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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唐宫妃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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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昭训也不劝她,淡淡地起身告退:“郡夫人莫要后悔。”

第五十八章 小姑变嫂嫂() 
正月里,蕙娘顺利产下男婴,母子平安,太子亲自赐名恽。

    念云亲自去探视过,见那婴孩生得白净秀气,却不十分像李淳,模样倒似蕙娘七八分,因此大觉不如宁儿惹人爱怜,也未十分留意,只以东宫的名义赏下了许多东西,命事先选好的乳娘仔细照看。

    为着念云尚能操持,因此德阳郡主的大婚便定在了二月里。念云身孕已有七个月,但执意要事事亲力亲为,为畅儿操执整个婚礼。

    李淳看着心疼,道:“绿萝和茴香她们都很能干,你不用事必躬亲。”

    念云浅笑:“不是我自己亲自过目了总是不放心。”

    念云的肚子已经像揣着一只大胡瓜,丰腴了许多。李淳抚摸着她小腹,笑道:“叫祖父知道了,还以为我们东宫亏待了他的孙媳妇呢,可如何使得?”

    念云笑着拍打他的手:“三哥哥娶妻,小姑嫁人,你说哪一桩我敢掉以轻心?”

    李淳无奈,只好又把身边的丫鬟调了几名来服侍念云。

    念云想到喜帖的事,便想到一事,找了郭鏦来商量:“那班士子,还有绮月楼的姑娘们,是请还是不请?”

    郭鏦想了一想,道:“咱们隐瞒身份在先,总有一天要揭露,如此刻意隐瞒却是不恭,我需提前置办一桌酒菜,向他们道个歉,说一声才是。”

    念云若有所思:“哥哥,这几个月来你一向未尝踏足平康里,可会有麻烦么?”

    郭鏦知道她指的是薛楚儿,因道:“无妨,她不是那样的人,”

    念云道:“如此便好,畅儿便同我亲妹子一般,我不希望她和我哥哥的婚事出什么岔子。”

    郭鏦道:“你可放心。”

    念云点点头:“郭家也就罢了,我倒不好把东宫扯进去,我便不陪哥哥了。”

    郭鏦笑道:“你如今是东宫的镇宅之宝,我岂敢还带着你出门,不然淳得大义灭亲了。”

    镇宅的不都是那石头雕的乌龟么,盖大殿的时候埋在四个柱子下边,可镇宅辟邪纳福。念云打了他一下,啐道:“你才是那乌龟!”

    想一想好像也不对,哪有同人家商量大婚事宜时,却骂人家乌龟的?她鼻子里哼一声:“看我告诉你媳妇,叫你回去跪荆条!”

    郭鏦笑着指一指念云的肚子:“你哥哥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别人怕是受不起,除非哪日我这小侄子登了那九五之位,那时少不得是要跪一番。”

    念云连忙四下里看看,见只有茴香绿萝两个,才松了一口气:“这话也是胡诌的?”

    郭鏦摆摆手:“罢了罢了,瞧你这般谨慎!”

    念云道:“我虽不得出门,礼数却不能失。你叫茴香同去罢,就说我病了,带些好酒与他们。”

    待郭鏦出去了,念云仍不放心,叮嘱茴香道:“你代我悄悄去瞧一回薛楚儿,带些厚礼和金饼,只说是我赠她的,不必告诉三哥哥。”

    到大婚当天,念云安排了送亲的队伍和宾客,又重新去检查了一遍嫁妆物品,才到李畅屋里去看她梳头。

    王良娣特地请了一个子孙昌盛、儿孙孝顺、夫妻相敬如宾一辈子的老婆婆来替她梳头。念云看她穿上华美的钗钿礼衣,背对着她,一头黑色丝缎般的长发披在背上,两个婢女正帮她往额上贴花钿。

    “畅儿。”

    李畅回过头来微笑,眼含秋波,眉峰点翠,口若含朱,只觉得美得惊心动魄。

    “嫂嫂。”

    念云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我早就说,咱们俩可不知该谁叫谁嫂嫂了!”

    李畅想想也笑了,道:“那就叫你姊姊吧,我比你小了好几个月。”

    念云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却点点头,“好。”

    其实李畅比她还大了好几个月,只是……她在东宫公开的生辰八字是念云的。

    梳头的婆婆将她的一把长发握在手中,轻轻梳理,絮絮道:“亲上做亲是最好,姑娘嫁出去了,依旧还是一家人……老身七十多岁了,给好多新嫁娘梳过头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头发。一梳梳到底,夫妻和顺……”

    李畅垂眸,含羞微笑。过了一会儿,却又仰头问道:“婆婆,您真的出嫁六十多年了一直都和和美美吗?”

    婆婆笑容中透着骄傲:“不瞒姑娘说,老身出嫁到如今,已经六十二年了。老身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十八个孙子孙女,九个外孙和外孙女,最大的重孙子已经十五岁了,已经订了亲……”

    见李畅满脸都是艳羡,婆婆的话匣子打开:“我家老头子如今官居正八品,还有一个孙子前年刚考入国子监,拜在翰林门下。老身也经历过战乱,经历过饥荒,不过,都平平安安过来了。老身常说,一辈子已算是圆满了……”

    “婆婆,要怎么样才能和顺一辈子?”

    婆婆慈眉善目地微笑着,“圣人说,女子要三从四德,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其实说起来,远不是一个‘从’字那么简单的。郡主这样的出身,在家自然有父兄保护,所以说在家从父。等到出嫁了,父兄就已经鞭长莫及,所以只能依靠夫君,是为从夫。须知,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要过得红红火火就必须和和气气。”

    “那要怎样才能永远都和和气气呢?我必须事事都顺从夫君吗?”

    婆婆笑了:“世人都以为‘从’便是顺从。一个‘从’字误了许多才子佳人!顺从,倒不如依靠。如果你心里能真正的把一个男人当作依靠,你就会知道,他顺心了,你才会顺心,他升官发财,你就跟着能大福大贵。你可以不事事顺从他,只要你能把不顺从的道理同他讲明白,他懂了,理解了,自然也是和和美美。”

    李畅低头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

    婆婆替她挽了个漂亮的发髻,道:“郡主要记住,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做人就不能太贪。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但如果不是你的,千万不要去抢。”

    “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李畅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抬眸笑了:“是,我得到的确实够多了。”

    新人已经梳妆打扮好。念云挥手叫他们先下去,留姑嫂两个在屋里。念云握住她的手:“好妹妹,但愿你过得好。”

    李畅反倒安慰她:“我绝不相信鏦是铁石心肠,只要我真心实意好好待他,他即使不爱我,也不会薄待我。就算他以后纳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也好好待她,他总也能分我三四成的好。换作别人家,若有三四个侍妾,纵使他也曾对我柔情蜜意,实际上他的心意又能分我多少?”

    她说得在理。念云道:“你既然都知道,他有心上人,我只是怕她真的有一天站在你面前了,你会难过。”

    “反正她不会欺负我的,只要我待她好,定能投桃报李,我相信鏦的眼光。”

    郭鏦带着一群士子及子弟的迎亲队至东宫相迎,念云不方便出门,东宫这边便由李淳亲自护送。

    队伍方才出了东宫的门,但见一行穿着大红华服的女子迆迆然而来,那般刺目的红色,触目惊心。身后跟着数十个手持棍棒的壮汉,拦在前头。

    大唐一向有这样的习俗,有一些儿郎最喜欢拦着迎亲的队伍唱些吉利话儿讨钱,名为“障车”。 只是障车的多为市井纨绔,一般极少有女子,更何况是这么多美貌的年轻女子。

    郭鏦有些意外,但也只得叫迎亲的队伍停下来,定睛看时,都是平康里的教坊女,想来都是薛楚儿的姊妹团。不过,薛楚儿并不在其中。

    只见那为首的女子向前一步,广袖轻舒,翩翩起舞,轻启朱唇,唱道:

    儿郎伟!且问那新娘子美不美,可是珍珠美玉磊起瑶台位,教郎君哪堪举案齐眉,单省得贪图富贵!

    那“儿郎伟”是那障车人惯用的句式,原来是为楚儿打抱不平来了,怨他贪图富贵。

    郭鏦有些尴尬,却不得不迎头唱道:

    我娘子美若天仙,门楣自有九重檐。更难得性情和顺如我意,叫我怎生不流连!

    那障车女子听见,又舞了一曲,唱道:

    儿郎伟!且问新娘子品貌佳否,却教郎君痴守?蔡伯喈一进京城无消息,抛却那旧人在脑后,只道是一宵春梦自风流!

    哪有障车唱这样歌词的?分明拿蔡邕为攀附权贵抛妻弃子打比喻,讽刺郭鏦喜新厌旧。李淳的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自向前应道:

    新娘子令仪淑德,玉秀兰芳。本无甚旧人春梦,怕落得盲叟悬镜误终身,少不得江湖两相忘。却不知哪家刁童阻人姻缘,平白设障!

    那障车的几个女子排开队形,一时间红袖翩翩,有遮天蔽日之势,一齐唱道:

    儿郎伟!贺新娘子千金玉体,玉碗金瓢!使鬼催神,翻手覆云,把金银玉帛抛,耍得一通乾坤棒,慰旧人寂寥!

    这是在讽刺新人财大气粗,拿钱帛压人。郭鏦不甚明白,里头李畅却是知道的,念云是命茴香去给了薛楚儿一些钱帛厚礼,无非是想补偿她几分,叫她有些钱帛傍身,哪里是欺压人呢。

    方才她听得女子障车,心中未免十分忐忑,怕郭鏦丢下她。但听了郭鏦这般说法,方知他不是那等无信义之人。

    她在轿里听了这半天,此时掀开帘子走出来。头上戴着沉重的凤冠霞帔,依然蒙着红绸,遮了面目,却是举手投足都十足庄严,张口唱道:

    娘子我抱得聚宝盆,摇得树底落金银!挥袖将那金银撒,也为着各自安好非诳语虚文,也为着救风尘!

    随即有丫鬟碰了些散碎金块和小玉件和几吊钱散与众人,那障车见了,这才让了道路给他们过去。

第五十九章 命悬一线() 
畅儿终于顺利地嫁了,念云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把大部分事情交给几个丫鬟去做,自己得以睡个安稳觉。

    过了几日,念云忽然半夜醒来,不知怎的总觉得似有孩子哭声,便推醒李我淳。

    李淳睡眼松胧,安抚她:“想是听错了,睡罢。”

    念云不放心,坚持披衣起身:“我去瞧瞧宁儿,瞧瞧就回来。”

    李淳无奈,只好也披了衣裳起来,又叫茴香绿萝两个。

    待去了宁儿那厢房,真的听见是宁儿在哭,哭得声嘶力竭,一面咳个不停,小脸儿红扑扑的。那乳娘杜柳氏守在一旁,不断的轻拍着哄着,也无济于事。

    见他夫妇两个来了,那杜柳氏吓得瑟瑟发抖,不住地磕头:“是奴婢该死,惊了郡王和夫人的好梦……”

    念云不说话,走到宁儿身边,用手摸一摸他的额头,倒也不烫。

    翻出胳膊来看,也没有出疹子。

    念云问:“宁公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咳的?”

    杜柳氏道:“就是今儿晚上,出去后花园玩了些时候,回来便用晚膳,奴婢只道是用膳时候呛着了。不成想到晚上忽然加重了,又哭个不止……”

    “可去请了侍医么?”

    杜柳氏忙磕头道:“是,已经去了,只是这三更半夜的怕是要等些时候才得来。”

    念云再无心睡眠,把宁儿抱在怀里轻轻安抚,小包子哭声渐止,却仍是咳个不停,还有些气喘。

    那杜柳氏道:“奴婢愚见,夫人如今身子重,不如暂且把宁公子先送到蕙娘那边……”

    念云自是不愿,她养宁儿都养出感情来了,岂肯轻易交给别人?

    她笑道:“这倒不必了,乳娘有三四个,又不用我时时喂奶看管,费什么事呢!”

    李淳却是动了心思,她怀孩子本来就辛苦,这大半夜的还受惊扰,总归是不好。因踌躇道:“她那边带两个孩子,可忙得过来么?”

    杜柳氏道:“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有多少人家一位夫人养着三四个呢!”

    念云要斥她,李淳却打定了主意,道:“如此也好,宁儿从明日起就送到蕙娘那边去,待夫人生产之后再说。”

    念云不悦,不住拉着他的袖子:“淳,我可以的……”

    李淳不理她,忽然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的把我儿子生下来!其他事用不着你管!”

    到九个多月的时候,东宫已经在李淳的周密安排下准备好了一切。两个稳婆就住在宜秋宫东边的厢房里随时待命,止血清淤的药物也准备妥当,梁御医亦随时住在药藏局守着以防万一。

    整个东宫都知道这位小郡王把夫人和腹中的孩儿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捧在心尖尖上,下人们服侍得也格外小心,千万大意不得。

    念云的身体略有些水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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