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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部分

名门财女-第212部分

小说: 名门财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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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要生了,却不知道这头胎,是男是女,你五哥一向跳脱,不过有你五嫂看着,倒也让人放心。爹最觉得的对不起的,便是你大哥和二哥,你大哥亲娘去的早,偏爹爹早些年失了官职,正当他该一心读书的时候,反要他和你二哥两人操持家务,生生耽搁了这些年。尤其是你二哥,当初在太学里读书,原是有前途的,只因咱们爱境况不济,累他丢了学业,返乡回家,顾着家计。爹这一生不能一展抱负也则罢了,生生拖累了你两个哥哥到如今。善儿……”

“爹爹。”八娘应道。

“咱们这个家,辛苦你了。”

“善儿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又有爹娘和哥哥嫂嫂们疼爱,怎能说是辛苦呢?若这也能叫辛苦,善儿愿意再辛苦些。”八娘笑着宽慰老爹。

曾不疑却是叹了口气:“你们兄妹几个,都是爹爹的骄傲,你娘辛苦了半生,这几年总算是享了些清福,你哥哥嫂嫂们也是孝顺的,我也不担心她,只不知你娘肚子里这个,是男还是女,我这几日想了一下,得给他取个名字,若是男儿,就叫子开,取否极开泰之意,若是生的女儿,咱们就叫云锦,去锦如簇,爹希望你们一生都能过的繁花似锦,快快乐乐。你觉得爹这名字,取的怎样?”

这话,怎么竟象是在交待后事一般?八娘按下心中那强烈涌上来的不安,强笑道:“爹爹起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子开,云锦,女儿听着都极好听。等将来弟弟或是妹妹长三四岁时,就由爹爹亲自教他们读书,有爹爹亲自教导,没准咱们家,还能再出个比二哥更有才学的呢。到时候爹爹就是自己不作官,可爹爹的儿子们,个个都是当官的,爹爹可是管着不少的官,让他们上东,他们没一个敢往西的,说不准女儿还能跟着狐假虎威几回,岂不是好?”

曾不疑被她笑的笑起来:“为官一方,重要的是要为百姓作想,为百姓办事,爹虽说能管着儿子,却不能管他们当官,善儿又胡说了。”说着又是一叹,“你几个哥哥虽说性格各异,但都是宽厚之人,倒是你小九弟,你往后多照看着些,那孩子打小就与你几个哥哥们不一样,我最担心的,反是他。”

“小九弟很好,爹爹不用担心,虽说他有些儿小聪明,但咱们家乃是讲究敦厚泽德的人家,小九弟是咱们家的人,就是再聪明要强,左右不会坏了秋雨名家的门风就是了。何况上面还有大哥二哥看着呢,小九弟又是顶听二哥话的,爹爹就是不放心小九弟,难不成还不放心二哥不成?”说着,又觉得自己这话,倒是顺着爹爹的那点颓唐这意了,忙打住了,笑道,“再说了,有爹爹看着呢,小九弟还敢不听爹爹的话?”

曾不疑听了笑了笑,看着八娘半响,方叹了口气:“你三姐姐虽说婆家家境不算太好,如今有你给她买的那些补的嫁妆田,日子总算过得去,你六姐姐是个能干的,不怕她过不好日子。再说南城离咱们家也近,你哥哥们能照应得上。你七姐夫为人温和,待你七姐也好,王家与咱们家又是世代姻亲,以后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小十妹那孩子聪明不下男子,小十一还小,有你们照看着,爹爹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善儿啊,爹爹知道你的心,可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爹瞧着十七郎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将来若是……你嫁给他,总归十七郎不会错待了你,你们两个知根知底,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未必不是幸福的一辈子。”

八娘突然就觉得很心酸,伏到曾不疑的膝上,柔声道:“爹爹说的,我都知晓,爹爹不必为我担心,女儿一定会让自己幸福的过一辈子的。总不会叫爹爹和娘为我操心的。”说着,仰起脸,对着曾不疑笑道,“十七哥是很好很好的人,若是他愿意娶我,我就嫁他呗。”

语气轻松欢快,还带着些小女儿才有的俏皮,曾不疑晃然想起,似乎好些年,八娘竟未再用这样天真的口气在他面前撒过娇了。不由想起她小时候情形,又想着当初那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如今也长这么大了,看着明丽端庄,内里又是个杀伐果绝的人,他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便满是怜爱的揉了揉八娘的头。

因着说了不少话,已是他身体的极限,八娘也看出他累了,便起身扶了他:“爹爹,虽说还是天气不错,可夜晚寒凉,女儿扶您去屋里躺着吧。”

曾不疑笑着点头。

进了屋里,因着朱氏的肚子日渐重了,坐久了腿便有些浮肿,正躺在榻上由着五月正为她揉着腿,见父女二人进了屋,朱氏让五月住了手,扶着她站了起来,母女人人服侍着曾不疑躺到床上。

八娘不放心,想在一边陪着,曾不疑看了朱氏一眼,才道:“我有些累了,你们也都各自歇着去吧。”

八娘还要坚持留下来,却拗不过老爹,出了内屋里,总觉得心中不安,便对朱氏笑道:“娘,今儿我就不回我那院里了,就在爹的外间歇着。”

朱氏今日见曾不疑精神不错,正高兴着,听了这话笑道:“你们父女两个,又说了什么体已话?多少年了,也没见你再这么粘乎过。你白天忙了一天,晚上怎好歇在外间?若是夜里睡不好,白天又没精神,还是回自己院里睡去吧。”

“没事,如今天气不冷不热的,外间的榻又宽敞,睡着刚刚好。”八娘一边说着话,一边扶了朱氏,“娘,我也送你回屋里早些儿歇着。”

朱氏见她坚持,也就由着她扶了回屋,又想着她就算睡在外间,只怕晚上也要写写画画的,谋划些生意上头的事情,等自己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也就打发她去了。

八娘回了曾不疑住的这边,在外间的榻上歇了,时刻注意着内屋里的动静。因心里担心,自睡不着,到了半夜,就听里屋里曾不疑喃喃了几声,八娘仿佛听见曾不疑叫她“八娘”,忙推醒陪着她在这边的秋蔚掌了灯,等到了里屋,却见床上并无动静,不放心的撩了薄青纱的床幔探看,就见自己爹爹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似是带着淡淡而满足的笑容。

“爹爹,爹爹。”八娘轻唤了两声,见曾不疑并不应,便伸了手过去,爹爹的身上还带着余温,八娘不知道怎么的,就伸了手探到他的鼻息下。

眼中的泪却是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八小姐?”秋蔚见她倾刻之间,泪如倾雨,却是一点都不出声,忙唤了一声。

泪水迷糊了双眼,可是眼前分明又还能看到爹爹的音容笑貌,一点点一滴滴。

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去了。

八娘滑跪在床前。

秋蔚吓的差点落了手上的灯,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不知道,也猜出了是老爷不好了。一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听到秋蔚哽咽的声音,八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秋蔚道:“你去外面,找个丫鬟,陪你去落霞院和二进院里,把我哥哥们都叫来。”

“好。奴婢这就去,小姐一人……”

“我陪着爹,”脸上的泪怎么擦,都象擦不完,心中大恸,声音却出奇的冷静,晃然的,竟觉得那声音不是她自己的,“夫人那边,先别惊动,你们都轻着些,等哥哥们到了,我亲自去与我娘说。”

“是。”秋蔚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静静的退了出去。

曾子晔几兄弟进到内屋里时,看到就是那样的一幅画面,小八妹跪在床前,一只手握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爹爹的手,一只手抚在爹爹的脸上。

小小的身影在幽暗晃到的灯光下,是那样的单薄,象是风一吹,就要飘起来一般。

“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八娘回过头来。

越过几个哥哥,眼睛却落在门口处。

第三百零一章节到底出了什么事?

曾子晔几兄弟扑到床前。虽说人人都有心里准备,一应丧葬所需,也都是悄悄办了的,可真到了这一刻,即便是提前做了准备,这种痛失至亲的悲伤,依旧叫人猝不及防。

八娘从床边退到了边上,眼睛却看着扶着门正怔怔的看着床上躺着的老爷的朱氏。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失去丈夫,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对八娘和众位兄长而言,是失去父亲的沉与痛,可是对于她娘,失却的,却几乎是她的整个天空,不只是伤心,难过可以言说的。

眼看着朱氏也要倒下去,八娘正要冲过去,还好身后匆匆而来的晁文柔一把扶住了她。

八娘扯了扯嘴,竟然和着泪露出个笑容来:“娘,爹说,将来您若是生了弟弟,就叫子开,取否极开泰之意,若是妹妹,就叫云锦,爹说,希望我们曾家,都能繁花若锦。”

朱氏的手,紧紧的抓着门框,只到这一刻,她心里才觉得疼的不行。可她更知道,是,八丫头这是在告诉她,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原本这一胎,怀相就极不好,她的身子也一直虚,又毕竟是年纪大了,若再不顾惜着,她自己是没什么,可这尚未出世的孩子呢?老爷连这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她怎么能就忍心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老爷啊。”朱氏扑到床边,痛哭失声。

能哭出来,总是好的。可也不能伤心太过,晁文柔不敢大意,也是一边掉泪,一边等着婆婆哭了一会儿,才去劝着她顾惜着自己。

家中的下人们也都聚了过来。

一屋子人哭了半响,曾子晔才忍着悲痛,拉了曾子固说话:“二弟,父亲的丧事,还得依靠我们,这会儿也不是一味伤心的时候。”

曾子固点头:“大哥是长子,这会儿就由大哥守着父亲吧,等天明了,各样事情,都要操办起来,到时候总得由大哥出面,你是长子,和母亲都是主丧之人,这会儿,就由我和四弟先把该准备的准备了。”

曾子晔也知道这样最稳妥,父亲已然去了,他是主丧之人,虽说外在的事情由二郎去操办,他这边其实更忙,易箦,更衣的事情,一样马虎不得。母亲原就身体不好,又在这样的大悲之下,实是指望不得,便指挥着在床前哀哭的五郎和子阜几个,去取了一早准备好的寿衣来,外面已有管事的婆子取了净水巾帕等物,由着曾子晔,给父亲沐浴更衣,外面的灵床也抬了进来。而晁文柔和八娘则扶着朱氏出了内屋。

屋里由专人布置帷幔,在旁边架了灵床,铺了席子,兄弟几人合力将父亲的遗体抬至席上,换下衣服,清洗父亲的遗体,梳理头发,整理面部,再则更衣,先置大带,深衣,袍袄,汗衫,袴袜,勒帛,裹肚等。

一切完备,这才迁遗体于灵床之上,易箦过后,抬至灵堂,曾家全家上下,此时已是全部除下一应佩饰,换了丧服,拜灵堂哭祭,而曾子晔作为长子,并主丧之人,则主持起“饭含”仪式,用小勺子舀洗净的米,灌入父亲的嘴中,再放一枚钱币,以祝父亲黄泉路上,能衣食无忧。

灵座已设,在曾子固的指挥下,整个灵堂的魂帛,铭旌也都一一挂起,晁文柔自是陪着朱氏跪在灵前。八娘劝道:“娘,明日还需与宾客见礼,您身子不好,千万要顾惜,女儿先扶您回屋里躺着。”

她是老爷的妻子,乃是主丧人之一,天明便是小殓,自然少不得她,她虽想陪着老爷,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不顾惜着,便由晁文柔和八娘一道,扶着去了一侧的厢房里歇着。

安置好朱氏,八娘对晁文柔道:“二嫂看顾着娘,我去外面陪着爹爹。”

晁文柔点头。

“娘……”八娘到底不放心朱氏。

朱氏含着泪,挥了挥手,凄然道:“去吧,你爹生前最疼的就是你。你陪着他说会儿话。”

八娘出了屋,回到灵堂之上,入目缟素,无限凄惶。

前世,祖母曾经教导她,要做个惜福之人。她珍惜她得到的一切,父母冷落,她不在意,兄长姐妹们排挤,她亦坦然对之,尽管他们,事实上,都应该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自己病重之时,每日深受病痛折磨,亦从来没有对她那短暂的一生心生过任何怨怼。

可这一刻,一个人静静的跪在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的灵前,外面忙碌的人影都成了她看不到的背景,心里却慢慢生出怨怒来。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珍惜这一切。

没有人知道她愿意为这也许不过是南柯一梦,却带给她实实在在的被疼爱,被呵护,被纵容的幸福和快乐的一切,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没有人知道,当你以为你拥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再被毫不留情的夺走后,留给你的,是怎样的疼痛和不甘。

她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父母平健安康,兄妹团结友爱,可是没有了那个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的,曾经既严厉又慈祥的爹爹,这个家又如何还是家呢?

若是能还回她爹爹,她愿意倾其所有,哪怕重新再过从前那清贫到一无所有的日子。

可是,不可能了,这世上最疼爱她的那个人,此刻静静的躺在那里,不知道她们所有人的悲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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