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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成化十四年-第114部分

小说: 成化十四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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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泛却没兴趣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弯下腰,将姐姐和小外甥扶起来,然后轻轻抬起贺澄的下巴,查看他的伤势。

“七郎,身上疼么?”唐泛轻声问道。

贺澄点点头,又摇摇头,死死咬着牙,连□□都没有泄露出来。

他平日看着柔弱内向,骨子里却是异常倔强。

放在在母亲护住他之前,他还是挨了两棍子的,虽说不重,不过他年纪小,皮肉嫩,承受力自然不如成人。

见他一只手捂着另一只小臂,唐泛轻轻撸起他的袖口,为他察看他的伤势。

但见贺澄的小臂上肿起一条紫色红痕,唐泛轻轻一碰,他便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唐瑜心疼得直掉眼泪。

唐泛强忍怒意,抬头看向严礼。

后者会意,上前察看一番,道:“没有伤到筋骨,给他敷点药就好。”

贺霖听了这话,忍不住道:“我就说我没下重手……”

话未说完,两道严厉的目光射过来,顿时将他未竟的话生生扼杀在喉咙里。

其中一道目光来自唐泛。

另外一道,则是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轻咳一声:“贤侄,这件事,既然韦家已经报了官,咱们还是交由县太爷来处理罢?”

纵然贺老爷子并不前倨后恭,但假若是放在之前,他不知道唐泛身后站着锦衣卫的时候,是绝对不会问出这句话的,因为不管贺澄跟案子有没有关系,他都是贺家的人。

按照当下的礼法,正如贺霖所说的那样,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

当然,如果唐瑜的娘家来头很硬,譬如说唐瑜她爹是当朝首辅,六部尚书,那唐瑜也不会在贺家过得连日常用度都不够了。

说到底无非是觉得唐瑜娘家无靠,所以这些年来,贺家人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今唐泛在此,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贺老爷子既然知道唐泛与锦衣卫关系匪浅,说出来的话也要更客气几分。

唐泛颔首:“伯父所言有理。”

但说完这句话,他便对翁县令拱手道:“翁兄,此事本来与我无干,我也不该多管闲事,不过还请翁兄看在此事涉及我的外甥的份上,让我从旁参与协助,我这个当舅舅的,实在不能坐视他被人冤枉。”

翁县令点点头:“自然可以。”

这个小插曲告一段落,翁县令便开始问案。

此时的人也知道,但凡发生这种死了人的案件,现场是极为重要的,非万不得已,不会让人将尸体带去县衙再查看,那样的话就会忽略掉周围环境的许多线索。

所以翁县令先让衙役将后院都围起来,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出,又下令严守韦家大门,不管是男宾还是女眷,暂时都不准放走一个。

当然这也惹来了不少客人的怨言。

韦朱娘生前玩耍的这个地方,其实是位于后院花园,还没到后院女眷行宴的地方,也距离前厅的宴会场所有一段距离。

这里栽满各色花树和果树,又足够宽敞,与韦家经常来往的小孩子都喜欢跑到这里来玩。

韦朱娘身边原本是有婢女随侍的,此时她已经被找了出来,正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翁县令问她为何出事的时候没有待在小主人身边。

她便道:“是五姑娘让婢子去后厨找点吃的,她说她想吃金丝枣糕,可是席上没有,因为五姑娘常在这里玩儿,当时也有贺家姑娘和郑家姑娘她们在场,婢子就先去了,谁知道枣糕还没做好,便听说,听说五姑娘……”

她口中的贺家姑娘和郑家姑娘,一个是贺轩与韦氏的女儿贺媛,一个是郑举人的女儿郑清清。

另外当时在场的还有几户人家的少爷。

大家都听见了韦朱娘跟婢女说的话,也都证实了婢女所言非虚。

贺媛与郑清清又被叫来问话。

她们被这件事吓坏了,说话也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利索,虽然平日里看漂亮的韦朱娘不顺眼,可那都是小姑娘之前的争风吃醋,贺媛与郑清清显然从来没想过韦朱娘会死。

实际上在翁县令来之前,她们已经被盘问过一轮了,现在所说的话跟之前严礼告诉唐泛的,没有太大出入。

两人都说自己都听见了贺澄与韦朱娘的争吵。

争吵之后,贺媛与郑清清当时正在假山,她们觉得不能就这样出去,要是被韦朱娘看见,肯定会尴尬——高门大户的女孩子尽管年纪小,于人情世故上却已经懂得不少。

所以她们便从假山的另外一个方向离开,又到别处玩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去找韦朱娘。

贺媛与郑清清在老地方看不到韦朱娘,还以为她跑开了,直到那群去给韦朱娘摘花捉鸟的男孩儿也回来,四处找不见人,便发动韦家的婢女仆从一道找。

还是一名婢女在井边发现韦朱娘掉的珍珠耳环,从而发现了异状。

最后果然从井里捞出了人。

翁县令听罢就皱起眉头:“那韦朱娘落井之后,总该发出求救声罢,难道你们都没听见?”

众人都说没听见。

在翁县令问话的时候,唐泛便走到那口井边,弯下腰,探头望去。

他发现没人听见韦朱娘的求救声是很有可能的。

因为那口井的水位特别深,一眼看下去,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看不见水面的反光。

而且小女孩落水之后本来也就只能挣扎扑腾两下,加上声音又微弱,如果当时刚好没有人从那里经过的话,确实是有可能听不到的。

他专注地看了半晌,又走到韦朱娘身边,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白布,执起她的手细细察看。

因为有两名锦衣卫在旁边,众人瞧着唐泛在尸体上摸来摸去,也没敢说什么。

此时翁县令已经问过许多人,他们的口供都是对得上的。

韦朱娘落水的时候,没有人在场。

但是落水之前,贺澄与韦朱娘争吵过,这一点贺澄自己也承认了。

所以问题就在于,韦朱娘到底是自己不慎落水的,还是有人推她下去的。

如果是有人推她,那么这个人是不是贺澄?

翁县令就问贺澄:“你与韦朱娘争吵之后,到底去了何处?”

贺澄在母亲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也不显得那么害怕了,就小声说道:“我就在花园里。”

翁县令:“你在花园里作甚?”

贺澄低着头没说话。

贺霖看见儿子这副窝囊的样子就来火,可谁让之前他被教训了顿呢,再有气也得强忍下来。

不过贺澄不肯说话,便连翁县令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任谁看见这孩子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都会禁不住起疑。

只有唐瑜深信自己儿子不是这样的人,还在哄着他开口。

此时唐泛从尸体旁边站起身,接过钱三儿递来的湿布擦干净手。

他走到贺澄那里,温声道:“七郎,你告诉舅舅,吵完架之后,你去了哪里?”

贺澄还是没有说话。

唐泛笑了笑,安抚似的摸摸他的脑袋,似乎并不介意贺澄没有开口,转身对众人道:“韦朱娘确实是被人推下去的,但凶手不是贺澄。”

韦策忍不住怒道:“唐公子,我知道贺澄是你的外甥,你想维护他,但是杀人与否,似乎并不该由你来判定!”

翁县令也道:“唐贤弟,你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唐泛点点头。

他走到尸体旁边,让众人看韦朱娘的指甲:“这里面没有青苔,不管她是失足落下,还是被人推下去,死前必然都会经过剧烈的挣扎,手指肯定会拼命想要攀住周围的事物,但是她的指甲太干净了。”

“而且韦朱娘颈后颈骨已断,这说明她应该是在被捂住口鼻处,捏断了颈骨之后,才被丢下去的,所以这个过程没有经历过任何挣扎,更不会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因为在掉下去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这个结论石破天惊,所有人都禁不住啊了一声。

还有不少人凑近了瞧,果然看见尸体的十指没有青苔,只沾了些血迹。

见众人接受了自己的解释,唐泛又道:“既然如此,那么韦朱娘的死,就是一场蓄意的谋杀。且不论贺澄与她仅仅只是争吵一场,有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更重要的一点证据便是,贺澄的身量并不比韦朱娘高多少,试问一下,他能有力气捂住韦朱娘的口鼻,保证她完全不发出声音,又捏断她的颈骨,然后再将她拖到井边投下去吗?”

众人看了看贺澄,又看了看韦朱娘,都觉得确实不太可能。

唐泛道:“便是以寻常女子的力气,也不太可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杀害韦朱娘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力气不小的成年男子,自然就不会是贺澄了。”

被他这样一说,许多人顿时都恍然大悟。

翁县令心悦诚服道:“唐贤弟不愧是曾经任职于刑部的,这短短片刻工夫,就已经将事情整理得这般井井有条。”

唐泛笑道:“我也是关心则乱,大人不计较我越俎代庖,我便感激不尽了。”

韦策羞愧地过来请罪:“方才韦某言语无状,还请唐公子见谅!”

唐泛摆摆手:“你心忧女儿之死,何罪之有,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凶手查明为上。”

韦策悲痛道:“公子智比诸葛,求你给韦某一家指条明路,这凶手究竟有可能是谁?”

唐泛没有回答,却望向翁县令。

翁县令知道唐泛这是为了让自己也展示一下县太爷的英明神武,免得误会唐泛抢了自己的风头,心头感激,便也当仁不让:“指甲里的血迹。”

见众人不解,他解释道:“指甲里有血迹,说明韦朱娘在死之前肯定有过剧烈的挣扎,而且很可能抓破了凶手的手臂,所以可以根据这个范围从男性中开始筛选。”

这桩案子,转瞬便有了突破口,虽然翁县令后面那番话挽回了些许颜面,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若不是唐泛一开始谆谆善诱,此时只怕大家都还以为是贺澄干的。

这件案子本来与唐泛无关,若不是为了给外甥洗刷嫌疑,他也不会越过翁县令发话。如今见案件已经有了头绪,便不再插手,转而对翁县令悄声说了两句,又向他告辞。

贺老爷子看了唐泛姐弟俩一眼,又看了看不争气的儿子,暗叹口气,走上前,对唐泛道:“贤侄,甘雨这事做得不妥当,方才他也是急着维护贺家的名誉,才会与你争执两句,这事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甘雨是贺霖的表字。

唐泛面不改色:“伯父言重了,这事与您无关,为何会是您来代他道歉呢,小侄实在受不起。更何况小侄之所以生气,根本不是为了姐夫对我出言不逊,而是因为他身为七郎的父亲,竟然却不分青红皂白便给七郎扣罪名!县尊大人尚且没有定罪呢,他便这般急吼吼的,若是方才七郎身上的疑点再多一点,他是不是就要当着我姐姐与我的面,打死七郎了?”

贺老爷子有点尴尬,他本以为自己服了软,唐泛会顺着台阶下,没想到他却当众落自己的脸面,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恼怒起来。

但唐泛的话并没有错,说来说去,还是要怪贺霖太糊涂。

唐泛看了神情同样尴尬羞恼的贺霖一眼,当着贺家人的面,冷冷道:“姐夫,七郎是你的儿子,别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七郎是什么秉性,你这个当爹的,难道还不了解吗?连我这刚来没几天的人都知道,七郎虽然容易害羞,见了生人便不大说话,不熟悉他的人都以为他性情阴沉内向,但对他了解的长辈,必然都该知道这孩子心地再善良不过。我姐姐说,他连自己养的小兔子死了,都还要哭上半天,这样的孩子,怎会将韦朱娘推下井?!”

贺霖紧紧攥着拳头,不言不语。

唐泛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他的不尽职。

身为贺家主人,贺老爷子,他的父亲,竟也这样看着,袖手旁观,没有喝止唐泛。

被小舅子这样泼头盖脸地训斥,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剥下来一样,火辣辣地疼。

而看着这一幕的,不仅有贺家的人,还有韦家的人,有官府的人,有今日赴宴的客人们……

唐泛说完这些话,没有再搭理他,反倒蹲□,将贺澄抱起来。

“七郎,你现在可以告诉舅舅了吗,你与韦朱娘吵架之后,究竟去了哪里?”

贺澄脸颊上的红肿抹上严礼带来的药之后,看上去已经消了一些。

他双手攀着唐泛的脖子,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捡到她之前丢下的手钏,又不想拿去还给她,就丢进了那边的池塘里。”

唐泛问:“你怕爹娘知道了会骂你,所以不敢说?”

贺澄点点头,又怯生生地看了唐瑜一眼。

此时唐瑜疼惜他还来不及,又怎会骂他?

她不敢亲贺澄的脸蛋,生怕弄疼他的伤处,便紧紧握着贺澄的手,一下下地摩挲。

唐泛见状,对贺老爷子道:“伯父,七郎受了伤需要歇息,我与姐姐先带他回去。”

贺老爷子岂有不答应之理,连忙让自己身边一个仆从带他们回去,又嘱咐唐瑜和贺澄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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