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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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顾珊就陪着老太太歇中觉，到了半下午，醒了才知道顾青荷派人来接，正等在门外。顾青荷差遣来的是自己的陪房顾妈妈，也是顾家的老人，老太太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接人来了？”
顾妈妈笑道：“夫人说了，蕴秀堂的乔先生明日就从江南回来了，夫人要带着姑娘去拜见，今日接了去，正好住一晚亲近亲近。”顾老太太笑道：“也好，只是不拘派个谁来就行了，怎么叫你跑一趟。”
顾妈妈笑道：“哎呦，谁不知道大姑娘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夫人哪里放心叫旁人来，少不得我跑一趟。”这话说得老太太开怀大笑：“罢了罢了，辛苦你跑一趟。”
又吩咐紫岫：“一会给顾妈妈一两银子，劳累她跑一趟，给她些茶钱。”紫岫笑着去了，老太太又吩咐给顾珊预备东西，顾妈妈忙道：“夫人说各色东西都是齐全的，请姑娘去就可以了。”顾老太太笑道：“既然这样就只带一身替换的衣裳，至于贴身的使唤东西叫四雨和怡月收拾去。”顾妈妈这才笑着出门等着。
顾珊虽然对住到别人家里有些不自在，可一想起可以和表哥表姐一起玩，心里又高兴起来，等到走的时候，顾老太太又再三的叮嘱了明天就要回来才放行。
顾珊坐在车里看不到路，只觉得行驶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到，顾珊怕人笑话，不敢掀帘子往外看，等马车停住了，就听见外头四雨的声音：“姑娘，到了。”
话音还没落，就见帘子被掀了起来，看到姚慕云的笑脸：“妹妹来了。”顾珊被吓了一跳，嗔道：“表哥坏，吓我一跳。”姚慕云笑道：“我听说妹妹来了，就赶紧出来接，来，我扶你下来。”顾珊扶着姚慕云的手下了车，这才发现是在一个小院里，姚慕云拉着她穿过垂花小门，进了一个大院子。
姚慕云笑道：“这里是正房，平时除了待客是没人来的，娘住在后面的福安堂。”说着穿过正房的插屏，沿着游廊走了一会，这才进了一个院子，正房七间，两边左右厢房皆是开着，门口站着三四个丫鬟，见了姚慕云和顾珊来了都争先恐后的打起了帘子：“大少爷来了。”
又有人进去通报：“表小姐来了。”进了屋子便可感觉到遍体凉意，屋子里面四角各放了青花大缸，里面堆满了冰块，顾珊不敢乱看，姚慕云笑嘻嘻的道：“别害怕，爹不在家。”
顾珊嘟嘴道：“我哪里害怕，是表哥自己害怕吧。”姚慕云讪讪的笑了，这时左边暖阁出来一个人，正是顾青荷，顾珊忙上前行礼，被顾青荷一把拉住，顾青荷笑道：“这么多礼做什么，快进来坐。”
又对姚慕云道：“你不是去薛家吗，怎么又回来了？”姚慕云笑道：“娘去接表妹也不告诉我，幸好我还没出门，听说表妹到了就赶忙赶过去了，薛家那边我使人去说了，改天再去。”
顾青荷笑道：“你倒是机灵，幸而你爹不在家，不然又是一顿骂。”姚慕云讪讪的埋怨：“当着表妹，您也给我留点面子才是。”
顾珊忍不住抿着嘴笑，姚慕云见她笑了这才笑道：“娘和表妹先说话，我叫人去告诉大姐二姐。”说着出去了，顾青荷拉着顾珊进了内室坐下，笑道：“明天一早咱们就去乔家拜访，乔先生才从江南回来，拜会的人肯定很多，要是不早些去，还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去。”
顾珊好奇道：“姑妈，乔先生很有名气吗？”顾青荷笑道：“可不是，京城的书院，数得上的就只有问天书院和蕴秀堂了，问天书院是男子念书的地方，蕴秀堂则是女孩家去的地方，蕴秀堂是乔先生的娘一手办起来的，后来乔先生更是一心扑到了书院上，如今还没嫁人呢，明*见了就知道了，乔先生极有才华，你的两个表姐都十分敬佩的。”
顾珊一一应了，顾青荷又告诉她乔先生有什么禁忌，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有什么规矩，顾珊一一记了，顾青荷见她有些紧张，笑道：“别紧张，顾相的嫡女拜她做老师，她求之不得呢。”说着便是神秘一笑，顾珊不解，顾青荷却没有说下去，只吩咐人带顾珊去姚慕贞姚慕娴的院子里玩。
姚慕贞姚慕娴姐妹住在一个院子里，名叫双姝馆，院子很大，有两座小楼，中间有飞梁连接，把两座小楼连了起来，姚慕贞姚慕娴迎出来笑道：“刚才慕云来说，我就想着娘一定会送你过来，就没去，在这里就跟家里一样，可别不自在。”顾珊笑道：“多谢表姐。”
姚慕娴笑道：“今晚上珊儿就跟我睡吧。”姚慕贞笑道：“你睡觉又不老实，珊儿别跟她睡，不然半夜要被蹬下床来的。”姚慕娴嗔着去打姚慕贞，姐妹俩在院子里闹起来，顾珊被逗得咯咯直笑。
姐妹三个坐着说了一会话，等到晚饭时才一起去福安堂吃晚饭。姚凤止已然回来了，见了顾珊面色温和笑道：“这就是珊儿啊，都长成大姑娘了。”
顾珊笑着行礼：“见过姑父。”姚凤止笑道：“好了好了，别这么多礼，都是一家人，这么讲究做什么。”吃饭时姚慕云也来了，坐在顾珊身边笑道：“妹妹，一回去我院子里玩吧，我雕的小玩意都在呢，随你挑如何。”
当着姚凤止顾珊不敢表现的太兴奋，只是点点头，姚凤止却有些不满：“整日不务正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叫我知道你干的那些勾当，仔细你的皮。”姚慕云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顾青荷笑道：“去吧去吧，好容易聚一起，可不是要好好玩玩。”姚慕贞姚慕娴只是抿着嘴笑，都不敢说话。
吃了晚饭，顾青荷果真打发顾珊和姚慕云去玩去，只吩咐要早些歇着，顾珊和姚家姐妹便一齐去了姚慕云的院子。
☆、016 姚慕云的爱好
她们几个一出去姚凤止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们虽说是兄妹，可到底是表亲，你怎么也不劝劝，避避嫌。”顾青荷笑道：“避什么嫌？珊儿做我的儿媳妇难道不好吗？”
姚凤止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顾青荷道：“怎么？我侄女难道配不上你儿子吗？是人物配不上还是门第配不上，你倒要说说清楚。”
姚凤止哭笑不得：“我哪里说配不上，只是男女有别，传出去究竟名声不好听。”顾青荷道：“你放心吧，我娘心里也有数呢，她这么疼珊儿，必不会嫁的远了去，要么是嫁给叶家的表亲，要么是嫁给咱们云儿，左右年纪都差不多，也处得来，多多的培养感情也是好的。”姚凤止道：“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什么说的了。”
姚慕云的院子灯火通明的，东厢房整个打通变成一大间屋子，里面放了一张极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类刀具，各色木头，四周墙壁则都是木架子，上面摆满了木雕的东西，小到一虫一草，大到缩小的房子模型，应有尽有，姚慕云从架子上取了一个小木匣子笑道：“这个是送给妹妹的，妹妹看喜不喜欢。”
顾珊笑着接过去，打开一看，竟是个紫檀木雕成的小人，摸上去光滑异常，显然是打磨的好，顾珊惊讶道：“这个人。”从小人的面相来看，一眉一眼具是她的样子，姚慕云得意道：“第一次见了表妹后我就开始雕了，你看看怎么样，好不好看？”
顾珊使劲点头：“真像，真好看。”姚慕娴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过来：“给我瞧瞧。”说着和姚慕贞凑在一起看起来，姚慕贞笑道：“好啊姚慕云，我叫你雕个东西你推三阻四的，这个是怎么雕好的？偏心偏到咯吱窝去了。”
姚慕娴笑道：“就是就是，上次叫你雕两根簪子，就要了我那么多东西，不成不成，你可要赔给我。”姚慕云红着脸争辩道：“你们还好意思说，从小到大，我白给你们雕多少东西了，上次二姐送给容姑娘的妆盒就是我雕的，珊儿妹妹第一次见，送点见面礼怎么了？”
姚慕娴笑着上前揪姚慕云的耳朵：“好哇，还敢翻旧账了，我只说了一句，你就翻出这么多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姚慕云不敢还手，哎呦哎呦的叫着，顾珊忙上前拉开姚慕云道：“二表姐欺负人，表哥这么厉害，应该表扬他才对啊。”姚慕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才这么一会功夫就向着慕云啦？你们是一派的，我可说不过你们。”
姚慕贞笑道：“你们在这里玩，我和二妹去喝茶，一会咱们一起回去。”又叮嘱道：“这里空旷，灰尘也多，呆一会就赶紧出来。”说着和姚慕娴出去了。
姚慕云捂着耳朵讷讷的看着顾珊，顾珊看着他发红的耳朵，心疼道：“二表姐怎么这么用力啊，你看都红了。”姚慕云嘿嘿笑了两声：“不妨事，我已经习惯了。对了，这个小人你若是想穿个络子挂起来，我就给你钻个孔如何？”顾珊摇头道：“这么好看的娃娃，钻了孔多难看啊。”
姚慕云打趣道：“你是说我雕的好看，还是说你自己好看？”顾珊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红着脸道：“表哥也会欺负人。”说着只看东西不看姚慕云，姚慕云连忙赔不是：“好妹妹，我说着玩的。”顾珊道：“那好，你要是也给我雕个妆盒，我就原谅你。”
又想想道：“这样吧，我给你做一双鞋，换那个妆盒怎么样？”姚慕云顿时大喜，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妹妹喜欢什么样子的？”顾珊笑道：“表哥做主就好了，不好看我是不给鞋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顾珊又收获了一只沉香木雕的胭脂盒，一个猴子摘桃儿的小木雕才罢，二人到了正堂去找姚慕贞姚慕娴，二人正站在书架前翻着书说话，顾珊蹦蹦跳跳走到跟前炫耀：“表姐看，这个好不好看？”姚慕贞笑道：“哟，慕云当真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姚慕云笑着不说话，四个人又聚在一起说闲话，姚慕云道：“要是表妹去了蕴秀堂念书，可要特别小心那个小杨妃才好。”姚慕贞姚慕娴听了都笑起来，顾珊好奇问：“小杨妃是谁？”
姚慕贞揽着她笑道：“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嘴坏，故意编排人家呢。”又解释：“小杨妃就是荣恩侯的嫡长女，闺名心月，年纪和你一般大，就是丰腴了些，哪里称得上杨妃了。”
姚慕云笑道：“以后表妹上学去，倒可以称作小飞燕了。”姚慕贞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嘴里胡说什么呢，娘要听见了仔细一顿打。”姚慕云也知道说错了话，赵飞燕名声不好，拿来作比喻的确不恰当，低着头不敢说话，顾珊也不好意思问，姚慕娴忙打圆场道：“和心月看着倒是个脾气好的，你们这么叫她也不恼。”姚慕云看了一眼姚慕贞，这才道：“她嘴里说不恼，心里记恨着呢，每次谁叫了被她听见，下回去吃饭保准要花两倍的价钱。”
姚慕娴笑道：“她虽然也在书院，可见面的时候少，以后珊儿能经常看见了。”姚慕贞道：“如今和珊儿年纪一般大的就只有和家的两位姑娘，容家三姑娘和薛家姐妹了，容家和咱们一向不对付，倒是薛家姐妹好些，都是直爽的性子。”顾珊好奇道：“到了书院我难道不能和表姐们一起吗？”
姚慕娴笑道：“书院里年纪大些的都在栖凤阁，学的东西也多，你才十岁，只在浣花阁念书识字，学些琴棋书画就罢了。”顾珊点点头，又道：“表哥那里也这么分的吗？”
姚慕云笑道：“我们那里可不管什么年纪呢，只要你在开学考试的时候合格了就能进去念书，就算进去了若是跟不上，也是要被赶出来的。”
顾珊笑道：“那表哥还很厉害啊，可以和大哥二哥一起。”姚慕云不好意思道：“现在大表哥已经不跟着上学了，先生也没什么好教的了，只是在书院的藏书阁自己多看些书，闲时和先生探讨一下也就罢了，我可比不上。”
姚慕娴笑道：“就是，他上个月还因为功课不合格被打手板了呢。”姚慕贞笑道：“是他活该，天天去蹴鞠，被容家的小儿子一激就沉不住气了。”
姚慕云争辩：“话是这么说，可上个月一连四次容钧都败在我手下，这么说来还是我厉害。”顾珊忙道：“上次就是那个容钧欺负我，最后他道歉了吗？”姚慕云笑道：“容钧的大哥容镶摆了酒，这事才算过去的。”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话，直到顾青荷遣人来催才回去歇息。顾珊和姚慕贞住在一起，一应铺盖被褥皆是崭新的，顾珊玩了这么久，也累了，倒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姚慕贞还怕她睡不安稳，打算陪她说话解闷呢，见她睡得香倒罢了。
第二日一早顾青荷就派人送来了做客时穿的衣裳，水绿色的绸缎上绣着玉兰花，精致淡雅，十分*，姚慕贞又送了一对羊脂玉的玉兰花簪子，一装扮起来，倒把顾珊身上的羸弱气息掩盖了大半。
顾青荷满意笑道：“这才像个样子，一会过去多半会遇见别的去拜访的人，见了人我说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大大方方的，别给咱们顾家丢人。”顾珊点点头，道：“姑姑放心，我不会教您失望的。”
☆、017 蕴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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