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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世川之云夜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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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头顶又传来一声巨响,却不同于之前的旱雷,只见漆黑的天宇之上除了灰黑色的云盘踞成硕大的漩涡之外并无其他,然而那涌动旋转的云层之中生出多处乱象,冲击之声不断传来,隐隐有翻覆之势。

    两人正观望着天上的异象,却忽然感受到火光的逼近,只见那炎魂鬼眼痛苦地四处冲撞,天上的撞击声每响一次,鬼眼便浑身战栗一次,气息竟是越来越弱了。

    “上!”

    两人抓住这个机会,一左一右夹攻,云墨逍以最后的灵蕴将惊云剑重重包裹其中,直刺入鬼眼,而白夕辞奋力用骨笛一击,鬼眼毫无后退逃离的机会,被击得直直朝惊云剑撞去。

    只见一道淡淡的紫色剑光闪过,拉出长长的尾迹贯穿鬼眼,顿时黄浆崩裂,炎火炸破,而四周熊熊燃烧的烈火都渐渐熄灭,只剩一片焦黑的土地。

    灼热的空气开始变得凉爽,天空开始散去阴郁之色,云层缓缓铺陈开,几道剑芒自云中穿下,迅速发现了两人朝这边落来。

    霍柒寻首先落地朝两人跑来,身后秋长歌等人也陆续赶到,看见云墨逍和白夕辞两人狼狈的模样均是惊了一惊。

    霍柒寻扶住云墨逍,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怎么样?”

    “不碍事。”云墨逍淡淡推开他的手,霍柒寻眉头一皱,看了看被秋长歌拉着却低头一言不发的白夕辞,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派几个人,去将尸体收一收吧,把苍云弟子的尸首带回来。”云墨逍茫然空洞地望着天上渐散的云,不再管身后面容失色的人群,径自走开,御剑而去。

    霍柒寻望着那一道越来越远的紫色剑芒,叹了口气,吩咐着众人四散去收拾残局。那边白夕辞被秋长歌等人围住,却始终不发一词,把他们急了个半死。霍柒寻思索片刻,缓缓踱步到她面前:“谢谢你,保住了他的命。”

    白夕辞这才抬起头来,眼中干涸无泪,让他有些意外,但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却让他心中一沉。她忽然扯了扯嘴角,低声笑了出来,犹如鬼魅一般让人一颤。

    “丫头,莫不是傻了吧。”秋长歌晃了晃她,她却只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带回去休息吧,落尘逐云,你们在这里带着众人继续搜寻。”霍柒寻一挥衣袖,将众人遣散了去,他站在原地久久未曾离开,云墨逍眼中的迷茫,白夕辞眼中的绝望,这片血与火的土地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或许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三十二章 花落空春寒() 
苍云殿中,云墨逍与霍柒寻高高坐于白玉石座上,两侧齐齐站着苍云剑派的中心人物,而殿外的凌云台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所有苍云弟子,最前方摆着覆以白布,通体漆黑的十二具棺材。

    而在空旷的苍云殿中,只白夕辞一人跪着,看不出任何悲欢喜怒。

    风也未动,而山下的缭绕无风自动,夭夭舞动。

    整个苍云殿,甚至是整座飞云峰都笼罩在死一般的沉寂里。

    云墨逍的脸色仍带着病态的苍白,目光茫茫望着殿外的云卷云舒,仿佛未曾发现殿下跪了一个人。霍柒寻也不急不躁,偶尔端起茶碗呷几口茶,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殿下。

    过了许久,云墨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视线这才落回到殿下同样面无血色的白夕辞身上,清冷如刀锋的声音划破殿中的寂静无澜:“飞云城遭此劫难,半城化为灰烬,百姓死伤无数。纵我苍云弟子全力纾解,仍避免不了这场惨剧的发生。此番我苍云失去十二名弟子,深觉痛心疾首,望亡魂早日安息,他们为苍云建起的风骨长存,苍云永远怀念他们。”说罢,一杯茶水尽数倾洒,敬那十二具棺材中人。

    云墨逍放下手中的杯盏,像是极度疲惫地轻抚额角,眸光隐没在长发之下,没人能看清他脸上此刻的神情。

    “白夕辞在此次阎沼事件中及时发现上报,出谋划策,自然有功。然白夕辞在明知同伴必死的前提下,仍让他们前去祭祀炎魂,换来一己偷生,此番行径与我苍云剑派大相径庭,道不同不相为谋。且白夕辞此前曾屡次触犯门规,功不抵过,至此······”云墨逍顿了一顿,缓缓阖眸:“将其逐出苍云剑派,此后白夕辞的作为与苍云剑派再无任何干系。”

    云墨逍的声音与风隐的声音交叠着出现回响在她耳旁,白夕辞扯了扯嘴角,也是这般情景,也是这般绝情,这一切竟然与曾经惊人地相似。哪里都容不下她,哪里都赶她走,可是哪里她都没有错。

    “掌尊!还请三思,给白夕辞一个机会!”在如此多人面前,秋长歌尊他一声掌尊,却也是第一次。

    “此番劫难若是没有白夕辞,伤亡可能更大,还请掌尊明鉴!”

    “掌尊,白夕辞此番作为必定有她的苦衷,我们苍云从未逐出弟子,而她孤身一人在外,让她何处安身?”

    秋长歌、萧逐云、云落尘等人齐齐在殿中跪下为白夕辞求情,真水站在云墨逍身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紧拽着他的衣袖:“师傅,你不要赶白姐姐走!白姐姐是好人,你不要赶她走!”

    云墨逍望着殿下跪倒一片,重重按了按额角,却听见霍柒寻探了过来小声对他道:“你当真要逐她出苍云?”

    他抬眼凉凉看了他一眼,没有力气解释:“你不是一直想要赶她走吗?今日你也要来劝我?”

    霍柒寻被他这番说辞给堵了回来,无奈地笑了笑正身坐回位置上,不再言语。

    “白夕辞,你可服气?”

    “我不服。”她的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苍云弟子的耳中。

    云墨逍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并未惊讶,任凭白夕辞兀自说了下去:“那日的情形你自心里有数,你若认定我是错,那我多说也无用。今日就算你不逐我,我也是不会在苍云呆下去了。”她冷冷地抬眼看着云墨逍,一字一句说道,忽然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所谓正派,实在懦弱。”

    “夕辞,别说了!”秋长歌被她这一番不嫌事大的话急得更甚,轻声喝住她。

    “师傅,今日之后,你我师徒缘尽。徒儿没有福气,未曾从您这学得一招半式,平日少不了惹您生气,您多担待。以后没人给您打酒烫酒,洗衣做饭,您趁早再收一个徒弟,把烂摊子交给她吧。”白夕辞笑着,眼角泛光,对着紧抿嘴唇的秋长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逐云,落尘大哥,还有各位师兄师姐们,各位对夕辞的照顾和恩情,夕辞没齿不忘。以后若是有机会再见,夕辞再报各位的恩。”她又朝着跪着的众人缓缓磕了三个头。

    “掌教,你我虽素来意见不合,倒也未曾诘难于我,容我过去在这苍云有一个家,这便是对夕辞最大的恩赐了,多谢。”

    她终于将视线落在了云墨逍身上,千般情绪一齐涌了上来,差点让她眼前一黑。琉玉城初见他神秘清冷的样子,他为灵犀怒目拔剑的样子,御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落剑阁星夜舞剑的样子,为真水忧心的样子,云漠崖旁静坐的样子,手执天灯笑若清风的样子,阎沼中盛怒失望的样子······

    “云墨逍,我不怨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你也不曾亏欠于我。他日若再相逢,便视为陌路,只当从未遇见过吧。”

    云墨逍心中狠狠一痛,五脏六腑都紧紧地缩在一起。他袖中握拳的手指泛白,啪的一声撑在身侧的椅子上,像是耗尽了全身气力一般苦苦支撑着才未倒下去。

    “小水,要听你师傅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师父都会帮你护你,你要好好的,知道吗?”真水大哭着跑下来,紧紧抱住白夕辞不肯放手。

    她忽然觉得还是幸福的,有这么多人念着自己呢,真好。

    她轻轻地拍着真水一抽一抽的后背,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她何德何能,能获得这么多人的挽留。如此下去,怕是再也舍不得走了。

    她忽然推开真水,转身朝外走去,经过秋长歌身旁时轻轻道:“大叔,可怜我御剑也未学会,便再送我最后一程吧。”

    白夕辞大步走出殿去,阳光将她打得模糊泛白,好像下一刻就会化为云尘散去。真水的痛哭声回响在苍云殿内,而白夕辞再未转身看过一眼。

    霍柒寻踱步到云墨逍身边,循着他的目光望向了那一道远去的苍色剑芒,了然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不舍,又何必要赶她走?”

    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而霍柒寻也不恼,又继续道:“那日她留言给我,若是你们被阎沼困住,便让我带人从上空突破,阎沼到底是地藏之物,空中便是它薄弱之处,也亏得她能想到,我们才能救你们出来。”他察觉到云墨逍眼中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叹了口气:“其实那日的情况也怪不得她,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了。我没想到你会下如此狠心将她赶出去,应当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原因吧?”

    天际那道剑芒终于再不可见,人群散尽后的苍云殿显得无比空寂,一声声呼吸都带起重重回音。

    “我怕,怕有一天看见我最不愿相信的结果。”

    连云山的缭绕一夕之间落了花期,空落落的枝桠挺着料峭的春寒微微颤抖,满地满地的荼白花瓣被风拖曳着走。

    冬过了,春悄悄地来。

    而缭绕却迎来了它短暂的花息。

    有人问缭绕为何独在这百花争艳的春天落了花,有人答兴许是累了吧。

    饱满鲜嫩的绿胀满了枝头,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拣鲜嫩带露的摘下,就着清冽的溪水,沏一壶溪舞茶。

    可是泡茶的人不在了,陪着喝茶的人也不在了。

    于是花落了便落了吧,叶掉了便掉了吧。

    她在花开的季节前来,在花落的季节离去,恍然竟已过了一个春秋。

第一章 疏影扰慈溪()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疏影城不愧为四大明珠之一,虽比不上琉玉城奢靡华贵,但随处可见的飞檐楼阁,雕栏画柱,却是有另一番精致秀雅的韵味。

    白夕辞自进了城门便左顾右盼,四处打量,心中不由得惊讶了一番,却不是为了这疏影城的繁盛,而是惊讶于在那个阴暗卑鄙的影门势力之下,这里竟一点看不出权谋纵横的影子。

    琉玉城与飞云城相去不远,可以说只隔着一座连云山的天然屏障,那日白夕辞下山,是再不想回到那噩梦般的飞云城了,便让秋长歌将她往另一个方向带了,随意放下,走了几日便来到了这疏影城。

    其实她也不知来到这疏影城要做什么,云墨逍这一条线算是断了,若要接近皇城帝川,或许只能从二皇子这里搜寻线索。然而这二皇子比云墨逍还要行踪莫测,她所知道的唯一线索便只有影门而已。

    既来之,则安之。白夕辞不是没有等过,不是没有失望过,如今只是从头再来一遍罢了,再来便再来吧,她好歹还是掌握了一些线索,总比从零开始强。想到这里,她紧了紧背上的细软,继续向前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白夕辞在疏影城转悠了好几日,别说二皇子了,就是守城兵卫也未曾见到一个,这里也实在太过太平了一些。

    她也打听过影门所在,却没一个人能说得上来。虽然影门中人也时常会在这疏影城中出现,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出来的,对于影门所在他们也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白夕辞怕引起影门的注意,没敢多问,这城中的百姓看起来倒还和善,看起来与影门并无多关系,让她惊讶的是百姓对于影门还赞誉颇多,说是影门时常会做些善事,几年前曾有一场疫病,死伤无数,影门派遣了不少人前来救济,布施粥粮,控制疫情,城中堆积如山的尸体也是他们帮着处理了,疏影城这才从那一场灾难中恢复过来。

    白夕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道济天下,心怀苍生,还是以阴险毒辣著称的影门吗?看来这个二皇子还颇有些手段。

    一番打探下来,白夕辞揣着满腹心思开始往回走,冷不防撞上了一个人,手中的星芒剑哐的一声掉在地上,露出半截剑身,泛着清冷的光芒。

    白夕辞赶紧给那人赔不是,伸手正欲拾起星芒剑,却被那人抢先抢了过去抱在怀里。白夕辞愣住了,不由得细细打量了自己撞的女子,长相颇为清秀,此刻双手紧紧抱着星芒剑,眼中竟然蓄满了盈盈的泪水。

    虽说自己不小心撞人在前,可这女子好端端的没碰着伤着,却抱着她的剑泪盈满眶,大有“你不给我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这几日明明感觉疏影城百姓都挺和善啊,没想到民风竟如此剽悍,滴水之过,涌泉相赔?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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