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共悠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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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狭长的凤目。
陆小凤道：“一同伏法的还有谁？”
“这家青楼的老板，刘三娘子。”鲁少华一声叹息，“只可惜，她已经畏罪服毒自杀了。”
陆小凤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和被捕快压获的人犯，若有所思。不是没想过刘三娘子可能是幕后的人，只是，这般死法，实在蹊跷。
鲁少华道：“陆大侠可有找到假造银票的证据？”目前，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
陆小凤道：“在密道里，那里已经没有危险了，你派人去拿就是了。”
鲁少华痛快地吐口气，一脸兴奋地派了几个人去密道里拿证据，笑道：“这下子人赃俱获，案子终于可以了结了。”
陆小凤忽然伸手止住众人，“等一下。”
鲁少华略一顿，笑道：“陆大侠还有何吩咐？”
陆小凤道：“这件案子还没有了结。”
鲁少华道：“怎么没有了结？刘三娘子和魏巫阳已经认罪，证据也找到了，还有什么没有了结的？”
陆小凤道：“因为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魏巫阳。”
鲁少华惊道：“怎么不是魏巫阳？”
“他的手。”
极短的一阵沉默，彷佛是有人用手骤然将心脏握紧。
鲁少华故作轻松地一笑，声音中却透着不以为然地冷冽：“这又是怎么说？”
陆小凤道：“我见过朱停的手。鲁班神斧门的人都很爱惜他们的手，总是把手保养的很好，而且，他们右手的小拇指会留有很长的指甲。而这个人的手，虽然不至于粗糙，右手小指却没有留长指甲。”
鲁少华冷笑道：“人人都说陆小凤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我看也不过如此。你的这般推断太过于绝对了，朱停留了长指甲，难道魏巫阳便也一定会留么？而且，就算他留了，或许因为意外把指甲折断了也未可知。”
“他确实不是魏巫阳。”叶孤城忽然开口道。
鲁少华道：“为什么？”
“手。”
鲁少华哈哈笑道：“莫非叶城主也见过朱停的手？”
叶孤城漠然道：“没有。”
此时，连陆小凤也好奇了，“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孤城道：“你应该记得密室里的那些壁画和字。”
陆小凤道：“不错。”
叶孤城道：“那人手上没有长期握笔留下来的薄茧。”
的确，魏巫阳既然能画出那样的传神的梨花，写出那般清隽脱俗的字，绝对是长期拿笔的人，可是那具尸体手上，却没有笔杆磨出来的细茧。
鲁少华已慌神。
“的确，”陆小凤点头道：“而且不止如此。朱停还曾经告诉我，真正的魏巫阳的右手上有一颗黑痣。”
鲁少华叫道：“不可能！魏巫阳右手上根本没有什么黑痣！”鲁少华一句话出口才发觉自己失言，待要收口，也为时已晚。
“看来鲁捕头认识真正的魏巫阳了。”陆小凤了然一笑，看着鲁少华道：“刚才我还在奇怪，明明只有我和叶城主、花满楼知道魏巫阳在密道里，为什么他从密道里一出来，你就认出了他。其实假造大通宝钞的幕后最终黑手根本不是魏巫阳和刘三娘子，而是你，鲁少华！”
“为什么说是我？你有什么证据？陆小凤，你血口喷人！”
陆小凤步步紧逼：“你为了一己私利，和魏巫阳、刘三娘子合造了假的大通宝钞，只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假银票败露，你为了开脱自己，杀了魏巫阳和刘三娘子替你背黑锅。”
花满楼亦摇头叹息，上前道：“早在来锦城之前，家父便已经怀疑是你了。你一个六扇门的捕快，拿着不多的薪俸，却在外面置下数亩华宅千顷良田，这中间，定然有猫腻。”
鲁少华惊慌道：“不，不是我！真正的幕后黑手是……”
忽然间，窗外‘铮’的一响，一道细如牛毛般的银光破窗而入，打在鲁少华的眉心。鲁少华的脸突然扭曲，已向地上倒去。
叶孤城眉目骤冷，飞身向窗外追去，迅如流光。花满楼也紧跟而上。
夜色如熏，流莺狎客如织，花灯紧簇。
落梨院的大火刚扑灭没多久，‘倚红娇’的里的命案还没掩上序幕；‘无眠巷’里，灯红酒绿依旧。
叶孤城停下脚步，冷然。
方才放暗器的人，已经隐没在交杂的人群中。
“叶城主。”花满楼在叶孤城身边站定。
“方才那人，我们曾经见过。”
花满楼诧异，“是谁？”
“上次在回云楼，救走唐九卿的人。”
虽然两次都是只见到一个匆匆的背影，但叶孤城绝对不会看错。
如果说一次遇到是巧合，那么接连两次的暗中出手，几乎已是必然。这个神秘的白衣人究竟是谁？他与唐九卿是什么关系？他偷袭鲁少华，是为了灭口？还是为了给唐九卿报仇？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鲁少华已经死了，即使是神仙也救不活，也不能让他再多说一个字。
烛光惨淡的房间里，鲁少华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面目充血，带着临死前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的旁边，正放着魏巫阳的尸体。
“好厉害的毒，”陆小凤面色凝重，“瞬息致命，我很少见到这么烈性的毒药。”
叶孤城瞥一眼尸体，“是见血封喉。”
陆小凤奇道：“见血封喉？”
叶孤城道：“此毒产于南海，当地居民常将其涂到箭簇上，用于捕杀猎物。”
花满楼道：“城主可知用毒的人是谁？”
叶孤城道：“此毒在中原虽然罕见，在南海却不难弄到。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用毒的人，一定去过南海。”
房间一阵沉默。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鲁少华已死，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叶孤城狭长凤目微垂，又抬起。
“或许，我们还可以问一个人。”
陆小凤和花满楼道：“谁？”
叶孤城道：“青鸢。”
青鸢既然曾经是叶孤城的手下，必然不会简单，既然她在此，定然会知道些什么。
只可惜，他们去找青鸢时去得太晚了，当三人打开房门时，房间里只剩下一具尸体。
又是杀人灭口。
彷佛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可怕地操纵着这一切。
陆小凤叹息苦笑：“这一下，线索是真的断了。”
“不，”叶孤城冷笑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惊讶：“你已经知道？”
“不错。”叶孤城道：“他实在是不该杀青鸢。”
此时的青鸢，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红牌花魁，究竟有谁会她忌讳于她，杀她灭口？唯一的答案就是，知道青鸢原本身份的人。
“是谁？”
“南王世子。”
作者有话要说：真凶终于出来了……话说，梨花实在不擅长写这种阴谋啊，这么快就供出了真凶，不过，呵呵，这还不是最终结论……
今天是梨花的生日呢，本来我已经忘记了，还是大家提醒才想起来，然后，在中午的时候，非常意外的，收到了一束花……还是远方的朋友在网上给偶订的。这是梨花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很开心。
十三、回廊一寸相思地
南王世子假造大通宝钞，不但可使国库亏空，丰盈自己私囊，更能造成国家金融混乱，赋税瘫痪，从而祸乱全国。这对他的篡位计划来说，确实是一举三得的妙计。
只是，平南王乃是当今圣上亲封，陆小凤等人虽然知道了幕后黑手就是南王世子，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依然奈何他不得。毕竟，要杀南王世子容易，要将平南王势力彻底铲除，最好还是要依靠朝廷的力量。
“要拿到平南王府的证据，也不是没有办法。”陆小凤抱着手臂靠坐在客栈的椅子上，“但我要找一个人。”
花满楼笑道：“你是说司空摘星。”
陆小凤道：“对。只有司空摘星才能从南王府偷出证据来。只是，那只猴精自从决战之后，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找他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花满楼道：“但是，你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陆小凤一笑，“不错。不过在找他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花满楼道：“什么事？”
陆小凤大大打一个哈欠，伸着懒腰道：“睡一觉。”
在劳碌了一夜之后，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应当睡一觉，也只有睡饱了以后，才有力气去找人。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和叶孤城一起走出陆小凤的房间。
此时已将进五更，冬日夜长，天还未亮。大半轮冰月斜挂天际，几颗寒星零星洒落在漆黑的夜空中，分外明亮。
黎明时分的寒意最是侵人，花满楼一出房门，便觉寒意袭来，忍不住微微瑟缩一下，随即如常。花满楼内力深厚，倒也不畏寒冷，只是依旧不喜欢太冷的地方。
这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没能逃得过叶孤城的眼睛，他手指一动，终究止住，只不动声色地放快了脚下的速度。
从说出南王世子的时候起，叶孤城便没再多说过什么话，虽然他面上一如既往地冷漠，花满楼却觉出他似乎心事重重。
“城主……”
叶孤城送花满楼回房，正要回去时，花满楼叫住了他。
“有何事？”叶孤城见花满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平素冰寒的声音里，忍不住隐隐带了温柔的暖意。
花满楼沉默片刻，细细斟酌，“司空摘星会去南王府盗取物证。”
叶孤城看向花满楼，眸中闪着一丝不解。
花满楼似是察觉了他的不解，略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手指，“你和南王世子……”
房间一时陷入静默。
花满楼没有再说下去，说到这里便已经明了。——叶孤城曾经和南王世子合谋篡位，南王府中只怕会留有证据，若是让司空摘星无意发现，只怕不大好。
良久的沉默让花满楼有些忐忑。谋朝篡位这件事毕竟是天大的忌讳，即使昨晚叶孤城曾跟他提起过，他依旧认为，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但此刻，身为一个朋友，不论是理智上还是感情上，他都有责任提醒叶孤城。
就在花满楼打算道歉的时候，忽然觉得手上一紧，诧异中，叶孤城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握上了他的。
“你在担心我。”
花满楼一笑，暖意融融，“我们是朋友。”
“是啊，我们是朋友。”如同喟叹的话语，从喉间缓缓溢出。
似乎，有什么，在这一声喟叹中悄悄地，酝酿成一丝怅然飘散的云烟。
叶孤城忽然放开他手，声音中也恢复了淡漠与平定，“既是我叶孤城做下的事，便是被人知道又何妨。”
的确，这便是叶孤城，即使是真的把剑架在皇帝的脖子上，被陆小凤西门吹雪和几千大内侍卫阻拦，也丝毫不惧不悔，唯一愧对的，也不过是心中之剑，和以剑相知的西门吹雪。
花满楼微微一笑，“是我多虑了。”
叶孤城看向花满楼，觉得此刻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对他说，却没有一句可以说出口；又觉得似乎如此默默相对便已足够，便是一句话也是多余……
花满楼见他半日无言，轻声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城主不如早些休息。”
叶孤城一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忙道：“好。”
花满楼微笑着送他出门，清寒的月光素冷皎洁，淡淡斜洒在两人身上，夜色朦胧。
叶孤城在门前顿住，看向他。
眼前之人美如温玉，修长的身形在寒夜中略显单薄。
“你……”
“嗯？”
“无事……早点休息。”叶孤城转身离去，皎白的衣袖在暗夜中带起一丝微风。
客栈的木质回廊下，缓步离去的白衣人，杳杳如山巅洁白的浮云。温柔俊美的公子施然合上房门。
叶孤城听到关门的声音，脚下一顿，微微回头。
空落落的回廊下，只余一抹月色寂冷。
十四、心曲才诉成灰
第二日，花满楼起身时已是半上午。陆小凤依旧躺在房间里睡觉，叶孤城却是已从锦城郊外练剑回来。
盥洗过后，花满楼在楼下遇到了叶孤城。
“城主可曾用过早点？”花满楼微笑着，初冬的暖阳在他身上晕染出一层金色的光边，益发显得君子温润，修美若竹。
“没有。”叶孤城眸色转深，只觉心也被晃到，眼睛再不愿错开。
“一起？”
“好。”
早点是一瓮浓香的白米粥，几份面点，配上精致的南方小菜。摆在叶孤城的房间。
花满楼手指修长洁白，一手持着青花瓷碗，一手准确地拿起瓮沿上的勺子，盛粥。
“你怎么知道勺子在那里？”叶孤城看着眼前男人空洞清澈的双目，忍不住问。
从初见他起，便是如此，不论是走路，辨别来人，还是斟茶，夹菜，从未出过一点错。以至于，自己虽然一直觉得他哪里似乎有些不同，却从来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瞎子。
花满楼笑道：“方才店小二放下粥的时候，勺子和瓮沿之间微微碰撞，发出响动。”这种细节，是一般人所注意不到的，却是他做为一个瞎子生存的本能。
“其他呢？”如何认路，如何认人，如何应对日常生活中的种种？
“听，闻，记。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感觉，”花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