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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部分

美人谋律-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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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不是我吧?”白毓秀斜过眼睛。这时候,他反而不怕了,所以声音和神情都又冷漠、又怪异。而拓拔倒也沉得住气,跪在一边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就算是傻瓜也知道她说得是谁,何况在坐的全是聪明人。她不揭破了直说,是好歹留个脸面,哪怕彼此心照不宣,但白毓秀自己要往上冲,她有什么可隐瞒的!

    “就只当我说的是大哥吧。”春荼蘼的神情也冷下来,与白毓秀针锋相对,半点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大哥平时和长安的贵公子们玩在一起,尤其和罗斐然相熟。罗家和杜家被皇上办了。罗斐然仗着是大公主的入幕之宾而幸免,还好好躲在长安城中。大哥与罗斐然相会,得知罗家和杜家之前要做一次海运生意,但因为两家的突然败落而成了死单。而且,依着朝廷律法,已经出府的财物若无特别关联,并不被涉及,罗家和杜家也有后人在。只是,其他后人都不知道这个生意。阴差阳错之下,就成了无主的。罗斐然想让生意完成,赚的大笔银子就留在他被大公主厌弃后所用。那时,好歹他还能在远离长安的地方,做个富家翁。但他本身就是被大公主藏匿的。不方便出面,于是找了身为好友的你!当然,还有在公主府就与他交好的前大管事拓拔。只是罗斐然是个草包,识人不明,他所谓可以信任的好友,全是背信弃义之辈。我说的可对?”她没看向白毓秀,而是拓拔。

    拓拔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身子,重重磕了一个头。不是祈求,而是向强者低头。

    此人,倒是光棍得很。让人能高看一眼。反观白毓秀,被抓住小把柄还不肯承认,硬撑着倨傲的模样,完全没有磊落之气。赢不了又输不起。这样,只能让白敬远和白世林更失望。

    这个年轻人。是白家子弟?丢人!

    “杜罗两家,之前从没有做海运生意。这一趟,表面上看虽然装满了大唐的货物,想从东瀛换来原木和一些奇淫技巧的新鲜小玩意儿,再从大唐贩卖以获取暴利。但实际上,还在底仓存放了大量金银珠宝。”

    “杜、罗两家,是不是感觉到朝廷局势于他们不利,所以转移大量财产?”白世林是户部的,对这些事情最为敏感。

    春荼蘼点了点头,“罗斐然做为罗家家主宠爱的晚辈,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也就是说,大哥和拓拔管事也知道了。但,自诩为聪明的人,怎么会为笨蛋做事?最仁慈的结果,也就是甩掉笨蛋,留着他的小命去苟延残喘。”

    说到这儿,她走到白毓秀身前。白毓秀随了白敬远,是个瘦高身材,玉树临风。春荼蘼虽然也是身材高挑的一类人,到底比不得男人,此时就只得仰视。但白毓秀不知为什么,却有被她俯视的感觉,这令他分外不爽,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大哥真的好聪明啊,可惜没用在正道上。”春荼蘼赞得由衷,叹息得也真实,“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甩掉罗斐然,不伤他性命,却还不让他怀疑,不让他在恼羞成怒之下做出鱼死网破的事,只有意外事件了。最好,还是利用一个似乎交恶的人,利用一件冠冕堂皇的事。”

    “他做了什么?”白世林阴沉着声音,虽然咬着牙,却更似更责怪自己。

    他是个好臣子、孝顺的儿子、老古董的舅舅。但,也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大哥很会布局,不动声色的下了先手。”春荼蘼仍然望着白毓秀,“我一直拿你当废物点心的纨绔子弟,是我错了,所以我才被利用。可笑的是,自己还沾沾自喜,想来真的挺愚蠢。”

    “可不是。”白毓秀冷笑。

    “但,人这一生,哪有不做傻事的。就算正派严谨如二伯,高洁智慧如祖父,英武神武如皇上,也不能幸免吧?这就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实在的,我虽然惭愧了一下下,却不怪自己。毕竟,我很快就回过神来,并且借此抓住了你的痛脚。大哥,你说,最后谁赢?”

    “你!”白毓秀气得面色青绿,袍袖下的手紧怕成拳,恨不能立即掐死眼前的人。

    但是,他不敢。

    对父亲,他是没什么感觉。但对祖父,积威仍在,他怕。另外,春六那个会武功的丫头就在一边虎视眈眈,还有白卫守在外头……

    “是春村和大公主和离的事。”一直没说话的白敬远慢吞吞的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没错。”春荼蘼点头,“祖父,您才是真的聪明。春村和大公主和离,纵然是他们夫妻多年感情不合,大公主还弄死春村身边人的缘故,但其中,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春村忠厚,自然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只是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能找出蛛丝马迹。到底大哥和春村喝喝酒,听他发发牢骚,顺便鼓动他不再忍耐,而是打官司和离,就得到酒楼去。我自从心中有了疑点后,到酒楼打听一下,并不难知道。想大哥和春村,可都是长安城的名人哪,多少人过目不忘。这也就罢了,就连公主突然对春村在意的身边人下毒手,拓拔管事也没少利用大公主身边喜欢穿绿衣和红衣的宫女吧?拓拔管事英姿雄伟,就管脱了奴籍,却仍然常出入于公主府,所以在两个宫女那儿吹吹枕边风,是多么容易的事啊。”

    拓拔管事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豪不含糊。仍然,是敬佩之意。他这一生,出于卑贱,却告诉自己只遵从聪明者。他以为白毓秀是,但今天知道春荼蘼才是。时运如此,命数也!

    “一条人命啊!”春荼蘼在白毓秀面前竖起水葱样的食指,“为了独霸财产,所以要甩掉罗斐然。为了甩掉罗斐然,必须要让春村和离。为了让春村和离,就是伤害他人性命。生命,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草芥?脚下的泥尘?还是无关紧要的踏脚石!”

    白毓秀不想退的,但看到春荼蘼咄咄逼人的目光,就像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射出一团团锋利的箭簇,刺得他就是控制不住腿脚。

    “你知道我在公堂上的本事,所以撺掇春村来找我。我帮他打赢了官司,自然揭出罗斐然的事。于是皇上震怒,罗斐然被扔出了长安城,到现在生死未卜。但就算他活着找上你们又如何,船已经沉了,血…本…无…归!”

    满室寂静,只有春荼蘼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她是有职业操守的人,可是她今天犯规了,因为她生气了。此处不是公堂,却一样是控诉之地,她不应该在诉讼进行的时候被情绪控制。

    可是她忍不了!贪财没关系,耍心机可以理解。但不能为此杀伤人命,不能利用亲人,不能借机掏空自己的家,来掩盖他闷声大发财的真相!这世上,别人动什么都没关系,唯有感情不能碰,亲情、爱情、友情,利用这些的的,她若遇到,绝不手软。

    “还有,这是一条人命的事吗?”春荼蘼继续道,“不是!是八条人命。八个人的死,就为了满足你微不足道的野心!那些小商户参与到生意了中,是为了掩盖海运的目的,若只是杜罗两家的海运买卖,都水监说不定会产生怀疑。你明知道沉船的结果会令他们寻死,可却放任这些事发生,只为了逼迫咱们安国公府。你算准祖父仁善正派,为了你,会掏空家底,安抚那些小商户,同时也救了你。现在的白府就是个空架子,但凡有点大风浪,这条大船也会沉没。那时,你在外头攥着大把银子,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说成你多年在外经商所得,整个白家还不感你的恩,戴你的德?从此为你当上家主铺就康庄大道!”

    听到这儿,白世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猛甩了白毓秀一个耳光。用力之大,白毓秀整个人都扑倒在地,把旁边的小茶几连同几上的茶水点心都打翻在地。随后,白世林扑通一下跪在白敬远面前,痛心疾首,泪流满面,“父亲,儿子不孝,教出这样的孽障来!儿子不孝!”说着,不住的磕头,声声咚咚作响,对自己半点不留情面。片刻,额头就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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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春荼蘼上前阻拦,却哪里拦得住。更新最快(百度搜)幸好,白卫听到动静闯进来,强行把白世林架起来。

    “不孝子啊。”白敬远仍然慢吞吞的,但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颤抖,“养不教,父之过。你生了这样的孽障气我,若你自己再有个好歹……你大哥没了,你三弟在外头,白府一家子老老少少,妇孺女子,你要交给谁?”

    如醍醐灌顶,白世林呆怔了。

    白卫和春荼蘼借机把他扶在椅子上,没人去管唇鼻流出血来的白毓秀。

    春荼蘼也跪下,“祖父,二伯,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和您们通个消息才是。但我人手不足,怕拓拔有其他暗线与大哥联络。若泄露了风声,大哥逃了,避开祖父和二伯的监管,以后还不知做出什么事来。”白毓秀是不能送官府的,不然对白家的伤害太大。

    情与法,这一次,她选择了前者。因为伤害已经弥补,死者中除了春村的身边人,也没有完全无辜的,所以她没必要大义灭亲。

    “起来,难为你了。”白敬远挥挥手,小凤和过儿立即把春荼蘼扶起。

    “万幸,祖父还有你,你二伯伯也有你,不然我们家都会被这个孽障带累。”白敬远说话公道,因为知道若非抓住包藏祸心的毓秀,以后白家会更倒霉,说不定很快败落。

    “你是怎么怀疑我的!”白毓秀如今破罐破摔,牙齿掉了两颗,含糊不清的问,“我自认安排得细致完美,不可能有漏洞!”

    这话,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包括拓拔在内。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春荼蘼冷冰冰地说,“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若要问及此案,疑点有三。第一,是那个郑有为。”

    看到白敬远和白世林疑惑的神情,春荼蘼解释道,“当时那七个人在咱们安国公府门前自杀,孤儿寡妇的哭诉。有一个人貌似正派敢言,其实极尽挑拨煽动之能事。”

    “是他!”白敬远记了起来,“面相看着斯文,眼神却很油滑。”

    “正是如此。”春荼蘼点头道,“我不相信他是仗义执言之辈。一直叫人查他的底细,可是查来查去查不到。后来,还是康正源大人叫人来暗中告诉我,郑有为和咱们家有关系呢。”

    “是毓秀!”白世林一拍椅子的扶手,“当年他学人家养门客,还没当家作主就这样,让我说了一顿。那几个门客也就散了,根本没闹出动静。难不成,郑有为是当时的门客之一?”

    “二伯猜得好准。”春荼蘼哄着白世林说,生怕他气上加气。娶了那样的老婆。生了这样的儿子,虽然他也要负上点责任,到底他本意不坏,令她心软了。

    “疑点之二。是船和航线。”春荼蘼继续道,面向白毓秀。“咱们大唐,造船技术高超,但大部分为官营,少量私营船厂,也有官府监督,并多数在泉州那边。那边造的大海船,结实且操驾性能好,又耐风浪,极少发生海难的。我派人去调查,发生海难前后,有两只泉州出产大船舶出海去东瀛,一条是杜罗两家的船,从文登出发,名满丸号。另一只叫金星号,是从扬州出发的。那条航线新开辟不久,从扬州、明州出发,横渡东海,直航日本值嘉岛(今之平户岛与五岛列岛),再前进,经松浦、博多就可到筑紫(北九州)。这条航线比北线、南岛航线航程短,中途没有停口岸,一路顺风只需六七天就能到达日本值嘉岛,十天左右便可至高丽。你说巧不巧,两条船出自同一个船厂,其船型、用料、外貌、甚至出产年月都是一样的。”

    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下,看到白毓秀面如死灰。再看拓拔,对她的崇拜之情简直都从眼神中流出来了。他们大约没想到,她查个案子,居然连这些也要研究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的事还在后头。

    “第三个疑点,是受益人。”春荼蘼摊开手,“这件案子,看似因为海难,每个人都承担了损失,是老天不作美,没有人受益。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沉船的那些日子,海上并没有大风暴,以大唐海船的质量来说,是不可能沉没的。大哥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些生还的海员们的说辞是,遇到海底的暗流,加之大雾,于是与顺风号相撞。我的人为此询问过行船多年的渔民,都对这种说法并不确定。也就是说,很是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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