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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此嫁经年-第4部分

小说: 此嫁经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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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看了苏蘅一眼,避开苏蘅的目光:“丁大夫我们到外边去说。”

“就在这儿,”苏蘅却是语气强硬:“我自己的身子,我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丁大夫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做着妇人打扮,闻言向着苏蘅道:“薛夫人,我便直言了吧——自前几日夫人小产之后,便一直没有醒来,身上的红也一直没有干净,我估摸着……您这身子,怕是很难养好了,即使养好了,怕是……怕是也再难有孕。”

“小产?”苏蘅有些不敢相信:“什么小产?”

丁大夫当她在难过,顿了顿:“似乎上一次小产之后,夫人的身子便没有养好,这一次又出了意外……只怕……”她沉吟良久,医者父母心,终究是不愿见苏蘅面上的颓败。

“上……一次?”苏蘅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心跳也跟着停滞,抓着向妈妈的手紧紧攥住,身子发抖,声音也跟着颤簌起来:“还有上一次?”

她这五年,她所不知的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两次小产?将自己身子弄得这般虚弱?

“是两次,我虽不知夫人上一次小产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是细细诊来,上一次的病根还未断,这一次又受了苦,所以那胎儿才保不住。”丁大夫细细看了看苏蘅的面色:“你们也太大意了,虎狼之药怎能随意乱用,何况少夫身子骨本就虚弱,只怕上一次侥幸活下来便已经是万幸了。”

“向妈妈……”苏蘅望向向妈妈,想从她那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哪知向妈妈却心虚地避开苏蘅的打量,将手中的帕子紧紧绞成一团,苏蘅望过去,只见到向妈妈紧紧咬住下唇,隐忍克制的模样。

苏蘅于是了然那丁大夫说的是真有其事,不过依向妈妈的模样,看起来还有其他不能为外人道的隐情,便暂且不再追究,看丁大夫在一旁开着药方,苏蘅踟蹰许久,终究还是开了口:“丁大夫,我有一事相询。”

“夫人请说,”丁大夫抬起头:“只要是我知道的,定将具言。”

苏蘅低下头,沉吟了一会,终究还是想弄懂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念头占了上风:“这世间,有没有什么病症,让人遗忘了过去发生的事情?”

丁大夫抬眼望向苏蘅,似有不解。

“是这样的,”苏蘅低头:“我也不知该如何把自己的情况说清——我明明记得昨日是永嘉二十六年阳月十七,今日醒来,却发现是这个时日,你们与我说的事情……我竟然是一事不知的,真真是没半分记忆。”

丁大夫闻言来了兴致,过来给苏蘅诊脉,之后又问她一些事情:“薛夫人之前头部可能撞击过硬物?是否心内长久郁结?”

苏蘅只不知所措地望向向妈妈,向妈妈愣了愣,虽不明苏蘅到底是怎么了,却还是回道:“之前在祠堂晕倒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撞到什么地方的,身上头上并无什么肿起的地方或者伤口——至于心内郁结……”她便不肯往下说了。

丁大夫叹气,收回手:“薛夫人可是真的不记得了?是不记得那之后的事,还是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那日之后今日之前的事,”苏蘅低眉:“再往前的事情,倒还是记得的,之前的人,也都还记得,就是不知晓……从新婚之后到今日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

丁大夫摸着脉沉吟良久,歉然道:“我医术不精,未能查探薛夫人到底是怎么了,只怕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冲撞了什么……薛夫人长久心内郁结的原因也不是没有……这样吧,我便多开一副安神的药给薛夫人试一试,哪怕是无甚效用,能让薛夫人好好睡一觉也是好的。”

“如此,有劳丁大夫了——”苏蘅见丁大夫也解不了自己疑惑,虽有些失落,却还是不肯在面上显露,朝着向妈妈轻轻点了点头,让扫红随着丁大夫去取药。

直到她们走远,向妈妈还是一脸如坠迷雾的表情,苏蘅连忙唤过她:“向妈妈!”

“小姐你怎么了?”向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小姐你没事吧,不要吓奴婢啊。”

苏蘅叹气,拉过向妈妈的手:“我先前特意问你们那些事,是因我真的不记得那些事有发生过——我知你们是怕我想起又伤心,只是如果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话,终究是有所缺憾。”

向妈妈却坚持道:“这世间哪有这种事——再说了,若是小姐真的想不起……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没得想那些烦心事作甚。”

苏蘅明白向妈妈是不信她真的不知,叹口气,不再多言。

何况,这事情说起来,总隐隐有些不对劲,一个人,会怎么样才会莫名其妙到了五年之后?苏蘅宁愿相信她是忘却了这一段记忆——也许,是因为司琴的死以及小产的打击,让她不愿意想起过去这些苦痛的经历吧。

这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明明昨夜之前,还在臆想着自己与薛牧青成亲后的生活,不说相亲相爱夫唱妇随,至少也该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谁知道一觉醒来,原本不该出现的妾室……薛牧青已经纳了至少两个,一个……还是她贴身、信赖的丫鬟。

☆、第004章 夫妻见

苏蘅依言躺着,心中有事,始终是不能安歇,想了想唤过扫红:“你去帮我传话,让夫君到这儿来一趟。”按理说薛牧青是男子,是她夫君,让他过来找她并不妥当,只是眼下她这身子,可是真不能劳累了,小月子更是要静心调养,她身子骨又本就虚弱,出去吹吹风可能会更不好,事有轻重缓急,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这规矩了。

扫红却是有些为难的:“夫人,此刻爷并不在府内。”

是了,他此刻应该是在应卯,苏蘅点了点头:“你去与人说一声,夫君回来之后我想见他一面。”有些事情,总得弄清楚明白,既然向妈妈不肯说,那她问薛牧青应该会更快一些吧。

扫红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方才应了。

这一等,便等到了掌灯时分。

苏蘅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见扫红坐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打着盹儿,苏蘅也有些心软,想要起身却也惊动了扫红,扫红连忙起身扶住苏蘅,苏蘅身子坐起来,看了看天色:“夫君还没有回来吗?”

扫红环顾左右而言他:“想必……快了吧。”

苏蘅看了扫红一眼,略觉怪异:“你究竟有没有去和他身边的人说?”

扫红见苏蘅不信自己,连忙证明清白:“奴婢真的去了,只是……只是……”扫红小心看了苏蘅一眼,声如蚊讷,“夏姨娘也在等爷,说大哥儿不太好,爷刚回来,就和夏姨娘身边的人走了,奴婢……只能和爷身边的人说了,只是……只是一直都没有回话。”

见苏蘅面色不太好,扫红想了想道:“我再去催催。”

“不用了,”苏蘅到底不愿被人看轻,如此死缠烂打的行径做出来她也自觉丢人,摆摆手:“向妈妈呢?”

“向妈妈在帮夫人熬药,煮雪姐姐在帮夫人把饭食重新热过,夫人既然醒了,不如就吃点东西再喝药吧。”扫红说着过去帮苏蘅整理好衣物,扶她起来。

“没甚胃口,只拣些清淡的来吧,”苏蘅神色恹恹,是真的没什么心情——这一天之内知道的事情太多,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扫红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

扫红小心地看了苏蘅一眼,咬咬唇,点了点头出去。

懒懒地吃了点东西,瞪着向妈妈端到她跟前的药碗,苏蘅面色有些难看,想要跟向妈妈撒娇不喝,蓦然想起自己此刻早已经不再是苏家的小姐,她此刻是薛家的夫人。

有些事情,未嫁的女子可以做,可是已经嫁作他人妇,一些小女儿的心思,便应该收起来,否则,便不成样子了。

即使她此时此刻,依旧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成亲五年的事实。

苏蘅犹豫了好一会,方才皱着眉头把那碗药给喝下了,向妈妈却是突然笑了一下,笑了之后似乎又觉得不太好,连忙跟苏蘅道歉,苏蘅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妈妈在笑什么?”

向妈妈神色有些恍惚:“看小姐喝药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想起小姐小时候的事情了,小姐自小就不爱喝药,每次喝药都要闹上好一会,非要哄着哄着才肯喝下——这几年小姐一直在喝药,奴婢都快忘了小姐其实是怕苦的,方才见小姐那模样才想起了——小姐等一会,奴婢去给你拿些蜜饯去去苦味。”

苏蘅愣了愣,沉默地看着向妈妈收拾了药碗退出去,她这几年到底是过得怎样,居然连怕苦都能忍受下来了吗?

苏蘅苦笑,从那些语焉不详里,似乎她这几年所受的苦,比这药的苦涩,还要多,药再苦,也不过是嘴上的苦,可是心上的苦,又岂是药的苦味就能掩盖过去的。



睡了一天,此刻也无甚睡意,沐浴净身之后,让煮雪帮自己拿了册书,点了灯斜倚在美人榻上看着。

书是旧书,边角之处还有着别人做的注解,苏蘅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有些恍神,这书还是她出嫁前带过来的,而今看来,不过是物是人非,如梦一场。

她将书翻到扉页,摩挲着上面那个名字,有些感慨。

书本却被人突然从手中抽走,苏蘅心一惊,回过神来,抬眼看到的便是薛牧青一脸阴郁的模样——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苏蘅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多年”未见,薛牧青的样子似乎变了一些,较之“昨日”所见,脸上的棱角加深了一些,年长了一些,气质似乎也更沉稳了一些——这样的念头刚生出来,很快便被薛牧青的举动所摧毁了。

薛牧青夺过她手上的书册,瞥了一眼,便十分厌烦地将书扔在地上。

苏蘅心一惊便要起身:“我的书——”

“你让人把我叫来,就只是为了让我看见你这副模样?”他身子前倾,手抓住苏蘅的手腕,用力一拉,苏蘅的身子瞬间向后倒下,重重地磕在背板之上,即使铺了厚软的垫子,即使有枕头缓着,苏蘅依旧还是感觉到了疼痛,感觉到了晕眩,薛牧青的身子欺上前,先是将手扶在她被撞到的后脑勺上,尔后将她身子压住,语气危险:“嗯?”

乍然被一男子靠得这么近,即使那人是她的夫君,可是说起来,他们见的面并不多,至少从苏蘅这里来说,他们不过是昨天刚成婚即使有了肌肤之亲但到底并没有多少接触,此时他的气息环绕着她,这个人又是她之前一心想要嫁与的人,苏蘅此刻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找他到底是为何,只是呆呆看着他,甚至忘了言语。

“嗯?”薛牧青欺近了她:“三番五次地让扫红去请我,我说了先去看看大哥儿得空了再过来——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

“大哥儿因你的事情被冲撞了,这几日一直都不好,你明知道如此,却还是三催四请不愿意让我去看他——作为嫡母,你不觉得自己这般的行径过了吗?”薛牧青的声音冷冷的:“我知你不喜他,先前把他养在你跟前你便不喜他恨不得害死他了,他病了,你恨不得他死去,以免碍着你的眼,是不是?”

“苏蘅,我奉劝你一句,再怎么着,他也是薛家的子嗣,你不喜他,可以,但是不要害他,他是庶子,没错,可是你我百年之后或许也仅此一个后人来继承香火,你何必自断了自己后路!”薛牧青凑近了她:“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你连自己的身后事也不管不顾了吗?”

他一字一句激着她,苏蘅脑中蓦然想起丁大夫说自己再不能生育的事情来,原来他也知道了——心中一恼,也跟着火大起来:“是,我就是不管不顾了,反正我自己的孩子也没了,凭什么让他好好活着!”

凭什么她一个人向隅而泣而他却是美妾在侧娇儿在怀?她就活该孤孤单单冷冷清清而他那边左拥右抱热热闹闹的?

凭什么?

即使对前事几乎算是一概不知,可是苏蘅却偏偏觉得心中的委屈无处可发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昨日”之前还一心向往的“良人”此刻正对着自己冷言冷语冷眼冷面,苏蘅便觉得不可置信,心中的落差太大完全无力承受,起身忍不住便照着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你——”薛牧青吃痛,伸手卡住她下颚将她的利牙拿开,苏蘅的身子再度重重倒回榻上,苏蘅不由得恨起薛牧青不是文弱书生来!见薛牧青跪坐在自己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语带嘲讽:“怎么?不装温柔娴淑了?开始咬人了?抑或者,这才是你本来面目吧?终于忍不住露出来了?”

“与你何干!”苏蘅气极,这京中,谁人不知她自小娇养,祖父又得势,苏家与各世族、世家、宗室、皇亲又多有关系,出嫁之前苏蘅并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女子,相反的是许多人都曾见过她——也知她不能惹故而无人敢惹,渐渐地就养成她一些稍稍跋扈不讲理的性子,也无人敢说她什么。

可是在她出嫁之前,就在“前几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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