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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凤凰纹之二 风起云涌 落叶归途-第57部分

小说: 凤凰纹之二 风起云涌 落叶归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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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宫门可罗雀。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南琉璃然的大笑话,李然却出奇平静。
自那晚后,江诀便禁足凤宫了,常日宿在承乾殿,帝后二人却俨然又成了陌路夫妻,连面都见不上。
这一晚,李然沐浴完从内殿出来,竟然见到江逸在挑灯看书,不禁一愣。
江逸平日里虽也好学,但如此勤勉,却是真的怪异,甚至连李然靠近都不知道。
李然走近了,见他在读国策,神色肃然有别往日,又是爱怜又是无奈,伸手挠了挠他的头,道:“傻小子,该睡了。”
李然走近了,见他在读国策,神色肃然有别往日,又是爱怜又是无奈,伸手挠了挠他的头,道:“傻小子,该睡了。”
江逸摇头,神色坚决,什么也不说,依旧在盯着书看,聚精会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点蜡烛看书伤眼,明天再看。”
李然想伸手把那本国策抽过来扔到一边,孰料江逸竟不依,抬起稚嫩的小脸望着他,道:“儿臣读完这一篇再就寝。”
李然皱眉:“是你们太傅布置的作业?”
江逸看得认真,直觉就是摇头:“太傅不曾让儿臣念。”
李然暗自吃惊:“不是?”
江逸点了点头,视线不离书页:“是儿臣自己想读。”
李然垂眸盯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会,一把将他从凳子上抱起来。
江逸伸手要拿那本国策,却被李然拿起来丢在了一旁。小家伙急了:“爸爸,我的书!”
“明天再看。”
江逸哀嚎:“只剩两三页便能读完了呢。”
“国策这么枯燥,你也看得进?”
江逸脸色一肃,正色道:“爸爸,我想快些长大!”
小家伙神色郑重,李然不觉失笑,挠了挠他的小脑袋,掀开被子将他放进去,淡笑:“长大?你还早着呢。”
他将江逸裹在怀里,摸着小家伙的小身子道,“长大没什么好,有爸爸在,不怕。”
这一日正午时分,日头正盛。丁顺小跑着进来,见了李然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千,道:“殿下,丽妃在外头求见。”
“丽妃?”李然皱眉,丁顺抿了抿唇,呐呐道:“是林家长孙女,姓林名晓月,进宫后封了丽妃。”
“是她……”李然想了想,挥了挥手,“不见。”
“可……”
李然斜眼望他一眼,那一眼充满警告。丁顺张了张嘴,终是不敢逆他的,打了千出去打发人走。
第二日,颇得圣宠的丽妃又来请安,李然依旧不见。
第三日,还是不见。
如此这般,不出十日,男后嚣张跋扈难容宠妃的善妒之名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了开来。
第七十八章
再才见到江诀已经是半个月后,这一次李然竟然没有给他闭门羹。
江诀常日不见他,一见后不禁大愣:“怎么瘦了这么多?”
李然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避开他探过来的手:“有事?”
江诀苦涩一笑:“无事,只是想来看看你和孩子。”
李然不应,转身就走,江诀跟着进去,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开口问:“听闻丽妃多次求见?”
李然有片刻的惊讶,然后就了然笑了,笑容冷得没有温度:“你想问什么?”
江诀沉声一叹,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道:“朕知晓你心中不喜,但也不必如此冷脸待她,随便敷衍一两句打发了就是。”
李然冷嗤,眼前这个人,从前曾信誓旦旦说,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他静养,现在却已是物是人非,竟然为了个女人,反过来上门找他理论。
他勾唇冷笑:“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孤男寡女见面,你就不怕传出什么难听的?”
江诀被噎得哑口无言,哀恳:“再给我些时日可好?只需数月。”
“话别说得太满。”
江诀面上有一瞬间的难堪,盯着他瞧了许久,终是起身,再次居高临下地垂眸望下来,道:“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朕得空再来。”
这事之后,男后不喜于当今天子的消息再次在宫中疯传开来。宫人们每每谈起,都倍感世事无常,多少替那废太子掬一把同情泪。

王林两家自封爵封妃后,气焰之盛,朝中已无人能遏其锋芒,甚至连殷尘这个当朝一品辅相都得忌让三分。
倒是军中添了一成粮饷,赋税却减了两成,很让人欢喜。
日复一日,到了仲夏时分。
这一日,李然正伏在案上写东西,丁顺小跑着进来,舌头都在打颤:“殿、殿下,太子殿下……”
李然直觉不妥,一把踢开椅子起来:“什么事?”
“太子殿下日间用的药膳出了些问题,殿下莫急,巧馨已经去传李太医。”
李然眼前一晃,只觉得寒从脚底生。丁顺见他面色不好,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额头上一层层的汗珠子直往外冒,只晓得呐呐进言:“殿下莫急,太子殿下必定不会出事的。”
李然哪里还待得住,拔腿就往外跑。
方到门口,嬷嬷就抱着江逸急匆匆进殿来了。江逸无知无觉地躺在她怀里,印堂发黑,脸色泛青,小身子微微抽搐。
孩子那晚还躺他怀里,小大人似地摸着他的眼睑让他不哭,逗得他哭笑不得。短短数日,竟成了如今这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李然只觉得一双眼被刺得生疼。
李然从嬷嬷手中接过江逸,朝外头大喊:“李远山!人呢!李远山!”
正好,巧馨拉着李远山并他的弟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李远山匆匆打了个千上前来,翻开江逸的眼皮一看,见孩子的瞳孔已在微微扩张,不禁一凛:“阿魏、藏红盐、昌莆、香旱芹、青木香、消石、硼沙、毕茇沸水煎熬!快!”
这是一味解砒霜、铅丹等矿物毒素的药引。李然不明白,李远山的小徒弟怎么可能不晓得?
这小子也甚是沉着,打开医药箱从一格格的药盒中依次取药,头也不抬地喊:“烧水生火!”
丁顺已经去到殿门口了。
李然摸着江逸冰凉的手脚,整颗心也跟着一分分凉下去。他突然觉得有些厌恶,厌恶这皇城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砖瓦和每一堵宫墙。
药很快就来了,李远山拿汤勺往江逸嘴里灌,
“殿下,太子殿下”
汤水灌不进,李远山急得双手直颤,李然一发狠,捏着江逸的鼻子掰开他的下颚:“灌!”
“殿下?”
“灌!”
李然双目赤红,见李远山愣得全无反应,一把从他手里将汤药夺过来,望一眼丁顺:“捏着鼻子!”
丁顺只得照做。
这么一碗药灌下去,江逸喝得上吐下泻。李然抱着他,全然的无能为力。这么小的孩子,需要经过多少磨难,才能长大成人,才能不需要为他担忧?
他轻轻抚着孩子的背,神色前所未有的茫然:“不怕,爸爸在这儿呢……”
“殿下,让老奴替您抱会儿吧。”
“不用。”
“殿下……”嬷嬷背过身去抹了抹泪,回头朝李然强笑,“李太医是国手,必定不会教咱们小殿下出事,殿下莫急。”
李然不应,许久后才哑声道:“我知道,你也别担心。”
待李远山拔去最后一根银针,伸手拍了拍李然的胳膊,李然才意识到自己已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太久,久到手脚僵硬也没意识。
老嬷嬷拿帕子替孩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有着劫后余生的感恩:“殿下也擦把脸。咱们小殿下得神佛护佑,轻易不会出事的,您安心啊。”
李然茫然地抬头望她一眼,良久后才有些灵魂回窍的感觉,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子,比了个无事的姿势。
巧馨从外头进来,拿着寝衣,双眼红肿。
李然跟嬷嬷搭手,给江逸换了干爽的衣服,盖上薄被,摸了摸孩子的手脚,又探了探他的额头,见一切无恙,这才沉沉舒了口气。
李远山将李然请至一旁,低声道:“殿下,是黄丹粉。分量不轻。”
“黄丹粉?”
“这本是一味除疟疾治痈疽的良方,太子殿下前日里着了寒凉,有些脾虚生痰,臣在太子的药膳中就用这一味。但用得适量,并不会出差错。倘若分量有所偏差,便会……致人性命。”
他措辞小心,李然眼中有冰冷的锋芒一闪而逝:“你怀疑药被动了手脚?”
李远山呐呐应了声是,思索须臾,推心置腹道:“太子殿下乃是陛下独子,亦是我朝根本,可出不得任何岔子,尤其是对殿下而言。”
最后一句说得极轻,也极缓。李然微怔,李远山的言下之意他听出来了。
江逸对他而言,是独一无二。对江诀而言,眼下还能称得上独一无二,可依照他如今宠幸昌丽二妃的热度,想来不久就会从独一无二变成可有可无。
李然有片刻的失神。连外人都同情他境况凄惨,可见是真的惨淡。
刹那的情绪波动后,他收拾了心神,将所有的杂念摒除在外,沉声问:“能接触到药的都有谁?”
李远山想了想,道:“药是臣亲手抓的,不会有差;煎药之人皆是殿下近身,也不该有失。臣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破绽。”
“药碗和药罐呢?”
“也一并检查过,并无异样。”
凤宫有暗卫看守,寻常人如何能潜进来投毒?
李然眉眼紧缩,终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李远山先行告退。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巧馨拿着个煎药罐进来,神色为难:“殿下,这药罐该如何处置?”
李然正想挥手让她丢了,冷不防想到一事。
“给我。”他招了招手,巧馨将药罐递给他。见他盯着罐子里里外外细瞧,巧馨有些犯疑:“殿下在瞧什么?”
“药渣呢?”
“李太医已拿去检查。殿下,可是有问题?”
李然指了指罐盖:“为什么包了块布?”
“哦,这样可以收住药性。”
“让李远山来。”
李远山很快就来了,李然将药罐盖头递给他:“看看,有没有问题。”
李远山有些纳闷,但还是拿起来细瞧,然后解开包着盖头的布团,凑近了闻了闻,不觉纳闷,又闻了闻,神色一变,急忙以食指在盖子拓了拓,翻开手指一看,不禁一怔。
“殿下。”
“是不是有问题?”
李远山颔首,低声道:“盖子里头涂了黄丹粉,虽然只是薄薄一层,但每次蒸煮都会融一些到药中。久而久之,太子殿下必然……”
“如果不是你在药里下了黄丹粉,逸儿就会慢慢中毒而死,是不是?”
李远山神色一肃:“正是。”
李然狠狠一掌拍在案上:“不管是谁,都要拿命来抵!”
第七十九章
江诀赶来时,江逸因服了药还在昏睡。小脸虽然苍白,却已不复之前的铁青色,李然就坐在床沿。
江诀从未见过他那样无奈痛苦的神情,目中一刺,震惊之外,几乎不敢面对。
他站在门口望了许久,这才抬脚进去。李然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接,神情一分分地淡漠下去。
江诀暗自一凛,强笑着在他身旁坐定,摸了摸江逸的小手又探了探孩子的额头,然后就想伸手过去牵他的手。
李然手一缩,避开他的碰触。江诀苦笑,既不气馁也不恼,转而伸手去握他的手臂。方要碰上,就被挥开了,“啪”的一声脆响。惊得外头候着的一干内监宫女皆变了色。
江诀愕然又无奈:“小然?”
“什么事?”
“朕想留下来陪你们。”
“不用。”
“孩子如今已成了这副模样,你我就别再吵了,算朕求你。”
江诀眉眼间有深深的疲惫。李然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比起这个,我更希望告诉我凶手是谁。”
“朕已命罗风彻查此事,必定给你一个交待。”
“不要交待,是一命抵一命。”
江诀盯着他深望,末了起身,垂眸低声劝:“小然,朕说过会给你一个交待,这是早晚的事。”
李然迎上他的视线,冷笑。
江诀见他这样的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盯着他望了许久,终是走近一步,轻声问:“那晚朕有没有——”
“闭嘴!”
李然一伸手推开他数丈,江诀沉沉叹了口气,目中痛苦之色渐浓。
今夜宫中有一场盛宴,因江逸还没有大好,李然并没有出席。
二更时分,江云从暗处潜出来,单膝跪地一脸肃然地禀报:“殿下,有消息了。”
李然眸中一紧:“是谁?”
“昌妃。”
“昌妃?”
有那么片刻,李然几乎没能反应过来。江云也不多说,只待他自己想明白。片刻后,李然才感叹:“原来是她……”想了想,又问,“消息可靠吗?”
江云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然眸底有怒火一层层涌上来,末了尽数凝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江云见他神色平静,极其诡异,犹豫又犹豫,终是点头。
永慧宫里,灯火摇曳,一派祥和之态。苏沫半倚在美人榻上,望着杯中美酒,秋水浓眸中全是笑意。
项欣素颇好笑地扫他一眼,问:“有什么欢喜之事么?”
苏沫笑着喝了口酒,眼中有精湛的光轮:“既是得偿所愿,如何不是喜事?”
“得偿所愿?”
苏沫眯眼一笑,眼中大有深意:“怎么?想套朕的话?”
“你若不愿意说,纵使我央求也无用;你若愿意说,想来不用我套也自然会说。”
项欣素给自己杯中添了些酒,一仰头喝下,飒爽不输男儿,末了朝苏沫灿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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