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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亲爱的苦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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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辈也是寿宁人。父亲的出生地离凤翔村只有几十公里,解放前,父亲为躲避国民党抓壮丁,逃到闽北,后来就在闽北定居下来。

第二章 流浪;流浪(2)

凌霄弟兄六人,二哥、三哥、四哥都在闽北定居。“文革”中他因家庭成分不好而被剥夺了继续求学的权利,到闽北他的哥哥们那儿,做过木工,还走南闯北贩运过药材。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他毅然选择养鸡,经过努力,在家乡成功地创办了闽东第一个“立体养殖场”,被树为“科技致富标兵”,获得“全国劳模”荣誉称号,并被评为“闽东十佳青年”,事迹上过《人民日报》。1987年,当时在一家在国内颇有影响的青年杂志派记者采访了他,以一篇洋洋洒洒的《一个新型农民的故事》介绍了他的创业史,刊登了他的照片,引来了全国各地数千封来信,一时间,他成了一些农村青年崇拜的一个偶像。

我向凌霄提出“实、新、廉”的经营策略,即摒弃信息界惯用的欺骗手段,向客户提供实用、新颖、廉价的科技信息资料,让引进者真正能应用于生产,产生效益,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同时,创办一份《青年知音报》以作信息载体。

凌霄采纳了我的建议。

“旗开”并不“得胜”,对我有如当头一棒

那是我第一次担任“主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编辑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青年知音报》。

然而,信息资料的销售远不如预期中的理想,一段时间后,收入与成本相抵,没有一分钱的利润。

“旗开”并不“得胜”,对我有如当头一棒。

我一直是个狂热分子,每次创业之初,总对事业充满了过高的期望,而当受挫时,情绪往往一落千丈。

1990年9月底,我收到大水的一封来信,说家中买了600多只蛋鸭,钱都是向私人借的,到年底要还,“是有些困难,请你是否向凌霄商量能否借些钱”。

我把信给凌霄看了,凌霄二话不说,到邮局往我家中寄了几百元钱。本来,信息没利润,我是没有理由向凌霄开口谈钱的,但凌霄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看钱如命的守财奴,而是慷慨地“借”给了我那么一笔在当时数目不算小的钱。

“借花献佛”地总算帮了家中一点小忙,我的心反而愈加沉重起来,为家中贫困的现状,更为自己愈来愈渺茫的未来。

“当你心情沉重时,生活也变得沉重了,当你愈是清醒,痛苦也就愈深。”这一段话,就是我当时精神状态的准确概括。

进入10月后,霜风渐起,路边的红枫也开始凋零,一片片血也似的红叶落满了小径,也落满了我寂寞的心田。

失落感,空虚感,沉重地向我挤压而来,而我根本不敢把真实的感受写信告诉亲人或朋友,我是个善于隐藏痛苦的人。

那一段日子,我开始放纵自己。夜幕降临时,便拉上同在立体养殖场的哥们──寒,外出闲逛,常到半夜才回场。

寒是凌霄的小舅子,刚初中毕业,性格大大咧咧,脾气忽冷忽热,我和他朝夕相处,倒也十分投缘。

凤翔村人口一千多人,年轻人挺多,晚上大都有出来散步的习惯。村前有一段长达2公里的笔直、平坦的公路,晚上很少有车经过,是少男少女们散步聊天、谈情说爱的“浪漫地带”。年轻人称在公路上散步为“逛夜市”。

“夜市”中,我和寒是两个特立独行的家伙──一踏上夜色中的“夜市”,我们便扯开嗓门,狂吼滥唱。寒是通过歌声释放过剩的精力,而我,则是通过歌声渲泄心中难言的失落与感伤。

我和寒,曾因此而被这个封闭山区的一些老头老太们当作“疯子”。

凤翔是典型的山区,出门见山,抬头也见山,山山岭岭把天空包围得只有一块巴掌那么大,随便站在哪儿吼上一句或唱上一句,回声便连绵不绝,仿如一只天然大音箱。

凌霄有一台旧收录机,我和寒将之“据为己用”。没有钱买新歌带,就用空白带从广播电台中录下一首首喜爱的流行歌曲,一字一句地用笔把歌词“录”在纸上,再跟着录音机学唱。

那一段日子,我竟“录”了有好几十首。这,无意中让我进行了大量的“诗歌练习”,为我不久之后写出第一首诗作了充分的准备。

在这一个浪漫的秋夜,我开始了美好的初恋

1990年10月8日,我和寒破锣似的歌声照例在“夜市”中荡漾开来。

从起点唱到终点,又从终点唱回来。离养殖场尚有一段路时,路边站了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忽然向我们发问:

“喂,上你们那儿摘花好不好?”

后来知道,这是她们早就预谋好的,因为我们这两个“大歌星”不经意中已成为她们的“眼中钉”,便想出这般“诡计”来接近我们。

凌霄爱种花,场边小路上,小桥上,种满了夜来香、一串红、玫瑰、月季、大丽菊等花卉,花盛时节,白天常有不少人专门前来观赏,自然,晚上也时有一二个偷花人被寒一声大吼、一阵猛追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摘──可不行。不过,我可以奉送你们一人一朵,鲜花送美人嘛……”寒仍然一副大大咧咧、嘻皮笑脸的样子。

我和寒,以及那三个女孩中的两位:菊和兰,就在这一个浪漫的秋夜,以歌声和鲜花为媒,开始了生命中美好的初恋。

以后,我们和她们,几乎每晚都在“夜市”中见面,没有相约,只有默契;没有甜言蜜语,但我们心中都有甜蜜的温情在流淌。

第二章 流浪;流浪(3)

如果一夜不曾见到她们,我们的歌声便会喑哑,心的天空,便会变得灰暗。

朦朦胧胧的初恋,淡淡的甜蜜、淡淡的惘怅、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忧伤,仿佛在一夕之间,都让我们尝了个遍。

时光像那玫瑰花丛掩映的小桥下的潺潺流水,带走了一片片凋零的花瓣,也带走了一个个懵懂无知的日子。转眼间,所有的花朵都在寒风的催逼下离了枝头。冬天,寒冷的冬天,匆匆从北方呼啸而至。

“夜市”中的少男少女们,纷纷躲进了温暖的小屋。

她们,出来的次数渐渐少了。

风,太大了。

天,太冷了。

我漂泊的心,也渐渐感到了刺骨的冷。

那一夜,终于冷出了泪,冷出了血。

生命中的第一句诗,就这样诞生了

1990年11月25日,无星无月。我和寒拖着疲惫的脚步从寒风中回到冰冷的屋子。又有几天没见到她们了,我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深深的落寞。

歌也不听了,拉过被子,寒说:“管她们呢,睡觉!”

寒是个有心没肺的家伙,天大的事只要头一落枕,便能呼呼大睡,把他抬去扔到河里,他在梦中还可能眉开眼笑的。

而我,刚闭上眼睛,便有一个倩影从无边的黑暗中飘过来,飘过来……

──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样想起她?我怎么会这样离不开她?……

──不!不!不可能的。我是个残疾人,一无所有的残疾人……

──不!不!!不!!!我不能!不能!不能呵!……

痛苦,从未有过的爱情的痛苦,第一次开始在我心中翻江倒海。

──不!不能这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改变!改变自己!改变这一切!……大水在看着我呢……父亲在看着我呢……天国的母亲,也在看着我呢……

──放弃吧,这无助的爱情!放弃吧,这无结局的初恋!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浪费青春浪费生命了……

──别了,亲爱的女孩,再见吧……

刹那间,一阵利刃穿胸似的痛楚让我手捂胸膛,欲哭,欲笑,欲疯,欲狂……我颤抖着,像刚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孤独绝望的孩子……笔呢,笔呢,笔在哪里?……

我哆嗦着爬起来,“啪”的将灯打开──灯绳几乎让我扯断。随手抓过一本信纸,握笔的手不停地颤抖,我心中的泪和血开始落在了洁白的纸上:

“再见吧,朋友

不要问为什么……

……”

生命中的第一句诗,就这样诞生了。

我的笔名“沙漠舟”,是在写出第一首诗之前的几个月就取好了的。在第一期《青年知音报》“出版”之际,我在上面刊登了一个“征友启事”,想用一个化名。最初想用“凡夫”二字,但我实在不甘于做一个“凡夫俗子”,便想了一个“沙漠舟”的名字。当时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因为经常有大人小孩以我的驼背的残疾取笑我,喊我“骆驼”,故而干脆以“沙漠舟”自嘲,也是对那些以貌取人者的一种“反击”。

现在想来,一个人的名字的确能给人很大的影响,甚至会起到决定一生的作用,就如当年我在“号子”里选择“命运”二字文在手臂上一样,都是某种性格、意志、追求的折射。

就在这黑暗中,突然闪现了一道耀眼的亮光……

也就在我写出第一首诗的这一个月,我协助凌霄出了第二期《青年知音报》,在信息经营策略上作了重大调整,希望能扭转败局。

但是,这一次的努力仍然落了空。

我的“信息大业”再次受到了重挫。

我几乎要万念俱灰了……

再有一个月就到春节了。一无所有的我,无颜去见“江东父老”。加上凤翔村将办一个春节联欢晚会,朋友们让我留下参加这个晚会,我也就顺水推舟决定在异乡过一个不一样的“年”。

农历十二月十二是父亲的七十大寿(这天家中为父亲办了两桌祝寿酒),我却不能送上一点微薄的礼物,甚至不能回到他身边道一声祝福。

朦胧的恋情刚被点燃就在冬天的寒风中化作了冰冷的灰烬,心中徒然增加了一份难言的伤痛。

种种切切,我有如一只受伤的野狼,绝望地在风雪中舔着滴血的伤口。

就在这无边的寒冷无边的黑暗中,突然闪现了一道耀眼的亮光……

来到异乡后,我交了几位笔友。

其中,晓雪在我生命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是在凌霄众多崇拜者的来信中注意到晓雪的,因为她是闽北人,和我同在一个地区,故而我以“老乡”的身份和她通上了信。

漠舟友:

你好!

每当我收到你的来信,就非常高兴。你说的话总是那么有理,就像一团火,燃烧着我,给我孤苦的心田以滋润。你的每一封信,我每看一遍都会有新的收获。你是老师能指给道路,你是兄长能帮助人,你是好友能鼓舞人,给人以力量和信心。其实,你能把我这山村野地里的一棵小草,当成朋友,我已深感荣幸……

从很小很小起,就没有人疼我,爱我,我的生活缺少太多的爱,总想从朋友那里获得,总是失望比获得多。你能关心我帮助我,给我那么多的友爱,我很知足,谢谢你,衷心的感谢你,感谢你给我的一切。

第二章 流浪;流浪(4)

因为今年生日刚好是小雪,我就把名字改成晓雪,你这样叫我好吗?

晓雪

元旦过后,有一天,忽然收到晓雪寄来的一个包裹,打开,原来是一条围巾。那是她千针万线织出的洁白轻盈的一片真情。我当时并不把它当成一回事,认为这不过是普通的礼物。因为晓雪在信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说知道寿宁太冷,特意织了一条围巾寄来,希望能为我挡一挡严寒。

可凌霄却“小题大做”,认为晓雪对我“有意思”,叫我慎重对待,最好回赠一份什么礼物。

我逐渐乱了分寸,心中残存的爱的火焰开始一点一点燃烧起来,终于一发而不可收拾。

伴随着好几个失眠之夜,那一条轻盈似雪的围巾在我心中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一种思念一种苦涩一种忧伤铺天盖地而来。几次提笔却无从落笔的冲动终于在一个寂冷的夜化作了诗的潮水:

我喜欢寻找会眨眼的星星也喜欢痴想你那还没见过的眼睛凌晨,天边那颗星星一闪一闪地可是在招呼我一起迎接黎明

我喜欢黎明时飘落的雪深秋星空中悠悠的云也喜欢你送的围巾像洁白的雪轻盈的云

围巾重似千斤让我重新衡量了残缺的生命受伤的魂灵不再战战兢兢……

这,是我生命中诞生的第二首诗。

长达40多行的诗,倾诉了我对晓雪的感激和一腔无言的爱。

那晚的长谈,照亮了我黑暗中的道路

就在那个早晨,好友雨晨推门而入,看到了那首《致远方的晓雪》。他是春节联欢晚会的筹办人之一,认为这首诗有在晚会上“发表”的价值,便带走了。

晚上,我如约到村小学去和他排练相声节目。

走进教室,迎面走过来一位英俊的大学生,握住我的手说:

“咱们交个朋友,我叫张吕清……你的相声写得挺棒,诗也写得不错,有一定水平。”

我把下午经过修改的诗稿递给他,请他指教。

他读完后,递给另一个年轻人,介绍说:“这是我的中学同学,对诗有研究,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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