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竞技]-第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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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尖叫说——

　　　　——因为这就是现实啊。

　　　　即使他付出了再多，即使他拼尽全力，也有一种结果是他始终得不到回报，也有一种可能是他始终见不到阳光。

　　　　这就是现实，自孩童成为少年后就会面对的现实。

　　　　梦里的苏舟流着泪闭紧了双眼，他的胸口又沉又痛，肺部的空气被逐渐抽离，他感到无法呼吸，他艰难的掐住了自己的嗓子，破碎的呜咽声逐渐变大………渐渐的，喉咙中宛如刀片割裂的细声嘶哑，逐步变为了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梦中的苏舟哭的很伤心，哭的很用力，他跪在地上，趴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泪流满面。

　　　　那些不断说着“你该放弃了”的嘈杂声随着他逐渐放大的哭声而与之放大着，苏舟觉得他快要被这一声又一声的魔咒给压垮了，所以他更加用力的哭了起来，仿佛只有这种声嘶力竭的哭喊才能让他得以呼吸，而这些被吸入体内的气体又彻骨冰凉的反向压迫着他的心脏，极为缓慢又无比真切的撕碎咀嚼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种自内向外的痛苦让他断断续续的干呕了起来，只有在梦里他才能这么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现实里不可以，爸妈常年都不在身边，舅舅为了乒乓球的事情已经够费心了，铮哥………铮哥很好，可是，就是因为贺铮那么好，那么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苏舟开始不怎么适应与贺铮处在同一个空间，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哪怕自从他开始记事起，铮哥始终是陪在他的身边，对他非常好的那一个。

　　　　他可以在微信里、在语音时，毫无异常的对贺铮嬉皮笑脸，皮上皮下，却渐渐无法与贺铮面对着面。

　　　　他怕自己会无法自控的露出沮丧、灰心的表情，苏舟觉得他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曾经的他坚信他可以的，但是如今的他却开始质疑自己，开始怀疑足球这种东西究竟值不值得自己为其付出了那么多……

　　　　【…苏舟……】

　　　　【……苏舟……苏舟，粥粥。】

　　　　【粥粥，你醒醒……苏舟！你做噩梦了！！醒醒！】

　　　　苏舟猛然睁眼。

　　　　昏沉的梦境沉如深海，溺水挣扎的他被接连不断的呼唤声从中救起，苏舟急促的喘息着，他的瞳孔因为忽然的惊醒而有些发散，眼角与脸颊处尽是一片湿润的触感。

　　　　他茫然的看着头顶白得发亮的天花板。

　　　　“…你总算醒了。”自耳边传来的声音松了口气，随后，是椅子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紧接着，一只手拿着柔软的湿巾，擦过了他满是湿润的脸颊眼角。

　　　　“做了什么噩梦了？”这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旁问道，带着一层薄薄的怒意，细听下去又是真切的担忧与后怕，“你是怎么搞的？自己在房间里呆着还能突然摔倒了？幸好清凡叔发现的及时，他前天进去的时候，你倒在桌子旁，脑袋上全是血，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吓死了！”

　　　　脑袋上全是血………苏舟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想，是那颗足球把他砸出血了吗…？

　　　　这么一提，苏舟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后脑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

　　　　嘶——

　　　　似乎连后脑下的枕头都变的火热了起来，苏舟痛苦的倒抽着冷气，缓缓的侧了侧头，意料之中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声线的主人，他的……

　　　　苏舟睁大了眼：“…铮哥？”

　　　　“嗯？”

　　　　苏舟张了张嘴：“……你……你怎么几天不见就变老了这么多…？…………担心我而没有睡好觉吗？可是……”

　　　　被疼痛占据了大半而当机故障的大脑，到这一刻，才终于又缓慢的再度运转了起来。

　　　　【……在房间里呆着还能突然摔倒了？你倒在桌子边，满脑袋都是血…】

　　　　苏舟闭上了嘴，晕晕乎乎的想，他是不是还在做梦啊………什么待在房间里、倒在桌子旁，他明明是在比赛的时候被足球迎面撞晕了啊……

　　　　在短暂的苏醒后，沉重的疲惫与直入脑中的疼痛，让苏舟的意识很快就变得再次昏沉了下去。

　　　　这个老了很多的铮哥没有强迫他必须醒着，在意识即将陷入彻底的沉眠之前，苏舟感到，那只触感粗糙的大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然后还有模模糊糊的低喃声。

　　　　【……还好，没发烧…………呼……】

　　　　苏舟睡过去了。

　　　　然后苏舟醒过来了。

　　　　彻底清醒的粥粥陷入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懵逼迷茫。

　　　　等、等等——

　　　　病房自带的卫生间中，苏舟使劲的捏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镜子中的那个人与他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这是他，真的是他，是…………一个老了好多的他？？？

　　　　………等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被足球砸了脑袋后昏迷了足足十多年吗？？？

　　　　于是，当贺铮手提着今日的营养餐步入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自家的小朋友乖乖傻傻的坐在病床前，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

　　　　……铮哥仔细一瞧，发现苏舟的眼角竟然有些红，就像是哭过之后。

　　　　“小朋友？”

　　　　苏舟愣愣的看着这个也老了好多的蒸蒸：“…铮哥？”

　　　　贺铮紧缩着眉头，不太确定道：“……你是不是撞坏了脑子还没清醒？脑袋还痛吗？”

　　　　苏舟有些局促的握紧了拳头，双拳紧紧的叠在双膝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自在的。

　　　　他想着自己刚才通过手机查到的资料……

　　　　………首先，他并不是一睡十年，而是可能或许大概是穿越了，这个穿越的新世界和他的原世界极为相似，但！是！唯有一点！乒乓球与足球在两个世界的地位是截然相反的！！

　　　　他们大中超竟然是不入流的足球联赛了！！他们伟大的国足竟然是让人闻之落泪的可悲存在了！！！欧洲那群也不知道踢的是什么玩意的玩意竟然成为了足球大洲！！竞争力最高的足球联赛竟然都在欧洲！！

　　　　并！且！这个世界的中国的乒乓球竟然是那么恐怖的存在吗？？？

　　　　然后苏舟便发现，恐怖的不只是这个世界的中国的乒乓球，更是“他自己”，这个并非是十六岁、而是已经二十六岁的自己。

　　　　“他”没有踢足球，而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舅舅一起打乒乓——啊，真好，看到这里的粥粥不自觉的开始傻笑，舅舅在这个世界里不仅是荣誉满载的大满贯球员，还是这个可怕无比的国乒队的总教头，这真是太好啦——同样身为陈清凡的外甥，“他”是一名世界闻名的大满贯球员，在世界乒坛中拥有着堪称恐怖的绝对统治力，并且………并且在即将召开退役发布会的前一天无故迟到，经搜索后被发现昏迷在了休息室内，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经查证，大概率是因为“苏舟”原因不明的忽然失去了意识，在仓促摔倒时，不巧被撞到了后脑。

　　　　被发现后，“苏舟”被紧急送往了医院，在昏迷住院的两天中，世界各地的无数球迷们纷纷自发性的为“苏舟”发起了祈愿祝福活动……

　　　　查完了和自己相关的、顺手也查完了和舅舅相关的信息，苏舟自然而然的开始搜索起有关于贺铮的信息。

　　　　然后他便知道，蒸蒸之所以看起来老，当然是因为这个蒸蒸已经三十三岁了而不是二十三岁，并且……

　　　　苏舟的呼吸顿时轻了许多，轻的几乎将近于无，他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乒乓球世界冠军所带来的震撼，远远没有贺铮带给他的震撼要多。

　　　　……怎么会呢。

　　　　苏舟的心脏剧烈的收缩着，他无意识的触摸着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信息，不自觉的喃喃道，怎么会呢。

　　　　…那么厉害的铮哥，那么耀眼的铮哥，那般在绿茵场上夺人眼球的铮哥，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和这个没用的自己一样，怎么踢也踢不出来啊…

　　　　一段又一段的文字，一张又一张的图片，一个又一个的视频，一篇又一篇的采访……

　　　　铮哥的强颜欢笑，铮哥的面无表情，铮哥的双眼紧闭………贺铮他跪在球场上，双手锤打着草坪，满面泪水，泪水横流。

　　　　………看着看着，十六岁的灵魂、二十六岁的身体粥粥扔了手机，“哇”的一声就哭了。

　　　　他“呜呜呜呜”的哭个没完，哭着哭着还开始打嗝，他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好厉害，觉得这个世界的舅舅炒鸡棒，他觉得十六岁的自己好没用，更觉得这个世界的蒸蒸怎么能这样啊。

　　　　哪怕是已经一年多不怎么和贺铮面对面的有所交谈了，但是那是苏舟自己的问题，他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铮哥、甚至是很依赖很依赖很依赖贺铮的，现在突然看到这个世界的蒸蒸混的那么惨，并且在这么惨的情况下还始终如一的惨了那么多年，苏舟一个没忍住，转换世界的后怕感后知后觉的将他疯狂淹没，他不知所措的坐在床边，压着拳头，大哭无声。

　　　　而等他终于再度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还没过上十几分钟，贺铮便提着饭盒来看他了。

　　　　苏舟的眼皮有些发涩，他努力的撑着眼，第一次的，面对面的和这个世界的贺铮对视起来。

　　　　……三十三岁的蒸蒸和二十三岁的蒸蒸不太一样。

　　　　不是那种十年过去的年龄上的、外貌上的变化，就是那种…那种………那种气质上的变化。

　　　　他的铮哥是耀眼的，自信的，沉稳的，强大的，一往无前的。

　　　　这个铮哥………沉稳的有些过头，完全没有那种仿佛能活活吞掉对手的锋锐光芒，并且……

　　　　……他觉得这个铮哥好累。

　　　　贺铮放下保温桶，快步走到床边，他伫在苏舟的身前，低头看他两秒。

　　　　“…你到底怎么了？”

　　　　苏舟瞪大眼，仰头死死的盯着贺铮，没说话。

　　　　贺铮自发的在脑子里思索起苏舟可能担心的事情：“……你在担心你的球迷？清凡叔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把你苏醒安好的消息放出去了，他今晚就会来看你，毕竟陈教头可是个众所周知的大忙人。”贺铮开着玩笑。

　　　　见苏舟不说话，贺铮想了想，又道：“在担心你的退役发布会？不用担——”

　　　　贺铮顿住了话头，只因为面前的小朋友忽然朝他张开了双手。

　　　　贺铮愣住了，随即变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是想要抱抱？”

　　　　苏舟闭着嘴，不说话，瞪大眼，使劲点头。

　　　　贺铮没有抱他：“你不是自从二十岁之后就不让我这样抱你了吗？”

　　　　苏舟终于开口了，哑着声音道：“没有，铮哥，我才十六岁。”

　　　　“行啊，这一下子还真的是把脑子给砸坏了。”贺铮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然而苏舟还是维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没有动。

　　　　贺铮这才收起了笑容，他犹疑的盯着苏舟还绑着绷带的脑袋，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按铃。

　　　　“我再让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吧。”贺铮退后一步，道。

　　　　他转过身，两步迈去，手指即将碰到按铃的那一刹那，忽然被一个用力的怀抱从背后抱住。

　　　　贺铮的手指停留在即将碰触到按铃的半空。

　　　　“…粥粥？”

　　　　苏舟把脸埋在贺铮的背部，咬着牙使劲摇头，他没说话，却控制不住眼中翻滚的愈发汹涌的热意与泪意。

　　　　“你到底怎么了？”贺铮想要转过身来。

　　　　苏舟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转。

　　　　“……铮哥。”

　　　　“是？”

　　　　“我和你一起去踢足球好不好啊……”苏舟哽咽着。

　　　　贺铮愕然。

　　　　苏舟哭着说，他语无伦次的，那种在无数个夜晚中，将他压的快要窒息的激烈情感，在这一刻被无比突兀的无限放大，他知道他应该装成二十六岁的自己，但是他做不到，他好难受，他一直都好难受，然后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铮哥，他看到了刚才拒绝和他拥抱的铮哥，那种明明很关心对方，却还是不自觉的生出隔阂的铮哥……

　　　　……和他一样啊。

　　　　………这个世界的贺铮想和“苏舟”拥抱，却又不想和“苏舟”亲近的那种矛盾，正如他是多么的依赖与喜欢铮哥，却是在不知不觉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的和铮哥相处一样啊。

　　　　……他们是一样的。

　　　　猝不及防的，苏舟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胡言乱语，他语无伦次，他从背后抱住这个世界的贺铮，他的泪水将贺铮的后背完全浸湿。

　　　　苏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这样的嚎啕大哭让他像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然后这个哭的嗓子都哑了的疯子，终于得到了一个他渴求了很久，但是一直被他小心翼翼的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