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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部分

木兰无长兄-第446部分

小说: 木兰无长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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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才想到给花木兰惹麻烦,已经晚了。”拓跋焘哈哈大笑,“不过麻烦惹都惹了,你也就放宽心,花将军承受的起。”

卢尔泰顿时脸色发白。

“你莫理他,他和你玩笑。”贺穆兰见听得懂鲜卑话的卢水胡汉子面容有变,连忙安抚,“他极为通情达理,不会怪罪你们。”

“花木兰,你这是要捧杀我。”

拓跋焘又笑。

也许是拓跋焘太有人格魅力,和卢水胡人聊了一会儿以后,已经有大半的人和这位“杜寿”将军混熟了。

“你别看贩鱼,若不是身强体壮的,还真做不了。大冬天,在湖面结冰的地方打个窟窿,趴在冰上一趴就是几个时辰,身体差的冻都冻死了……”

卢尔泰说起自己的活计眉飞色舞。

“到了天暖和的时候,卖鱼的太多,到了市集上就要找好位置。一个好位置占住往往要打上一架,少则几人,多则十几人,只有最后打赢了的才能把那位置占上一阵子,若是碰到狠的,往往没几天位子就丢了。”

“正是如此,不但贩鱼,贩布、贸丝、做什么小买卖,那地方都要靠抢。所以集市之中,往往有收买那些个强人无赖,专门就做这个的。若没有同乡同族帮忙,谁要在市集里做生意,先得遭这些强人无赖的毒手。”

一个卢水胡人显然是吃过亏,气呼呼地说道:“而且报官也没用,差吏都是和他们一伙儿人的!要想不被打,先得喂饱差吏,再得喂饱无赖。就这些全喂饱了,卖了东西还有人收‘税’,凑活捞个温饱!”

“收税?平城东西二市的散户并没有税啊。”

拓跋焘为了刺激商业发展,对散户并没有收税,只是对开店的大宗买卖收税,而且税金定的也不高。

魏国本就不是靠商业填充国库。

“不交税?你是当官的,你不会骗人对吧?那就是我们给那些兔崽子骗了?”卢尔泰顿时跳了起来。

“人头税啊!一升米一天!老子有时候一天还卖不到一升米呢,遇到这种时候情愿给人打一顿我也不交税!”

“竟克扣到如此地步!”拓跋焘捏紧了拳头。“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若是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哼哼,其他地方城里的集市都没有老弱妇孺,老弱妇孺情愿跑老远去乡间的市集卖东西!我们这些杂胡更是受欺负,一旦见到我们摆点东西卖,恨不得人人都过来顺手拿走几个,敢吱声就被套走,连句话都不给辩驳!”

某个卢水胡汉子气的牙齿嘎吱嘎吱直响。

“我们在杏城时,做买卖的人从来不要交什么税,就连赫连大王来的人要催税,都给我们打了出去!他们又没在我们身上花过一块布一根丝,我们干嘛要给他们交税服役!”

他们又没在我们身上花过一块布一根丝,我们干嘛要给他们交税服役!

我们为什么要交税服役!

拓跋焘眼睛一亮,似乎是想通了许久都没有想通的答案!

“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拓跋焘快慰至极地握住了贺穆兰的手。“花木兰!我想明白了!”

“陛下明白了什么?”贺穆兰莫名其妙的看着拓跋焘转身又抱住那个卢水胡汉子。

“好汉子,谢谢你让我豁然开朗!”

拓跋焘大笑着拍了拍这个卢水胡汉子的肩膀,直笑的他满身寒颤。

“我问你们,你们说当时抵抗我大魏的铁骑是为了保护家人,是为了能养家糊口,如今杏城已经归了我们魏国,若是有别国来袭,你们还打吗?”

拓跋焘神采昂扬地问那卢水胡汉子。

那卢水胡汉子一伸舌头。

“谁知道呢?魏国铁骑这么强,还有谁敢打来不成?再说我们在杏城的族人早逃了个干净,要想回去,恐怕得鲜卑人不报复我们才成。”

“仗都打完了,你们都是魏国的子民,鲜卑人为何要报复你们?夏国的平原公赫连定降了都被接纳了,何况你们这些卢水胡人!”

拓跋焘看着一干宿卫竖着耳朵听着,知道他们关心政局,语气也就更加肯定。

“既然不报复,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总还是要回去的。杏城毕竟是我们的家乡。”那汉子也回答的坦荡。

“若有人要打我们的家乡,自然是要护的!不过我们可不为佛狸可汗效命,除非他们花钱雇我们。”

“你们怎么老想着有人雇你们?”

拓跋焘啼笑皆非。

“那不然怎么活?我们又没有其他营生的法子。莫说我们,就是夏地当年那么多胡族,除了打仗,都没有营生的法子。”

卢尔泰嚷嚷道:“我们又不会种田,也没有大片草场的放牧!好草场都给人圈了!以前是匈奴人圈,现在是你们鲜卑人圈,总之就是没有地!我们做买卖吧,杏城那破地方都没人去,也没东西好卖,我们不受人雇佣,能做什么?”

他说道后来,语气竟是哽咽。

“都是胡人,为何还要分个二三四五等!当年我们在关外,各放各的牧,各养各的牛羊,到了中原,竟是连活路都没有了。想回去,连原来的草场都被圈了,柔然都被灭了,我们卢水胡还能活下去吗?”

卢尔泰的话似是引起了不少卢水胡人的酸楚,一时间气氛压抑至极,甚至有人抹起了眼泪,有人唾骂老天不长眼睛。

拓跋焘虽然豁达豪迈,可从未见过这种一群汉子齐齐悲苦的场景,今日见了这种情形,而且这种居无定所无依无靠的情形还有大半是他的原因造成的,不禁有些窘迫。

“日子会好的。等北方一统,大家都是魏国人,也就不分什么鲜卑人、汉人、杂胡了,大家都是魏人,外人也不会称呼你是什么人,都统统是魏人。”

拓跋焘一生之中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个,说起自己的夙愿来,语气自然是铿锵有力,分外激动。

“哪有这么容易。我是觉得不可能。”卢尔泰摇了摇头,叹息道:“莫说不是一族,就算是一族,也都还要分你是大族之人,我是奴族之人。你看汉人是不是挺了不起的?不也还分高门和寒门吗?你是好人,所以你这么想,可我不觉得佛狸可汗也这么想。就算佛狸可汗这么想,难道所有贵人都这么想吗?贵人可不管我们的死活。”

他的话引起一片卢水胡人附和。

有些人甚至直接说魏国不会为卢水胡人做什么,因为魏人自己对自己人都那么残酷,盘剥克扣无恶不作,更别说对他们这些杂胡了。

这话说的太过现实,可在场诸人没有人可以反驳。

宿卫军里有许多是强宗子弟、豪门公子,可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往日里有许多自由之身的平民百姓投靠他们的家族,自愿成为隐户为他们耕种,只留一口余粮,为的是什么?

全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而已。

从如今这位陛下至高祖,一直征战频频,苛捐杂税徭役都极重,人口又锐减至一个可怕的地步,举族饿死都常常有之,北方诸国只有魏国一直强盛,概因鲜卑军户和百姓是分开的,军户打仗,百姓耕种服役,至少有大半的平民可以活下去。

可即使如此,还是有大片田地无人耕种,人人都不愿意交税,也不愿意服长达六七个月的徭役,哪怕自卖自身为奴、或为隐户,也不愿再苦熬到死。

魏国的百姓过的尚且如此艰难,更别说这些连耕种和放牧都不可能的杂胡。层层盘剥第一层盘剥的就是他们,因为他们势力最弱,因为他们最敢怒不敢言。

拓跋焘很想说以后不会如此,拓跋焘很想说如今年年打胜仗,国库已经不再空虚,百姓日后不会过的这么苦,可他久久立在原地,只觉得千斤大山向他一齐压来,若要改变这个世道,还不知道有多少坎要过。

这卢水胡人随口说出的几件事情,竟没有一件是他现在能拍着胸脯说马上就能改变的。

而拓跋焘身后的宿卫们代表的大多是高门豪族的势力,听了卢水胡人的话,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视若罔闻,有的觉得这天经地义,还有些可能产生了思考,却想不到背后隐藏了多少的血泪。

拓跋焘听懂了,所以拓跋焘更加痛苦。

贺穆兰看着拓跋焘神色迷茫,刚刚的雄心万丈神采昂扬都化为一片空洞的目光,忍不住朗声说道:

“我虽认为你们卢水胡人都是值得敬重之人,却不觉得你们如今过的这么苦,是这个世道造成的。”

这话说的诛心,莫说卢水胡人,就连拓跋焘都神色一凛。

贺穆兰并非政治家、改革家,可她胜在过人的见识。

“君欲取之;必先予之。你们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又如何要求这个世道回馈你们?我们鲜卑人世世代代把家中儿郎送上战场,不知多少人家战至绝户,这才换的田地恩赐,后方安宁,你们老说鲜卑人看不起你们,却不知在我们鲜卑人看来,你们不曾为国效力,不曾为信念和荣耀而战,只知道浑浑噩噩的活下去,自然是不会让我们瞧得起的。”

贺穆兰见卢水胡人们露出愤慨之色,又接着说道:“再说我魏国地位卓然的汉人,世人皆知这中原大地都曾是汉人的,我们胡族不过是趁着他们积弱夺了大片山河而已。胡族善战不善守,要治理这偌大的国家,要想人人都安居乐业,非要借助汉人的本事不可。汉人所拥有的,是上千年的经验和知识,这是我们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们敬重的是他们的智慧和本事,并不是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打输了,要是赢了,看他们可这么安稳!”

鲜卑人里似乎也有许多不喜欢汉人的,宿卫里有人当下就嘟囔着出声。

“一时强何其容易,最难得的是一直强!若是汉人有一天比我们强了,又把这大好山川夺了回去,那也是我们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拓跋焘厉声喝道。

一群宿卫连忙噤声。

“你们卢水胡人确实善战,可这世上善战的人不知有多少。匈奴人不善战吗?羌人不善战吗?羯人不善战吗?就说鲜卑铁骑的威名,四海皆服,又为何要特意善待你们这些卢水胡人呢?你们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先得付出什么才是啊。”

贺穆兰见拓跋焘神色稳妥许多,这才对着卢水胡人继续开口。

“汉人耕种田地、纺织布匹、治理国家;鲜卑军户征战四方,保卫国家,开疆拓土;高车人如今也放牧柔然、投效军中,为我大魏而战,只有杂胡,依旧不服教化,不愿付出,却总想着我们苛待了他们。可我们的疆土、我们的粮食、我们的人马,都是我们自己用命、用血泪换来的,为何要与毫无贡献之人分享?”

贺穆兰一字一句都敲在了这些卢水胡人的心上,让他们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至于你们所说的盘剥、受贿、克扣,我也明白。我也是普通人家出身,自然明白它的坏处。可我魏国立国才四十四年,这些问题便是成长中的剧痛,只要没有病死,总会一点点治愈,只有人心里的篱障,是没有那么容易瓦解的。”

贺穆兰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改制要什么时候才能盼来,可只要拓跋焘心中种下了对制度怀疑的种子,总会有无数人帮着他开花结果,种出好的果实来。

拓跋焘原本被卢水胡人的否定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心里已经有了太多的不甘,如今却被贺穆兰的话安抚了大半,几乎没有叫起好来。

从魏国立国之日起,境内诸族不停生乱,安抚了又乱,乱了又镇,镇完又安抚,不停轮回,已经成了魏国的一道沉疴固疾。饶是他自认宽宏,对待各族也没有偏见,可在这些杂胡眼里,他似乎是压榨他们的恶人,却不想想他们自己先做了什么。

有时候他甚至想着索性派兵把他们全部灭了算了,可他既然重视汉人的农业生产和风俗习惯,便也得照顾胡族畜牧射猎的风俗和各种迥异的观念。

但这世上有些事根本就是做不完美的,有时候想的是好的,推行下去又不一样,并不是人人都无偏见,若遇到心性狭隘的,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如此一来,拓跋焘满腹苦水无人唠叨,满腔热血被浇了个干净,可还要继续打起精神治理国家,一边要顾及到军户们的生存,一边又要注意各地的收成和灾害进行赈济,对外要通过战争掠夺获得朝贡和财富,在强宗门阀遍地的大环境下保证国库的丰盈……

他过的如此辛苦,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就连一个卢水胡人都能跺着脚大骂“魏国不好!”

他何苦来哉!

他何必如此痛苦!

他和赫连勃勃、赫连昌一般做个暴君、做个只顾自己的昏君不久行了!

好在他还有值得信赖的将军。

他的将军说出了他心底最想骂的话,给他出了一口大气。

“君欲取之;必先予之。”

拓跋焘将这句话在口中反复说了好几遍,这才恢复了一贯的豁达神色,和起稀泥来。

“今日我们在这里相见,按照佛家的说法,是我们有缘。是我不好,好好的日子谈起这么枯燥的话题,今日都累的不行,我待会命人去买些酒来,我们欢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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