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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宦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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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往来,否则小的也不会答应吴大将军去诱捕他们。”

景暄见他额头竟沁出一层细汗来,误以为他担心自己被牵扯进宫内行刺的逆案里而心怀焦虑,绝想不到来兴儿是因在自己面前说了谎话,心中有愧,才憋出一脑门子汗来。她站起身,亲手将一方丝帕递给来兴儿,温言抚慰道:“无论事情究竟是怎样,昨晚锦屏在太掖池边发现你时,你正烂醉如泥,昏睡不醒,显见你并非他们的同谋。况且你与吴大将军有约在先,他也可替你说话,因此,你大可不必为了这件事而担心什么。本宫听闻延英殿乃是皇上接见朝中重臣,会商军政要务的场所,皇上调你到延英殿当差,足见对你的宠信更胜过旁人几分,你今后再不要像入宫前那样率性而为,做事、说话都要中规中矩才行。行了,今儿的事就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来兴儿一面诺诺连声,却又忍不住问道:“皇上他老人家没事吧,昨晚行刺的凶手抓到了没有?”

景暄面色一沉,才欲喝斥他多此一问。旁边站着的锦屏一向与来兴儿打闹惯了,开口抢白他道:“皇上自有天神护着,哪儿会有事?倒是你自己,害人家昨晚到彩鸾房中凑和了一宿,改日要罚你摆酒赔礼才是。”

来兴儿想起自己身上尚穿着不知谁的袍服,又不便当着景暄的面儿向锦屏打听是谁脱去自己的衣衫,替他清洗的身子,窘立在那里,傻傻地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景暄将两人的神情尽瞧在眼里,她见来兴儿懵懵懂懂间似乎对男女大防有了些意识,而锦屏虽年纪比来兴儿还要大两岁,因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倒像是未曾开窍一般,依然如昔日那样天真烂漫,口没遮拦,遂笑着替锦屏抱不平道:“昨晚本要把你安置到朱双他们那去,锦屏担心你睡不安稳,特意将自己的房间让与你,你怎么没有一个谢字,只一个劲儿傻笑作甚?”

来兴儿平日身上那股机灵劲儿不知被丢到了何处,冲着锦屏深深鞠了一躬,撒开腿一溜烟地蹿了出去。

景暄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对锦屏说道:“可惜了,他是个宦者。”

锦屏一怔,旋即羞红了脸嗔道:“娘娘,您说的什么呀。”

第二十四章 石破天惊(一)

张氏残党的反扑如昨夜的暴风骤雨一般突发而至,来得如此猛烈,计划得又如此周详,着实大大出乎皇帝的意料之外。

他几乎整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匆匆移驾延英殿,命人将一干亲近重臣召集来商议应对之策。

谢良辰和吴弼二人一左一右站在皇帝身侧,望着歪在龙座中闭目养神的皇帝,心怀忐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昨晚刚过掌灯时分,几十名刺客兵分两路,突袭了瑶华宫和含冰殿,不但惊扰了圣驾,而且将才入宫,还未及面君的拟封昭仪夏氏杀死在含冰殿内。宫内发生了如此惊天大事,若认真查究起来,他二人首当其冲,皆免不了有失职渎职之罪,皇帝此刻说不定正在考虑两人的替代人选呢。

但是,吴、谢两人这回都猜错了。

坐等李进忠、景云丛、柳毅、曾庆则等人前来延英殿会议的皇帝此时脑子里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两年前在东宫凝香轩中,夏嬷嬷向他转述的母妃遗命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两年前,夏嬷嬷为何去而复返,以花匠的身份潜匿东宫多年?真正了解其中原委的除了她本人外,恐怕只有原先的太子,当今的皇帝一人了。

柳毅和曾庆则只道她是受吴贤妃所托,暗中护持太子,却不知她重返东宫,身上还背负着杨氏一门东山再起的重任。

皇帝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在凝香轩正堂后那间不起眼儿的耳房里,夏嬷嬷涕泪横流地告诉他原太子妃杨氏有一位堂妹杨棠儿,为躲避张氏的戕害,现冒以夏家女儿的身份隐身于云州她儿子夏存信的刺史府中。依照吴贤妃失踪之前的嘱托,日后太子若登极做了皇帝。务须立杨氏女为后。现杨氏一门唯留下此女,希望太子登极后设法将此女召入宫中,立为皇后。

说实话,皇帝当时尚不十分情愿这么做。他心中暗自以为。吴氏与杨氏是至亲,自己身上流淌的自然也有杨氏的血脉,杨氏一门要卷土重来,只需寄希望于自已即可,何苦定要争夺后位不可?

故而。他并没有十分把夏嬷嬷的话放在心上。尤其是如今后宫之中有了景暄和婉容两位贵妃在,倘若贸然将那杨棠儿召入宫中立为皇后,且不说会招致朝堂上众臣的非议,单单是一个婉容,恐怕就难以心中服贴,眼下宫内尚不安宁,他不想节外生枝,再掀波澜了。所以,尽管他事先叮嘱景暄,要她在议封新选嫔妃品秩时将杨棠儿列于众人之上。却还没有立即立她为后的打算。

直至亲眼见到此次张氏残党突如其来的疯狂反扑,目标看似是皇帝本人,现在想来他们真正必欲置之死地的却是那个可怜的杨棠儿,皇帝才开始意识到,在效忠于张氏的宫中残余势力看来,杨氏后人进入后宫,竟比他本人做皇帝更加可怕,也更加无法容忍。

皇帝微闭着双眼,任由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划过:打他祖父当朝晚期算起,名义上是李家坐朝柄政。然而大至军事、财政、用人等朝政要务,小至宫室营造、舞乐编排等后宫琐务,无一不令出于张、杨两门。

先是爷爷秉国时,杨氏起于寒介。凭借杨氏贵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强有力内援,整个家族势力迅速崛起、膨胀,将原本世族高门的张氏打压排挤得在朝中宫内几无立椎之地,甚至把当时的张氏太后强行逼死。

然而过了不到三年,杨氏一门却因轻信边将危不全,向皇帝建言放松了对北方边境的戒备。从而招来灭顶之灾。

危不全自幽燕起兵反叛,只过了短短数月,叛军就攻破了长安。长安陷落后不久,在护驾播迁禁军以哗变相要胁下,祖父不得不下旨处死了杨氏兄妹,杨氏一门唯有旁枝母亲吴氏作为位居东宫的父亲当时的侧妃留在了皇室之中。

数年间,随着父皇借独留北方平叛之机登极作了皇帝,张良娣及张氏的门生故旧也因有拥戴之功占据了朝中重要的位置,逐渐把持了朝纲,并肆无忌惮地报复、构陷包括他和弟弟建宁王在内的所谓杨氏势力。父亲远远不如爷爷英明神武,兼之对张氏既感激且畏惧,只能暗中护得自己的储君之位不失,直至弥留之际,才借李进忠之手发动宫变,涉险把皇位传到自己手中。

而今,自己虽做了皇帝,却外不能平定叛乱,内无法宁息宫禁,眼瞅着张氏的残渣余孽在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而束手无策。想到这儿,皇帝心头登时袭来一阵从未有过的沮丧。

“怎么,他们还没到吗?”皇帝心烦意乱地睁开双眼,低声向谢良臣问道。

谢良臣面现尴尬,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爷的话,现下刚到卯初时分,往常这个时候丹凤门还没开呢。您再歇会儿,老奴这就差人去催。”

皇帝撩起眼皮,又看了看另一侧侍立着的吴弼,抬起手指了指阶下的座位说道:“舅舅这一夜也辛苦了,下去坐着吧,不必站着立规矩啦。”说罢,不待吴弼作出应答,在座中换个姿势,又阖上了双眼。

还是回到眼下来吧。皇帝在心里对自己念叨着。

他惊奇而不无悲观地发现,这些年来,在张氏及其一党的持续高压紧逼之下,自己的头脑经常处于紧绷的状态,每每会反应过度,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从两年前元旦汪氏投毒案发后,自己一回东宫,便急着指使尚敬雇人顶罪,到昨晚闻听杨棠儿的死讯后,不由分说,命人立即将派去含冰殿服侍杨棠儿的一干宫人宦者全部杖毙于阶前。

张氏本人虽然已死去多日,但她却成功地将恐惧和暴戾之气深深地种入了自己心底,倘不采取断然措施,及早消灭残存于宫中的张氏余孽,任由他们肆无忌惮地兴风作浪,只怕自己迟早要被他们逼得做出更加狂悖的举动来。

第二十四章 石破天惊(二)

现在回想起不久前首开延英议事那日李进忠所说的话,竟不可思议地应验了:身边的贻患未除,又谈何平叛和藩,再造中兴盛世呢?

但一想到消灭张氏余孽,皇帝心里不禁又生出些形单影只的无奈:父皇人虽怯懦,多年来坐视张家势力一步步膨胀而无力阻止,却还在身边留了个李进忠,危急时候能够拨乱反正,扶保自己有惊无险地继承了皇位;张氏跟前的芙蓉就更不用说了,即使主子人已不在人世,尚能暗中运筹,成功地策划实施这么一场匪夷所思的宫廷刺杀行动。

而自己呢,表面看起来一呼百应,朝堂之上能臣良将比比皆是,但真正和自己贴心,又能派上大用的人却没有一个。

眼下想来可笑,他当初被册立为太子时,曾多次在自己天下兵马元帅的中军大帐中与柳毅谈论起本朝历代先皇的施政得失。论及祖父这一辈,虽然柳毅对祖父的文治武功推崇备致,而他却直言不讳地指出宠信宦者,重用外戚是导致本朝在祖父手上盛极而衰的两大诱因,祖父自身也为其所累,以致几乎无法善终。终父皇一朝,朝堂之外都有人在窃窃议论,传言祖父因受父亲所逼做了有名无权的太上皇,心中气恼,最终郁郁而终。

更有甚者,他当年曾对柳毅口出狂言,待将来有朝一日自己身登九五,必仿效太宗一朝政治,亲士族,远宵小,废除所谓内朝干政的宿弊,倡立儒者治国的崭新朝局。

历经了几番宫苑内争。皇帝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是多么的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士族大臣,无论其出身高下,做起事来。手脚先已被那几卷圣人语录束缚得牢牢的,什么非礼勿听、非礼勿施,与其坐而论道尚可,一旦面临朝堂后宫的血腥倾轧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要么是如何保全自家的荣华富贵。要么是沽名钓誉,尽为你出些迂腐气十足且不经用的溲出意。

与他们相比,宦者们就大为不同了。他们一朝净身去势之后,成了五体不全之人,便少了些家世儿女的牵累,谋事行事自然无需顾及身后。而且对自己来说,更重要的是,他们一向以奴仆自居,只有心无旁骛地和主子保持一心,才能获得相对尊贵的地位。况且小人行事,向无忌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用非常的手段达成目的。自已登极作了皇帝才有切身的体会,宦者无疑是使用起来最为放心,也最得心称手的一个人群。

由宦者进而想到了李进忠,目前能为自己所用,从速消灭张氏余孽的除他之外,皇帝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其实,昨晚刺客之所以能迅速地在宫中行刺得手。还有一个看似偶然,却着实叫皇帝记恨在心的因素:负责把守大明宫各处宫门的监门军将领和内侍省六局的掌事宦者们正当刺客出动行刺之时大多都跑到晋国公府探望李进忠的伤情去了,以致刺客的形踪被发觉后,仓促间无法召集到足够的禁军敌挡。只得临时将吴弼麾下埋伏于东夹城内的几百禁军就近调来应急,才堪堪保得皇帝所在的瑶华宫没被刺客们攻进。

父皇临终前特意下旨封李进忠国公高爵,其用意皇帝自谓了然于胸:无非是用封赏高爵来剥夺李进忠的实权,以防他日后凭借扶保新皇登极的殊勋独霸朝堂,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不易为皇帝所掌控。

然而。从自己登极以来,李进忠的种种言行观察,他非但没有功成身退之意,反而百般地争权夺利,培植党羽,尤其是在大明宫中,大有取张氏而代之的迹象。

所幸的是,张氏死在他的手上,有这笔血债在,正可借助他来对付无所不在、形如鬼魅般的张氏残党。

可是,利用李进忠来对付张氏残党也有着不可小觑的风险:那就是李氏势力在宫中的趁机坐大。

皇帝思虑到此,才忽然意识到一个强大的外戚家族对皇权稳固的重要性,杨氏名声狼籍,但一来和自己血脉相连,二来在内外两朝仍有根基,的确是襄助自已安定后宫的上上之选。

母妃当年在意识到自己终不免为张氏所构陷之时,特地要夏嬷嬷守在东宫,一俟自己登极做了皇帝,便向自己转达立杨氏为后的心愿,真可谓是目光长远、用心良苦啊!只可叹随着杨棠儿的香消玉殒,多年来的苦心都已化做了泡影。

“启禀陛下,景云丛、柳毅、曾庆则、韦敞诸位大人现在殿外候旨。”谢良臣的语调尽管温和,依然将皇帝从梦魇般的冥想之中一把拉回了眼前严峻的现实之中。

皇帝在龙座中坐直了身子,一面从谢良臣手中接过蘸湿的巾帕擦拭着模糊的眼睛,一面问道:“怎么,晋国公还未到?”

谢良臣半躬着腰,含混不清地应道:“据老奴差往晋国公府传召的人方才回报,晋国公昨日因脑部被殴,自称头痛难耐,神志恍惚,无法应召入宫面圣。”

李进忠竟然胆敢称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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