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翻云覆雨记-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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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成功还是失败不能太早就下定论。从现在开始，昭明内外所有不安分的因素都会采取行动，能否镇压敌人的反抗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秋若云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就是秋若雨，但是——只有夏静双知道——秋若雨「可能」并非值得秋若云全心依赖的靠山。
见夏静双的双眉越皱越深，秋若云担心地询问：「怎么了？」
夏静双盯着他，犹豫着，不敢出声。
现在正是把真相告诉秋若云的最好时机，但是凝视着他清澈的双眼，话已涌到嘴边，但嘴唇却拼命咬住了。
真的要告诉他么？在他终于可以憧憬未来的时候，给他最致命的打击？更何况一切只是俞莲婷的一面之词，就算靖安王家族是一头可怕的猛虎，但是迄今为止从未对秋若云露出锋利的爪牙，难道仅仅是因为害怕，就要挑起秋若云对秋若雨的怀疑？况且就算说了，秋若云也必定会相信。
想到这里，涌上喉咙的真相终于被她咽了下去。脑海中浮现出秋若雨带着坦率而又诚恳的表情说出的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二哥一直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帝王，我自愿也只愿臣服于他的脚下。」
秋若雨不像在说谎，但是俞莲婷也不像——究竟应该相信谁？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秋若云的声音：「为什么把药换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猛地把夏静双从无尽的烦躁中拉回现实。
「为什么没有用小雨给你的毒药？为什么没有杀他？」
他的语气依旧低柔，并非质问和谴责，但是夏静双听来却字字刺耳。
低下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错，夏静双的确换了药。她喂秋若风服下的原本是野外生存处理外伤时注射用的麻醉剂，本来不能口服，口服会有生命危险。她事先把麻醉剂装进了空胶囊中，在捂嘴的那一刻，把胶囊藏在指缝间咬在牙齿上。为了不被发现而不敢说话，但是秋若风却以为那是无声的反抗。待秋若风突然吻下来的时候，她就把胶囊咬破，麻醉剂在两人口中流窜。
一半是因为运气，那些麻醉剂的量正好介于把人「麻醉」和「杀死」之间，他们两人都保全了性命。
面对秋若云的疑问，夏静双说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我……我不想杀人……」
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她始终无法完全相信秋若雨，包括秋若雨的药，所以最后用的是自己从未来带来的药。而她的急救包中能用的就只有麻醉剂了，所以她甘愿用生命去冒险，也不愿一切听秋若雨指挥。
此外，还有第三个原因。
那就是她隐约有种感觉，觉得秋若风还不能死。但是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只是一种直觉吧。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夏静双担心的是，好不容易留了秋若风一条命，万一被秋若雨一句话杀了怎么办？
秋若云叹了一口气说：「我与小雨商量过了，毕竟我们兄弟一场，他关在地牢中已经不会再有所作为，那就饶他一命吧。」哪怕他们都知道，只要秋若风活着就是隐患，但是夏静双却在他们狠下心要杀秋若风的时候放了秋若风一条生路，于是他俩的心也随之动摇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成为弑兄篡位的罪人。
夏静双听了他的回答后终于稍稍放心，微微点头说：「这样也好，至少你登基时不会显得太血腥……」
听到夏静双下意识的感慨后，秋若云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静双。」就连低唤名字的声音都多了几分沉重。
夏静双隐约有种奇怪的预感，对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秋若云沉默数秒后，用平静得难以想象的声音，说出一句动摇昭明未来的话：「我不会登基。」
这句话传入耳中的瞬间，夏静双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的视线中充满的迷茫。
秋若云又接着说：「其实小雨更有资格统治昭明，他有远大的抱负也有高贵的出身，还有一群忠心耿耿愿意辅佐他的部下，近几年也渐渐建立起自己的声望。其实这次的大事全由他一人操办，我一点忙都没有帮上。虽然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但是我登基必定不能服众。与其如此，不如就让我辅佐他吧……其实你也应该早就看出来他比我更适合登基称帝了吧？我自知能力有限，而且志不在此，只能愧对父皇的遗命了……」
一席话徐徐道来，显然已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发言。
夏静双听后只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但是细细想来，这的确是最好的做法。
从认识秋若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能从他身上感受到贵族优雅的气质，而并非王者应有的豪情霸气。如果用秋若风与秋若云比较，夏静双当然认为明君要比暴君好；但如果用秋若雨与秋若云比较，似乎的确是秋若雨更适合在这个乱世统治昭明。虽然他还年轻，也有过很多失败，但是只要可以选贤任能，必定可以令昭明长治久安。
「你已经决定了么？」冷静后的夏静双淡淡问道。
「虽然还没有正式告诉小雨，但是我已经决定了。」秋若云说着坐在床边，牵起了夏静双的手，「然后我会娶你为王妃，和你一起回到苍州。当战火将至、小雨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为他抛头洒血，征战沙场；在天下太平的时候，我只想和你相守白头，一起平静地度过每一天。」
说着拿出了连梦镯，轻轻地套进了夏静双的手中。
「静双，对不起，让你默默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现在我们终于自由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堂堂正正的王妃了。」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夏静双盯着手腕上的玉镯，猛地缩了一下手，下意识摇着头说：「不行，不行……」
不能接受。明明已经决定要分开，要守护他与杨青青的幸福，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摇。虽然青青可以为了自己甘心当一名空头王妃，忍受重重委屈，但是自己就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牺牲么？这样对得起她么？
想到这里，夏静双嘶哑的喉咙中发出苦涩的声音：「那……那青青怎么办？」
秋若云皱起眉，认真地说：「我会废了她的王妃之位，让她返回青州。」
过于冷静的话语显得格外残忍，夏静双的脑海瞬间变成一片空白。短暂的沉默之后，才终于不敢置信地开口：「你怎么能这样对她？」下意识缩紧了身体，甚至怀疑眼前的人并非她熟悉的秋若云。
然而，秋若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非自私和任性。他握着夏静双的手说：「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如果让她继续留在我们身边，只会更加残忍。虽然这样会令她痛苦一时，但是如果不这样，却会令她痛苦一生。」稍作停顿之后，缓缓说出另一件夏静双始料未及的事。「而且那件事之后，小雨曾经告诉我，其实他一直很爱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啦放假啦，我已经回老家啦，明年再见啦~
☆、113 皇位落定
「他爱青青？」夏静双顿时全身僵硬，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头似的硬邦邦地从口中蹦出来。她怔怔地盯着秋若云，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但是秋若云严肃的目光却击碎了她最后的怀疑。
「他真的爱青青？」在难以置信的事实面前，夏静双必须问清楚才敢相信。
秋若云镇定地点了点头，深深蹙紧的双眉中夹了太多愁绪，令夏静双看得心痛。到底是秋若雨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太疏忽？为什么在此之前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一丝端倪？
同样的疑问秋若云也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夏静双只是震惊，但他却是深深的自责。「如果我可以早一点看出小雨的心事，也许情况就不会坏成现在这样了……」他沉重地叹了好几口气，本就有些疲惫的容颜瞬间显得愈加憔悴不堪。囚禁了秋若风只是一个开始，还有很多随之而来的危机和困难等待他面对和解决。习惯了闲散生活的他，现在却不得不勇敢面对动荡的朝政和兄弟反目的家耻，这些沉重的负担在他伪装出的笑容中增添了太多痛苦。刚刚苏醒的夏静双顾不上担心自己的身体，只想好好地安慰他，竭尽所能地为他分忧解难。
「这不怪你，当初你们被皇上指婚，没有人可以反抗……」夏静双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心冰凉，细长的手指就像玉石般又硬又冷，顿时一阵心痛，不由有些后悔。难道自己错了么？难道不应该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哪怕此刻置身于这间只有他俩独处的宁静小屋，但是夏静双依然可以感受到整个朝廷的阴霾和整个天下的风起云涌。他本是一个竭力想要摆脱这一切漩涡的人，是自己煽动了他，改变了他，默默推着他，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了这一步。无论是她自己，还是秋若云，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在这条不知道未来到底是深渊还是光明的路上，他们只能继续咬着牙地走下去。
秋若云凝视着夏静双痛苦得快要哭出来的脸，温柔地抚摸了一会儿她的头发，专注地凝视着她，似乎想把她脸上每一个细节都印在心中。「不要哭，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你了……让我看一看你的笑容吧……」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就让夏静双揉碎的心更加难受。紧紧地咬住嘴唇，拼命想要挤出笑脸，但是从喉咙深处涌上酸涩却化作一声哭吼。最后她忍无可忍，一头扑进了秋若云的坏中，越哭越厉害，一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泪水中包含了太多含义，既因为感受到了他的疼爱，也因为终于熬到了重获自由的一天，还因为大难不死地侥幸从死亡的边缘爬了回来，更因为对未来的恐慌。自己、秋若云、杨青青、秋若雨……所有人的命运将去往何方？被作弄的命运是否通向美满的结局？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此时此刻令她喜悦、痛苦的一切，几千年后也许只是书页中几句淡漠的叙述。她很想回到未来，看一看所有人的结局，但同时却又害怕过早地知了道悲剧的收场，会令自己无法好好珍惜短暂的幸福时光。不知道返回现代的彭飞是否已经看到他们所有人的结局，如果真的是悲剧，他为什么不回来阻止这一切？他忘了回来，还是回不来？想着想着，哭得有些缺氧的头就痛了起来。
这时，秋若云淡淡的话语飘进她的耳中，缓解了她的痛苦。「你不要自责也不要害怕，记住一切还有我。可以像现在这样把你抱在怀中，我不后悔我为此做出的一切，也不害怕以后将为此承担的后果。静双，不要再拒绝我了，我知道你心疼青青，但是你更要相信她可以坚强……小雨告诉我，其实从他在王府第一次见到青青开始，心中就一直留着她的影子挥之不去。但是他知道青青对我的心意，所以才一直不敢靠近。后来我们被指婚，他也什么都不敢说。但是那晚的事情之后，他在彻底的悔悟中做出了决定。他说如果青青可以给他机会，他愿意对她的一生负责，好好爱她……」
秋若云的声音总会令夏静双镇定下来，仿佛一支婉转美妙的乐曲，哪怕是悲伤得泣血的句子，仿佛也裹上了淡淡的暖意。
他讲述的一切过于美好，美好得已经丧失了真实的感觉。夏静双仿佛看到了他勾勒出的一个美好未来，但却只是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但是他们已经不可能了。」这才是现实。夏静双用哽咽的声音击碎了幻觉。就算废了青青，她始终还是秋若雨兄长的废妃。在这个封建纲常高于一切的社会，两人绝不可能幸福厮守。
然而秋若云却平静地说：「我能这样抱着你，已经让我相信了奇迹的存在。未来还有几十年，不可能的事情也许会变成可能……现在我们能为青青做的，就是给他俩一个机会……」
夏静双没有再作声。虽然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依旧不安、痛苦，但是压抑的肺部终于张开了，不断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她愿意相信秋若云，甚至愿意相信他的一个梦。直到这一刻，夏静双才蓦然意识到：其实从一开始，自己喜欢的就是那个风轻云淡、与世无争、永远活在虚幻中、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
一路走来，太多的东西改变了，但是也有东西回到了原点。他们又可以相互偎依，又可以继续相爱。虽然换取这一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倍加珍惜。
目光下意识落到手腕上，夏静双终于不再排斥那只玉镯。这只玉镯曹氏交给了杨青青，杨青青交给了秋若云，秋若云交给了她，她还给了秋若云。但是现在，依然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属于自己的就勇敢接受——夏静双和秋若云同时学到了这个道理。秋若云接受了先皇的期望，而夏静双则接受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靠在秋若云的肩膀上，夏静双闭上眼睛，一边回忆着最初的相遇，一边淡淡地说：「我曾经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落在玉山的温泉，而第二次却出现在皇宫的大殿，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每次来到这个世界，都会出现在有你的地方。冥冥之中，是你牵引着我，让我来到你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