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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宦儿-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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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兵进犯,形势当真是岌岌可危。

“多谢公公设身处地地为家父着想。今天是小朝会的日子,父亲按例会入宫前往延英殿,朱双,你辰时一过,便到延英殿外候着,朝会一毕,便请国丈到宝象宫来。”

景暄吩咐过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向尚敬探问道:“公公,本宫听说你们得以平安返回长安,有赖于林树屈身事藩,不知是否属实?”

尚敬对林树心存感激,当即替他分辨道:“确如娘娘所言,林大人为了使皇上早日获知吐蕃朝中最新的动向,保全使团众人性命,当面向吐蕃代执政务的大论朗格作出许诺,愿留在吐蕃朝中为官,尽心尽国为吐蕃效命。咱家前些时在长安见过吐蕃派来的使节央宗,据他说,林大人在吐蕃受到执政大论的重用,现官居内相之职。不过,依咱家看来,林大人如此很可能是权宜之计,他对皇上,对朝廷是抱有忠心的。”

景暄对林树只有耳闻,并没有见过,听尚敬话里话外皆有回护之意,不禁笑道:“公公不必太过介意。前几天睦王离京前到宝象宫来向本宫辞行,曾专门与本宫说起过林树,因此,本宫才向公公问起他来,并没有斥责他擅自离国投靠吐蕃之意。倒是本宫听公公方才说到西疆战事一触即发,联想起吐蕃人为何要在与我朝开战前重用林树这个汉人,其用意实在令人难解。”

尚敬见景暄不知不觉间已钻入了自己的设计之中,心中一阵窃喜,但想到日后自己还需多多仰赖她的关照,又不敢把事做得太过,遂见好就收,含糊其辞地支应道:“咱家琐屑之事缠身,对这些个军国要务实在揣摩不来,还请娘娘见谅。今日小朝会咱家到时也会陪侍在皇上身边,如见到了国丈,也可替娘娘传个话的,您看可好?”

“如此甚好,有劳公公了。”景暄向尚敬表示过谢意,不知怎地,又想到了锁儿的那封来信,顿感心绪烦乱,望着殿外,竟显得有些出神。

尚敬素知景暄智计过人,担心自己再在宝象宫中多呆下去,难免一言不慎,露出吐蕃业已出兵入侵,接连攻占五座州城的马脚来,遂借口要到瑶华宫侍奉皇帝上朝为名,向景暄告辞,出了宝象宫,直奔瑶华宫而来。

瑶华宫门外站着个细腰高个的中年宦者,远远地瞅见尚敬行色匆匆地朝着瑶华宫这边走了过来,忙不迭地上前躬身施礼问候道:“干爹一向可好,儿子给您行礼了。您来得这么早,皇上还没起身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言传身教

尚敬呵呵笑着伸单手冲他虚扶了一下,问道:“你这么快便来瑶华宫办差了?娘娘对你,可还满意否?”

中年宦者麻利地搀起尚敬的一只胳膊,边扶着他向宫门前走,边含笑答道:“儿子蒙干爹亲口向贵妃娘娘举荐,怎敢玩忽、懈怠?昨日一早便见过娘娘了,瞧样子,娘娘对儿子倒还瞅得上眼。”

“那就好。”尚敬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几分教训的口吻叮嘱道,“你是咱家收下的第一位义子。这些年来多在淮南、浙闽一带办差,虽然都是为当今皇上效力,但毕竟隔得太远,一年半载的也难得回京见主子一面,主子、娘娘身边有了紧要差事,也想不起你来。你也看到了,王保儿论岁数、论排行皆远不如你,而今论品秩也比你差着两级,但却是皇上跟儿前头一位得用的宦者,不出三五年,服朱服紫那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儿。再瞧瞧你,已过而立之年,还像个孤魂野鬼似地在远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地方瞎混,何时才能混出人样来呢。咱家此次特意将你调回,安排在丽妃娘娘身边当差,你不会报怨咱家断了你的财路吧?”

中年宦者及至听到尚敬这最末一句话,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狡黠的冷笑,他忙扶紧了尚敬,语带惶恐地说道:“干爹的谆谆教诲,惜朝无一字一句不将铭记在心。此次有幸到娘娘身边当差,惜朝定将唯干爹之命是从,断不会叫干爹失望的。惜朝在外办差多年,与长安音讯阻隔,这两年干爹蒙冤受苦,惜朝虽差人时时打点,但求干爹少受些委屈,可毕竟没有亲至膝下尽孝,为此,惜朝可谓是食不甘味,寝不安眠,自觉孝道有亏,无颜领受干爹眷顾之恩。此次在淮南接到奉调入宫的敕令,惜朝走得匆忙,也未得及准备孝敬之物,迟几日有两条船会驶抵金明门外船埠,船中所载尽是儿子孝敬干爹的稀罕物事,到时干爹尽可命人前往船埠搬取就是……”

他兀自喋喋不休地唠叨个没完,尚敬早已听得不耐烦了,有意重重地弹嗽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加重了语气训斥道:“顾惜朝,两年没见,你小子长本事了啊。王保儿离开丽妃娘娘身边已有多日,这瑶华宫掌事宦者的位置,宫中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眼巴巴地盯着呢,咱家专一举荐你回京担当此任,难道图的就是你那两船什么稀罕物事?切记,尽心尽力办好丽妃娘娘交待给你的每一件差事,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说到这儿,眼看着已来到瑶华宫门前,尚敬有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又补充道:“你那两船货物多半可用来孝敬丽妃娘娘的娘家,咱家听说她家前一阵子险些断了炊呢。至于剩余的那些,禄常侍那儿,对了,还有吴常侍,也须打点些,其它的嘛,由你瞧着办罢。干爹只图你从此能够时来运转,侍奉好娘娘,将来也好不落于人后,也算不枉咱们做一场父子,你可都记下了?”

顾惜朝到底是在外混迹多年的人,眼珠一转,已是完全领悟了尚敬这番话中蕴含的深意,只规规矩矩地答声“是”,便紧走两步,赶在头前为尚敬引着路,两个人相跟着走进了瑶华宫。

侍立在瑶华宫正殿外廊下的王保儿一眼瞅见干爹到了,忙迎上前向尚敬施礼问安,悄声告诉尚敬道:“昨晚是樱儿侍寝,皇上这会儿刚起身。听说过会儿吴弼大将军和韦敞大人也要来”。

尚敬闻言一怔,脱口问道:“今天不是举行小朝会的日子吗?吴、韦两位不在延英候驾,跑到后宫来作甚?景公不来吗?”

王保儿睨了跟在尚敬身后顾惜朝一眼,顾惜朝很有眼力劲儿,不待尚敬开口,便主动退到宫门外去了。

目送着顾惜朝离开,王保儿这才对尚敬说道:“据儿子所知,皇上昨晚获悉蒲州大捷的消息后,龙颜大悦,在这宫中和丽妃娘娘,还有樱儿饮酒欢谈,直至近三更天方才歇下,临睡前特意将儿子叫到床前,嘱咐儿子连夜传诏给吴、韦两位,要他们今日辰时之前务必赶来此处见驾。当时儿子担心夤夜传诏给大臣,会引致无端的猜测,便乍着胆子多问了一句‘不知皇上能否明示,传诏给两位是为了何事?待小的见了两位大人,被他们问起,也好解说,不致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皇上昨晚的心情,小的从未见过有如此好过,听了小的问话,居然毫不介意,甚至还自责了一句,说什么‘你提醒的是,原是朕虑事不周,不曾想到现在已是深夜。这样,你见了舅舅和韦敞,就说朕打算开恩科取士,有意命他二人分别主持文、武两科,明儿一早要他们来先私下里议一议。’您听听,皇上获悉蒲州大捷的消息,心里该是多么高兴啊。”

尚敬听了王保儿绘声绘色地一通描述,不但没有感到一丝高兴,反而揪起心来。

从宝象宫景暄那儿出来,他满心满意地以为事情会按照他精心谋划地那样顺利无误地进展下去。谁知一踏入瑶华宫、接近皇帝,特别是在听到王保儿说起皇帝如此在意蒲州大捷的消息,以致于连夜就惦记着要召集大臣会商开科取士的事情之后,尚敬心中又有些犹豫了。

毕竟,蓄意隐瞒外敌入侵的前方战况同因疏忽而导致迟报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的。暂时抛开这一层轻重利害不说,单单论及皇帝与他尚敬的个人情感,自已似乎也不应该把吐蕃连克城池的坏消息刻意隐瞒下去,万一将来此事一旦泄露出去,被皇帝得知,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换来的皇帝的信任岂不是将付诸东流,永远回不来了吗?

“干爹,还,还有一件事,儿子……不知该不该提前告诉您一声……”王保儿忽然变得结巴起来,吞吞吐吐地说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旗鼓相当

“什么了不得的事,尽管说就是。”尚敬头脑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却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吩咐道。

“昨儿晚上,原是禄副监将皇上引到瑶华宫来的……”

“你把话说清楚些,禄副监,他什么时候晋升为副监的?咱家身为内侍省监,怎么对此全然不知呢?”尚敬气急败坏,只差就要当场跳起来了。

“就在昨晚的酒宴之上,皇上当着娘娘的面儿,亲口加封的。当时皇上听娘娘夸赞禄光庭办差干净利落,不过十几天的光景,就使后宫完全恢复了秩序,皇上一高兴,顺口就说出晋禄光庭为内侍省副监的话来,而且……”

“而且什么!”尚敬面目狰狞地逼问道。

“而且特别申明,禄光庭的品秩和您相等,同为正三品。皇上还说,吴弼大将军职繁任重,他又是上了年纪的人,要禄光庭多替他分担些肩上的差使。”这一回,王保儿不再迟疑,一气儿说完了所有要说的话,之后,用忐忑不安的眼神望着尚敬。

真是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皇帝居然在酒酣耳热之际,还没有忘了迅速地替自己树立起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尚敬心头残存的一丝对皇帝的负疚感彻底消失不见了,在内侍省权力此消彼长的紧要关头,任何一点差池都会使得禄光庭凌驾于自己之上,将自己一脚踩在脚下。他可不愿意为了一份极有可能是毫无实际意义的军报而将主动权拱手让与禄光庭手中。

就这样,基于对失去权力的恐惧感和防范之心,以及心底仍抱有的寄希望于吐蕃人攻而不占,占而即撤的侥幸心理,在最后关头,尚敬没有及时停下脚步,继续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是尚敬在外面吗?怎么不进来回话?”

殿内传来了皇帝的询问声。尚敬忙整理衣冠,哈腰走进了殿内。

“朕正琢磨着差人传你来问问,这两日泾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报来没有?李舒这一败,北面莫州的叛军已成乌合之众,早晚必灭,朕要把注意力转移到西疆了。”

皇帝一点儿都没给尚敬喘息的机会,见面劈头就问起了西疆的动态。

“陛下调往西疆的两万军士已补充至项知非麾下的神鹤军中,汤宽等二十三名新任刺史也随军莅任,还有……”

尚敬字斟句酌地答道。

“谁要问你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消息?”皇帝将正为自己整理朝服的樱儿轻轻推开,加重了语气问道,“吐蕃没有入境骚扰吗?突厥和吐谷浑有没有答应与吐蕃联合?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朕目下最关心的事是哪些吗?”

尚敬唬得连忙跪倒在皇帝面前,不住叩头道:“奴才糊涂,错会了圣意,求皇上责罚。据奴才得到的消息,吐蕃人最近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对我陇右、河西两道的侵扰,突厥和吐谷浑那边虽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可据之前掌握的讯息,它们很可能会选择与吐蕃联合。还请皇上早做防范。”

他这话说得虽属实情,但却含混不清,皇帝听了,虽觉西疆事态紧急,可却并没觉得和先前有明显的不同,遂放下心来,冲身边的樱儿吩咐道:“你到后面回娘娘一声,呆会儿朕要借用一下她的地盘,劝她不必急着起身,也不必到前面来陪驾啦。”

樱儿虽说已不是头回承宠侍寝,毕竟还是侍女的身份,并未以皇帝侍姬的面目在人前公开抛头露面,今儿早起当着尚敬的面儿显得略微有些尴尬和羞怯,得了皇帝的吩咐,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问道:“皇上的早膳放在哪儿用,婢女也好顺道叫他们早早地预备下。”

皇帝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口说道:“昨夜里被了些酒,暂时还不想用膳,你尽管去回娘娘吧,这些个事自有王保儿他们,不用你操心。”

话虽如此说,可皇帝在心里对樱儿的知冷知热、体贴入微甚感满意,待她一出殿,便对尚敬说道:“这后宫之中,要是多几个像樱儿这样的嫔妃就好了,一门心思都在朕的身上,还不计较名份地位,要朕少操多少心。”

尚敬见皇帝没再追问西疆战事,心底暗松下了一口气,忙顺着皇帝的话说道:“皇上说的是,也只有皇上您和两位贵妃娘娘,才能调教出像樱儿、锦屏这样出众的宫人。”他有意在皇帝面前提起锦屏的名字,想提醒皇帝后宫之中不只有座瑶华宫,还有座居住过多位正宫皇后的宝象宫。

果然,皇帝一听尚敬提到锦屏,禁不住捻须笑道:“此次傅奕与柳先生合攻蒲州,也不知朕为锦屏择定的未来夫婿在军中表现如何?能不能立下大功来,叫朕赏他个将军来做,也好早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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