,才好意思与他同生共死吧。

    嘉敏用匕首割断萧南身上的牛筋索,又摇摇晃晃起身,搬起巨石,让萧南靠在石上,然后蹒跚走进马车里,取来干净衣物、干粮和水。萧南整日没有进食,到这时候方才惊觉腹中空空。咬一口干粮,和着水,慢慢往下咽。

    嘉敏把衣物割成一条一条。

    夕阳挣扎在地平线上,定格的时光,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热量。

    萧南就着夕阳的余晖看她,心里多少有些恍惚,这一幕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也许是北上的路上,也受过伤,阿雪也是这样,用匕首割开衣物给他包扎。嘉敏的容色固然远不及阿雪,这神态手法,却是一般无二——阿雪这时候在做什么呢,该是在王府里,已经用过晚饭了吧。

    他从前不觉得她们像,大约以后也不会这么觉得。苏仲雪何其坚忍,何其刚烈,元三多少有些软。虽然萧南也觉得嘉敏前后变化很大,换做是从前的三娘子,这会儿恐怕已经死得很彻底了。但即便如此,元三也还是软的,那就像是藏在棉花里的针,刺人的时候,总还隔着一层。

    有这样一层娇憨的软,就算是刺到人,也不会太痛。

    她总像是不很愿意伤人,被逼到忍无可忍才会还击。而阿雪……阿雪凛冽如干将莫邪。

    嘉敏一气儿撕了十七八条布条备用,待要给萧南包扎,又为难起来:萧南原本就只穿了中衣,这会儿被血浸透,又黏上一地尘土,不撕开衣裳,根本看不到伤口情状。她前世是萧南的妻子,萧南的身体,自然是见过的,所以脱口说“我帮你包扎”,也是真心没想那么多,可是终究……终究还是隔了一世啊。

    这一世,她与他尚无瓜葛。

    萧南何等灵醒之人,嘉敏这一踌躇,哪里能不知道原因,一时促狭心起,也不开口,只斜靠在石上,看住她笑。

    嘉敏被他笑得心里直发毛。

    可是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时已入秋,太阳在时还好,一旦落山,风就会越来越冷,受伤之人,哪里经得起这风。嘉敏犹豫再三,终是咬了牙,硬着头皮去拉萧南的衣带。周遭都是凉的,唯有身体的温热从单薄的中衣里透出来,传到指尖。嘉敏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几次几番,都没能解开。

    萧南终于再忍不住,“哈”的一下笑出声来:“还是我自己来罢,三娘子且回车上去。”

    嘉敏如释重负,长出了口气,又担心道:“你自己成么?”

    “要不……你来?”萧南并不动手,只笑吟吟瞟了一眼嘉敏手中的匕首。

    嘉敏又犹豫了一刻钟,方才跺脚道:“……还是我来吧。”——她也看出来,萧南这时候,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不动手,多半是怕她为难。“嫂溺,叔援以手,事急从权,不为越礼。”嘉敏喃喃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嘉敏有这样的胆气,在萧南,是三分诧异,三分欣喜,更多……也许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样不明不白,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就算没有肌肤之亲,也说不清了,嘉敏大约是还没想到这一节,如她想到了,会不会怨恨于他?

    也许不会罢,她终究……终究还是心仪于他,就算一时恼怒,时长日久,只要他待她好,她总能原谅他。

    嘉敏用匕首割断萧南的衣带,少年劲瘦的身体裸露在暮色里。纵然嘉敏先前早有准备,这时候也免不了双颊滚烫。到底惦念萧南的伤势,方才勉强没有扭过头去,待看清楚,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大小小的伤口,足足有十余处,也亏得萧南能忍那么久,到如今,伤处混着血,和着泥,根本无从下手。

    嘉敏踌躇片刻,站起身来,四下里一看,这地方荒凉,四面环山,就只有一条道,哪里看得到半点水的影子。

    一时皱了眉头,视线犹犹豫豫,落在水囊上。

    萧南知意,摇头道:“没了水,咱们可撑不到回去——我这些伤都是皮肉伤,没什么要紧的。”

    嘉敏不与他争,横竖眼下萧南也没有力气阻止。当然嘉敏也承认萧南的顾虑有道理,多少总要留一点,虽然一天一夜不可能从洛阳走到沙漠里去,但是也须得以防万一——天知道他们如今所在是个什么鬼地方。她是走过一回洛阳到长江没有错,但是这时候回想起来,那一路除了苦寒,还是苦寒,哪里记得这么多。

    嘉敏从水囊里倒出水,润湿布条,上下比划了好一会儿才能够决定从哪里开始。

    有伤口极深,深到几乎见骨。嘉敏极力放轻手脚,也还觉得触目惊心。萧南却只微微皱眉,从头至尾,一声不吭。嘉敏前世也帮周城处理过伤口,周城可没这么好性子,痛起来满嘴胡话,让人好笑又好气。

    嘉敏道:“你……你要是疼,就喊出来罢,我……我不会笑话你的。”

    萧南冲她笑一笑,眉目扭曲,还是不难看。一滴汗,从鼻尖滚下来,砸在嘉敏脚尖。

    嘉敏的手有些抖。

    萧南安慰她说:“……也不是很疼。”难为声音里没有颤音,只是眉目扭曲得厉害。嘉敏怔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宋王殿下。”

    他们方才经过一番生死,嘉敏这时候忽又恢复尊称,呼他“宋王殿下”,萧南愣了愣,才问:“什么?”

    嘉敏却又不再言语,默默然一路包扎下去。

    下手却轻,轻得简直不像她从前横冲直撞的性子。也不像是头次给人包扎——只是南平王府的三娘子,难道还有别的机会练习不成。萧南暗笑自己异想天开,却又忍不住疑惑,嘉敏方才说的“不必这样”,到底……是不必怎样呢?心里一动,眸光微抬,嘉敏的侧容浸在暮色里,素白,发丝从面上擦过去,眉心一点鲜红,想是血渍,已经凝固了。萧南想要替她擦掉,半晌,终于还是抬不起手臂来。

    像用朱砂点了一颗痣,他想。

    从前倒没有这样认真看过她。从前……大约是很久以前了吧,人的记忆这样奇怪,什么时候想起,从前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已经记不起最初见到的元三娘子是什么样子了,女儿家和男人不一样,男人活在自己的言行里,女儿家活在三姑六婆的舌头上。你很难亲自去接近一个深闺中的姑娘,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子,你只能反复从别人口中听说,听说谁家姑娘美艳无双,谁家姑娘早慧,谁家姑娘见识不凡,或者性情乖戾——元三娘子当然是归入性情乖戾这一类里。

    和继母不和,和妹妹不和,就是嫡亲的兄长,也没有为她分辩过——大约是无从分辩。

    当然他是见过她的,早就见过,只是那么多鲜花嫩柳一样的小娘子,他怎么看得到她呢?

    后来,是不断遇见,不断遇见她笨拙、冒失、鲁莽……如今想来,倒觉得娇憨。从前大约是厌憎过的,像大多数聪明人一样,厌憎不够聪明的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多省心、省力,而不够聪明的人……

    如今倒恨不得她再蠢钝一点。

    。。。

第八十三章 事实() 
蠢钝是件绝好的武器,能够抵御这世间大多数的冷眼与厄运,知道得少,感受得少,就算痛,也会痛得轻一些,去得快一些。

    那也许是因为、那也许是因为……他注定是会伤到她的,就算他愿意待她好,他愿意尽他所能,给她所有他能给的,但他还是会伤到她,萧南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之间,剧痛从肩上传来。

    “很痛么?”他听见嘉敏问,声音里的歉意。下意识摇了摇头。

    大约就是这样的痛吧,也许还更痛一些,萧南意识开始涣散,涣散的意识里断断续续想起外祖家事。皇帝无道,他的曾外祖被皇帝赐死,外祖父自幼失怙,及长,韶年英秀,皇帝爱惜他人才好,将阳羡公主许配给他……是前朝的事了。

    他听母亲说过外祖父与外祖母夫妻恩爱,时人称羡,都说是琴瑟和鸣。想来大约是有过许多好日子,他的母亲、他的舅舅、姨母都是外祖母所出,外祖父终身不二色……那也都是前朝的事了。

    到外祖父襄助祖父谋反,外祖母就离开了他,独居终老。一直……一直到外祖父过世,外祖母也没有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那该是有多痛……多怨,多恨?他不知道。

    恍惚像是有人在唤他的名,那声音极远,慢慢就近了,近在咫尺,嘉敏的眼睛:“……你说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还望殿下答我。”嘉敏说。

    “你……问罢。”萧南微微一笑,在风里。即便是痛,即便是死,他也总还能撑出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气度。

    嘉敏道:“昨儿晚上,殿下……为什么会站出来?”

    这个问题,萧南自然是想过的,答案,也早就准备好,这时候不假思索,只是反问:“为什么不?”

    嘉敏一时语塞。

    是,她大可以继续追问,为什么,为什么呢。一直以来,他与她都没有太多瓜葛,是她一心恋慕他,但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通洛阳城的人都知道,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就算是文渊阁里……就算是画舫上……就算是永巷门事件中合作过,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有哪里值得他置自己于险地?然而这些话,无论如何,都不合适质问这样一个因为她身受重伤,而且将要相依为命的人。

    嘉敏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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