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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夺宠-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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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片刻,她道:“外面,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是说您和天一道长……不过那天回宫后,天一道长就和太上皇私下交谈了一番,太上相信了他,说道长是慈悲为怀,还下令不许宫人乱嚼舌根……可您也知道,流言这种东西,堵是堵不住的……”

的确,光是让大家封口起不到什么作用,况且这件事的关键从一开始就不在太上皇身上。

她叹口气,仰起脖子一口喝干了碗中的药汁,伸手去拿蜜饯时才反应过来,这种豪爽的喝药方式还是皇帝教给她的。

现在想来,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姚嘉若行为疯癫时,是他将她从她手下救出。他挡在她面前,接住了劈面刺来的金钗,流淌了满手的鲜血。可即使伤成这样,他本能的动作还是将她护在身后,如高山般值得她依靠。

沉吟片刻,她做了决定,“取我的斗篷来,咱们去永乾殿走一趟。”



临近年关,许多朝事都得提前处置了,这样过年时才能图个轻松。所以哪怕手受了伤,皇帝依然得兢兢业业地批阅奏疏。书房内温暖如春,琉璃花瓶里插了火红的梅花,他间或抬头,看到那浓烈的颜色,便不自觉想起那天,鲜血顺着叶薇白嫩的皮肤滚落,画面艳冶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薇过来时他刚吩咐了宫人把红梅拿出去扔了,她和那些人擦肩而过,来不及行礼便问道:“臣妾看那梅花开得挺漂亮的,陛下怎么把它挪出去了?”

皇帝撑着额头,淡淡道:“看着不喜欢,所以让他们搬去别的地方。”

她哦了声,这才盈盈一拜,口道圣安。他让她起来,她便笑着走到了他旁边,拉过他的右手认真检查。

姚氏的金钗直接刺穿了他的手掌,事后拔出时她在一旁看着,光想想都觉得疼得不行。偏他不当回事儿,连上药都有些不耐烦,得御医和高安世三催五请。

“陛下每日早晚可有按时换药?太医说了不能碰水,您可千万当心。伤到的是右手,要是不好好养着,您苦练多年的一笔好字都也就废了大半。您也不想回头比试书法输给臣妾吧?”

轻声软语,找他最无法拒绝的理由来劝慰,一切都只是因为挂念他的伤势。皇帝从前很享受她的关怀,可是此刻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庞,却觉得滋味复杂。

她说完之后久久没等到回应,因心中早有准备,也就没多么意外。将他的手掌拉近一点,她仿佛捧了什么极贵重的东西,连姿势都透出股虔诚,“有句话臣妾这几日一直想跟您说,可惜没找到机会。那天在地宫外面,您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下我,臣妾很感动……”

说完,凑唇在他掌心吻了一下。温热的呼吸隔着纱布吹拂上来,皇帝身子竟不受控制的战栗,连脊背都挺直了。

“我……”他握手成拳,慢慢收回来,“救你的也不止朕一个。”

叶薇笑意不变,“恩,所以下次去建章宫的时候,臣妾也打算当面对天一道长致谢。他虽然不是为了臣妾,却也挺身而出了,于情于理我都得有所表示。只是如今宫内宫外流言蜚语颇多,臣妾害怕再惹出什么闲话,所以陛下可否陪臣妾一起去?”

他抬眼看她,叶薇笑着回视、一脸坦荡。这样的她本该打消他那些无根无基的怀疑,但不知为何,他瞧着她的表情,竟想起了那日谢怀手执长剑、与父皇说话时的样子。光风霁月、不带杂念,这一刻,他们是如此相像。

就好像约好了要骗他一样。

叶薇表面上淡定,心里却已经暗自揪紧了。那天她看得分明,姚嘉若临死前还和皇帝说了些什么,虽然没听清内容,却也能猜到是和自己与谢怀有关的。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实在害怕,姚嘉若临死前的奋力一击会让皇帝心生怀疑。如果是这样,她和谢怀的处境就危险了。

她还好一点,谢怀却着实经不起这些。他的身份本就敏感,要是被证实与宫嫔有染,便只有死路一条。

那天他握着长剑走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从没想过当有一日需要他为她赴死时,他会这般从容淡然。

就好像他活在这世上的目的便是这个,就好像为了她去死,对他来说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可是她不能。她宁愿自己死,也绝不能害了他!

想到这里,她默默吸了口气,轻声道:“陛下,您这个样子,该不会是……信了姚氏的那些话了吧?您觉得臣妾与天一道长……”

她没说下去,似乎后面的内容太过荒谬,让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可笑。羽睫垂下、粉唇抿起,她也不看他了,默然地坐在那儿,仿佛打算陪他一起沉默。

皇帝看着她黑玉般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动,一句话未经思量便冒了出来。

“那么阿薇,你能不能回答朕,你与天一道长是什么关系?”

“你和谢怀,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那个梦里,他是这么问她的。一遍又一遍,仿佛拷打,每次都把她吓得大汗淋漓。如今梦醒了,在现实的世界里,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而她,依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轻轻一笑,她道:“陛下,您这么问,就是真的怀疑臣妾了……”

他扳过她的脸,凝视着她道:“朕确实有些疑惑,但是阿薇,我只要你一句回答。你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说了,我就相信,好不好?”

姚嘉若临死前的话不断在耳边重复,谢怀的所作所为也让他无法释然,挣扎纠结了这么多天,他终于作出决定。他想问她要这个答案,他愿意信她这回。她告诉他什么,事实就是什么。

他赌她不会骗他。

叶薇神情怔怔,被动地与他对视。玉冠束发,男人乌黑的鬓角下,黑眸如不可见底的深渊,吸着她坠落。

因为知晓这句话的分量,才越发受到震动。信任是何其难得的东西,她这辈子也只对寥寥数人做到,如今他把这信任交付给了她,她不愿亲手打碎。

可是,真的要告诉他吗?

 第103章 处境

许久;她深深吸口气,轻声问道:“臣妾说什么;您都会信吗?”

他微微颔首;“君无戏言。”

“哪怕,那是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情,就像修道飞升那般荒谬,您……也会相信吗?”

他眉头蹙起;有点迷惘,“什么?”

她苦涩一笑,“陛下;您是不信这些的对吧?什么修仙、什么炼丹;您觉得这都是骗人的把戏。您不信谢道长是得道高人;更不信这世上存在着千秋万代、死而复生的事情,对吗?”

话题跑偏得如此厉害,皇帝被弄糊涂了,几乎想伸手摸摸看她是不是发烧了,“阿薇,你在说些什么呀?”

强烈的冲动在心中澎湃,叶薇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脑海中不断闪过这一年多以来和他相处的点滴,花间品酒、月下对诗、拥炉赏雪、泛舟采荷。他是她的夫君,是唯一和她有肌肤之亲、体验过情爱滋味的男人,哪怕她并不看重这个,也不得不承认,他在她的世界拥有最特殊的位置。

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心的。他对她的好她都有感觉到,只是从前戒心太重,才从不敢细想。如今心防解开,她觉得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哪怕出了这间屋子她就会后悔,哪怕一觉醒来她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愚蠢无比,就在这一刻,她也想做些从未做过的事情。

“我和谢道长的关系吗?如果一定要说,那便是我们上辈子曾经见过。我上辈子,和他是朋友……”

匪夷所思的话语终于让皇帝变了脸色,叶薇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神情,继续了全部的勇气道:“其实我就是……”

“够了!”皇帝收回手,冷冷打断,“你不愿说实话便不说,何必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敷衍朕?你放心,朕向来不喜欢勉强,用不着为难成这样。”

气氛僵硬得如结了冰一般,叶薇坐在那里,心中也不知是轻松还是难过。抉择的时候最是艰难,可现在结果已经出来,她也不用再去纠结。

果然,他不是在道观长大的谢怀,读圣贤书长大的人是不屑鬼怪之说的,太上皇对修仙的痴迷更是让他对此类事情排斥到了极点。才开了个头他便抗拒成这样,如果她真说出自己是宋楚惜、而谢怀是宋楚惜的好友,他恐怕非但不会相信,还会怀疑她是别有用心。

宋楚怡骗过他一次,五年多的欺骗让这件事成为他心中最大的死穴,胡乱去踩只会引火上身。

心跳逐渐趋于平缓,她也不知自己是搞砸了,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到底还是误会了她,但她却安慰自己,至少这一次她没有再骗他。虽然他不知道,但她刚才是真的对他说了实话。

她没有骗他。

帷幕外便响起刻意压低的咳嗽声,打破了两人的僵持。皇帝没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声音中的不耐尤为明显,“什么事?”若不是清楚高安世极有眼力、若非有要紧的事情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声打扰,他都想治他的罪了!

外面的人也感受到了凛冽的怒意,顿了顿方道:“陛下,掖庭令刚刚派人过来禀报,说您吩咐去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皇帝冷哼,“朕吩咐去查的……姚氏的同伙?”

姚氏当日在指甲中藏了让人浑身无力的药粉,叶薇也是吸入了这东西才会被她制住。可在此之前她被关在永巷一个月,出来后也是直接去了建章宫,根本没机会回自己从前居住的毓秀殿。也就是说,这药粉一定是有人暗中给她送来的,那个人甚至清楚她的阴谋,却依然助纣为虐。

皇帝和上皇头一次这么同仇敌忾,一定要把这个暗中弄鬼的人揪出来,除之而后快。

“是。掖庭令盘问了大长公主出殡前三日建章宫的守卫,发现息瑶宫空翠堂的乔美人曾在姚庶人的住处附近徘徊。微臣已命人前去提人,陛下可要亲自审问?”

乔瑟瑟?叶薇有些讶异。她对那女人印象还挺深刻,她确实一直依附着姚嘉若,还曾被宫人讥讽为拍马屁拍得没了分寸,谄媚嘴脸让人作呕。只是那时候姚嘉若权势滔天,她追随示好也情有可原,可大长公主出殡前姚氏已是兵败如山倒,这样的形势下居然还敢和她搅作一堆,甚至送去那些药粉,难不成她对她竟不是因利而聚的讨好,而是传说中的真爱?

这么一想,简直要让人肃然起敬了……



事实证明还是叶薇想多了。

乔瑟瑟娇怯柔弱,平时看着嚣张刻薄,可真正遇到事情却是纸老虎一个,一捅就破。被带到慎刑司后甚至没有用刑,稍加恫吓便吓得她认罪招供,说确实是自己给姚氏送去的药粉。然而她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知道姚氏要拿这东西做什么,只说旧主的吩咐不好违逆,这才冒死送上。

高安世自然不信这个,又使出不少手段威逼利诱。乔瑟瑟挣扎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太阳落山时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把事情都交代了个清楚。

“那天……那天是她派了信任的宫女来找我,让我帮她弄到那种药粉。我虽然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却也猜到了不是什么好事。我很犹豫,就去兆暇阁找了江承徽,本以为她能帮我想出拒绝的办法,谁知她却劝我答允。她说……说太上既然让姚氏从永巷出来,就是还惦记着这个外甥女,我要是这会儿违逆了她,等她东山再起之时,必然没有我的活路……我很害怕,没有办法才给她送去的……高大人,请您跟陛下说,我是被迫的,求陛下饶了我吧!”

高安世如实把这份供词送到了皇帝手中,于是要接受审问的又多了一个。来不及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半个时辰后,宫人便去凌安宫兆暇阁提人,而彼时叶薇正立在庭院中央,淡淡地看着乌泱泱的人群。

皇帝虽说了让她搬去景怡宫,可前阵子忙着办丧事,现下又要筹备新年,一时半会没功夫打扫新宫殿,这事儿便拖了下来。是以她如今还住在拾翠殿,依旧是管辖着江宛清的一宫主位。

高安世按照规矩跟她请示了,叶薇点头让他们自便,于是宦官们先后入了兆暇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江宛清的身影就出现在阁门处,衣衫单薄,连斗篷都没披。寒风吹乱她的头发,深沉的夜色中她面庞苍白,乌黑的大眼鬼魅般吓人。

叶薇冷冷地看着她,而她与她对视片刻,眼中慢慢涌出泪水,几步走到叶薇面前便跪下了。

“颐妃娘娘,臣妾马上就要随高大人去陛下面前回话,也不知能否洗脱冤屈。但无论如何,臣妾希望您相信,乔美人说的都是假的。臣妾确实曾与姚氏走得近,可在她出事后就没有再联系,更不可能帮着她来害您。我没那个胆子。”

她不说与叶薇的旧情,只是从形势来分析,反而更让人信服。叶薇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平静道:“陛下圣明烛照,不会冤枉你的。所以,你没必要在本宫面前说这些。再跪下去,本宫就得认为江承徽对陛下心存不满,觉得他是不明事理的昏君了。”

江宛清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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