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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1900翻云覆雨-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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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驭德点头道:“谢了。”
胖子看赵驭德没什么反应,用手指着他道:“我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规矩呢?规矩!你懂不懂?”
陈铁丹一看他言语不逊,当时就想冲上去动手,乔映霞急忙过来,拉住他和王天纵道:“几位大爷,今天是开业的好日子,万万不能动手啊!这可是赵老东家的买卖啊!”
孙明祖看见这些泼皮要闹事,就想从衣服下面掏手枪,见乔映霞和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就压了脾气,哼了一声,手又从衣襟里面放了下来,回头看见庄虎臣在窗户口。又见钦差大人对他使眼色,急忙上了楼。
庄虎臣还在朝下面看,一个眼睛小小地红顶子山西商人走到胖子跟前道:“哎呀,原来是马三爷,您怎么亲自来了,给兄弟个面子,今天是几位东家的好日子,回头我和他们说说规矩,他们也是刚刚到上海做买卖。”
胖子一甩手道:“滚蛋。你何瞎子算什么东西?老子给你面子?谁给老子面子?”
赵驭德也变了脸,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胖子抽抽嘴角,冷笑道:“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们这些山西老抠门知道点规矩!以后每个月一千块洋钱的保护费,懂了吧?这个就是规矩。”
赵驭德被他气的笑起来了:“我要是不给呢?”
胖子不屑道:“不给?不给就砸了你的买卖!”
正在下面吵闹的时候,孙明祖跑了上来,见面就道:“大人。我带兄弟们打发了这些混蛋吧!”
庄虎臣笑道:“杀鸡焉用牛刀?何况他们就是几只爬虫。连鸡都算不上,你们注意点就行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今天毕竟是买卖开张的日子,大打出手看着不象样子,你和他们交代一声,别乱来!”
孙明祖点了点头,又跑了下去。和几个亲兵嘀嘀咕咕的咬了咬耳朵,这些人都是一脸的不熨贴,可是又不敢说什么,钦差大人地话对他们来说,和圣旨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乔映霞一看要戗上火。急忙拉着赵驭德轻声道:“老东家。要不就给他们几个打发走算了,咱们也不缺那俩钱儿。好鞋不踩臭狗屎,和他们置气犯不上。”
赵驭德冷笑道:“老子这买卖不做了,也不能受这些王八蛋的气!他们算什么东西?”
赵驭德回头看着那个胖子,摆了摆手道:“赶紧滚蛋!老子今天心情好,别招我不痛快!”
胖子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脸上地横肉颤抖着道:“老东西,你是活腻味了!”然后上去要抓赵驭德的衣领,赵驭德一伸手,薅住他的手腕子,往怀里一带,然后手肘压住胖子的肘关节,身子往下一沉,只听见“卡巴”一声,胖子“啊呀”杀猪般地嚎叫。赵驭德象扔死狗一样把他推到一边,只听见胖子惨叫道:“哎呀,我地胳膊断啦!”
胖子带的几个人连忙跑到他跟前问道:“马三爷,您怎么了?”
胖子怒骂道:“还不给老子动手!宰了这老王八蛋!”
十几个泼皮从腰里拔出匕首、砍刀、短铁棍,“嗷嗷”叫着往前冲,那些来贺喜的红顶子商人急忙往旁边闪。孙明祖一看要出大事儿,忙从腰里掏手枪,却觉得有人把自己的手按住,扭头一看,王天纵一按他的肩膀已经跳到半空中,身子潇洒的一翻,两条腿已经分别踢在两个泼皮的胸口,俩人哀嚎一声,就平平的飞了出去。王天纵脚一落地,又疾如惊电般扣住两个人拿刀的手腕,随手一抖,俩人立刻就蹲在地上抱住了手腕子。
孙明祖惊叫道:“北派戳脚!分筋错骨手!”他虽然早就听说过王天纵少林俗家弟子地身份,但是从没见过他使用武功,只晓得他枪法好,今天才见识了拳脚上的功夫。戳脚和分筋错骨手在北方流传甚广,很多打把势卖艺的都会几下子,山东、直隶的人见的多了,可是从来也没见人真动手地时候使用过,而且谁地戳脚有这般力道?谁的分筋错骨手能这么快地把人卸了关节?这下子才知道王天纵的功夫不是嘴上吹出来的,正在孙明祖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十多个人都已经被王天纵打趴下了,而且一多半都是关节脱臼。
王天纵打完人,两只手拍了拍,哼了一声道:“找死!”
这些人捂着胳膊,抱着肩膀,脸吓的煞白,一边逃一边还叫着:“你们有种就别跑,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陈铁丹这些人都是哈哈大笑,王天纵鄙夷道:“也不知道是谁跑了?”
赵驭德笑了笑,对那些还没回过神来地拜客们道:“好了。让各位受惊了,一会儿多喝几杯,兄弟给各位赔罪了!”
这些人都是拱了拱手,心神不宁的走向后院。
庄虎臣在楼上看得过瘾,王天纵的功夫好厉害啊!和在榆林堡的时候见得半人半神的黄莲圣母怕是不相上下。不过也觉得好笑,刚来上海居然就碰见黑社会了,保护费收到了自己头上,也真的是不知死活,手下这帮子都是战场上的杀人魔王。几个流氓混混居然也敢来招惹他们,那不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吗?王天纵这些人都是压着的,敢让他们放来了动手。那还有活人?
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一个瘦小地男人躲在那里把一切都看得清楚,然后悄悄的溜走了。
法租界巡捕房里,一个三十多岁的麻脸男人正在悠闲地哼着松小江调。手里拈了个花生米填进嘴里。又喝了口小酒,舒服的添添嘴唇。
一个瘦子慌忙跑了进来道:“黄探长,麻烦了,那些山西来的赤佬爪子硬的很!马老三吃瘪了!十几个人被打地满地爬!”
麻子当时一楞,随即恶狠狠道:“没用地东西!几个山西醋坛子都搁不平?还有脸在上海滩混?白相人的脸都丢干净了!”
瘦子摇头道:“那些外乡佬怕是不好惹,来的人我看了,都是商场上的头面人物,怕是有些来头!很多人都是穿官服的!”
麻子哼了一下道:“你搞搞清爽,这里是租界!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要怕他,这些北方佬要是修理不老实,今后人人都学他们,咱们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瘦子为难道:“他们这些人带了保镖的,厉害的很。再去个十几、二十个也不够他们打的!”
麻子转转小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道:“硬的不行,就来阴地!他们是买卖人。哪里经得起搅和?让开片子富根去,吓吓他们!就算吓不倒他们,也让他们恶心,不拿出洋钱绝对不能罢休!”
瘦子眼睛一亮道:“黄探长果然高明!”
麻子笑道:“我黄金荣八年辰光,从包打听混到探长,靠的就是有头脑!你阿嫂当年就说我,一个麻子坑一个计策!”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你再去找一下顾家爷叔,万一富根还是拎不清爽,那就来狠的,让这些山西佬晓得一下厉害!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我们巡捕房正好出面做个和事佬,狠狠的敲他们一笔,小钱不出那就让让他们出大钱,这些山西老抠有钱的很!”
瘦子迟疑道:“他老人家肯出这个头吗?这么点小事情劳烦他,我怕他手下八大金刚打死我!”
黄金荣笑道:“你就放心地去,顾家爷叔前几天有个徒孙犯了事情,我给他搁平地,他派人说过,今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瘦子哈哈大笑道:“还是黄探长有办法,连顾家爷叔这样的大人物都要买您地帐,有他老人家出面,上海滩哪里还有摆不平的?”
黄金荣也是哈哈大笑,脸上的麻子都在放光,瘦子点头告退。
黄金荣祖籍浙江余姚,生在苏州,曾经干过几天裱画匠,还在上海县衙门当过几天衙役。八年前,法国驻上海总领事柏藻托和公董局总董拜尔感觉租界的治安实在是太糟糕了,那些安南来的巡捕又听不懂中国话,就决定招收一百二十名华人巡捕,黄金荣听说当了巡捕能吃香的喝辣的,就去碰碰运气,因为他身强体壮,就被录用了。凭着会拍马屁和脑筋活络,渐渐混出了门道,他收编了一批瘪三中的瘪三,那些手里一旦有两个铜板就立刻“吃光喝光白相光”的三光码子,这些惯偷、惯盗、惯骗给他提供了不少的线索,还真的让他破了几个案子,当然更多的案子是他们自己做的然后自己破,玩的贼喊捉贼的把戏,洋人哪晓得这里的关节,还当他是个能干的,八年的时间,让他混成了华人巡捕里唯一的探长。每想到这里,黄金荣就不由的得意,人聪明就是不一样!
黄金荣正在得意,突然想起来刚才瘦子说的那些不识相的北方佬,他恶狠狠的自语道:“收拾不了你们,阿拉黄字倒过来写!山西赤佬,有你们好受的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海上闻人~

庄虎臣看了半天热闹,这上海滩还真是乱啊,连租界里都是流氓横行,幸亏是遇见了自己,要是换个老实人,还不被他们欺负死?这些无赖也就敢欺负中国人,见了洋人吓的跟孙子一样,什么玩意!要是他们带种,敢连洋人也收保护费,自己还真的愿意给他们弄几个花花,看他们这样的货色就来气。
贺喜的客人越来越多,赵驭德他们三个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后堂的花园里摆的那三十多桌看来是够戗,估计到不了中午就坐满了,急忙又安排人把附近几个中餐和番菜馆子都包了下来。
一大群穿的破衣烂衫的人到了门口,赵驭德见来了群叫花子,急忙叫伙计道:“赶快,打发几个大子让他们走,堵住大门算什么意思?客人看了心里不舒坦。”
伙计拿了一串钱过去,没想到这些看都不看,径自坐到了门口,把大门堵了个严实。
赵驭德走过去道:“爷们,让让道,今天是小号开张的日子,没吃的给你们,一人给你们十个大子你们自己买馒头吃。”
一个瘦的皮包骨,斜吊眼儿的男人用手抹了一下快流到嘴边的鼻涕道:“大掌柜的,小人来给你们贺喜了!”
赵驭德也没嫌他们埋汰,拱手道:“多谢各位爷们,请把门闪来,一人去领十个大子。”那个瘦的象条癞皮狗的男人打了个哈欠道:“小的也不求您多赏,我这里十个人,一人一百块洋钱吧。”
赵驭德脸一寒道:“你们是来找麻烦的吧?”
那个男人冷笑道:“我富根从来不找麻烦,只要以后每个月给我们这些穷兄弟一千块洋钱,小人祝大掌柜的财源广进。”
赵驭德不耐烦道:“赶紧的给老子滚蛋,想找死言语一声!不识字也摸摸招牌!你赵爷爷怕过谁?还给老子耍无赖?”
自称叫富根的男人也不说话,把裤管子掀开,露出满是一条条四、五寸长地伤疤的腿。上面的疤痕有地看起来时间很长了,结了黑色的痂,有的还泛出血。有的居然还能看出烂肉,让人一瞧见就恶心。他从腰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叼到嘴里,然后把袖子挽了上来,然后把匕首放到手掌里,咬了咬牙,对着自己的腿就割了下去,把那些看热闹的吓的都是一片惊呼声。
富根一刀下去,半寸宽。四寸多长的一条肉就割了下来,鲜血淋漓,腿上更是血肉模糊,看不出本色了。
乔映霞刚刚接掌“在中堂”不久,少爷坯子,看见当时差点晕了过去,稍微缓过来一点。急忙对赵驭德道:“老东家,给他们吧,打发了算了!”
赵驭德脸阴得滴水,回头对一个伙计道:“去,给老子取个盆子,打点热水,再把厨房地火锅子给我端一个过来,咸盐、大酱都给老子拿来!”
乔映霞见他不搭理自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搓着手自语道:“这可怎么好啊!”
富根赵驭德还是不肯服软,发了狠,又在腿上割下来一刀,他满头大汗,脸色白的吓人,然后用手把自己的滴血的肉在眼前晃了一下,问道:“怎么样?够不够?值不值一千块洋钱?”
一个十七、八岁的伙计把盛着热水的铜盆送了过来,还有一个人端了个火锅,还有人拿着油、盐、酱、醋这些调料。
赵驭德不屑地看了富根一眼,把他割下的两条肉放在热水里仔细的洗干净。然后又在炭火正红的火锅里添上热水,把那两块肉放进锅里煮。周围人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瞪着眼睛看。
赵驭德索性坐在了地上,把辫子绕到脖子上,人肉表面才刚刚煮的发白。他就拿筷子给夹了出来。蘸上盐、酱丢到嘴里大嚼,把周围人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人人都是腹内翻涌,几个胃浅的只觉得一阵恶心,跑到旁边的树下就吐,虽然大家看着心里过于刺激,但是还想看,赵驭德不多时就把两块肉都吃了,然后瞅了瞅已经吓傻了的富根道:“小子,再割几块,爷爷还没吃饱呢!”
福根面无人色,听见这话,扑通一声就昏死过去。赵驭德乜斜了他一眼道:“吓唬老子?你算拿根葱?”
别说这些贺喜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陈铁丹这些从小在榆林堡长大的坏小子都吓地哆嗦,平时老是听长辈们说,赵驭德当年如何如何凶悍,但是毕竟没亲眼见过,自打记事的时候,他就是个和气的管家,有时候也板着脸说狠话,但他们都知道,那是装装样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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