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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后巷说百物语-第22部分

小说: 后巷说百物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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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奉行所?」

    直诉(注:百姓未经规定手续,便可直接向主君上诉之行为,江户时代百姓对将军、领主所提出之直诉亦称越诉,属严禁行为)不是要来得妥当些?正马问道。

    「噢,由于摄津一带领地归属至为纷杂,依法,各村落均享有向奉行所,亦即幕府迳直上诉,亦即提起国诉(注:江户时代规模扩大至郡、国规模的农民抗争,曾于十九世纪初至明治维新时期频繁发生)之权利。虽有人如此提议,但村民泰半不愿上诉。」

    「为何不愿上诉?」

    「噢,此地之代官大人,是个广为人所爱戴的清官。此官为人和蔼恭谦、开通明理,相较于他藩无恶不作之代官,可谓敬乡爱民。事实上,的确不乏乘饥馑之机大肆搜刮侵吞、中饱私囊之代官遭到国诉,幕府不是派来巡检官员调查,便是将之解任。」

    「稍早曾言及之冈部藩便是一例。」

    剑之进探出身子说道:

    「遭国诉后,查明确有渎职情事,派驻阵屋(注:代官等官员驻守的宅邸。未拥有城寨的下级大名于领地内的行馆亦称阵屋)之藩士悉数遭到撤换。但即便如此,百姓之待遇不仅未获改善,反而还每下愈况,便纷纷揭竿起义——不过,这是老隐士离去后才发生的事儿了。」

    「原来如此。」

    如此看来,的确真有这种事儿——老人继续说道:

    「但困扰此地者并非地方官渎职,而是藩政问题,更何况还是尚未施行之法令。此外,代官不过是代藩国传达政令,本人并无任何压榨情事。庄屋先生表示,代官甚至认为此法过于无理,欲向藩国提出抗议。唉,虽然单凭代官一人,毕竟难以改变藩国既颁之政令,但众人认为与其徒增事端,暂时静观其变似乎较为妥当。」

    「村民反而对此代官心怀期待?」

    「是的,一如正马先生所言,的确有这种气氛。众人皆期盼此官能为乡里做些什么,其人望之深厚,由此可见一斑。」

    以一介代官而言,此人还真是个罕见的人才呀,正马语带揶揄地说道:

    「这原本不是个于任期内竞相中饱私囊的职务么?」

    「身为幕府要职之子,你哪有资格说这种话?」

    揔兵卫瞪着正马说道:

    「并非所有当官的皆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毋宁说腐败的是幕府自身才是。不正是因为过于藐视地方官,幕府才会给推翻的么?」

    「这应与此事无关罢?」

    剑之进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促老人继续说下去。剑之进想听的,其实是接下来的事儿。

    「好的好的。总之,这位代官大人的确是人品高洁,为人绝无任何值得诟病之处。只不过,虽然此事无关村民生活——」

    但其夫人却有个难言之隐,老人说道。

    「什么样的难言之隐?」

    「是的。这位夫人——这还真教人难以启齿,好事者传言,夫人其实患有淫病。」

    「淫病——是个什么样的病?」

    就是性好男色罢?正马说道:

    「花癫——也就是淫乱症。据说患此病者,一夜不与男人共眠,便感痛苦难耐——」

    这种低俗的事儿就甭再说了,揔兵卫制止道。

    「不过,正马先生所言的确无误。或许这传言,反而助代官大人赢得了更多人望。」

    「因此招致更多同情?」

    「没错。据传此代官出身赘婿,夫人则为藩内某要职之千金。此事领民亦泰半知情,唉,当然是不至于说出口,或为此议论纷纷,但人人均理解此官或有不得忤逆其妻之苦衷——有传言指称其妻挟此威势,每夜均与下贱男人勾搭。」

    「老隐士连这也打听到了?佩服佩服。」

    与次郎说道。村内这类流言蜚语,通常是不向外人传述的。俗话所说的坏事传千里,也是在封闭的群落中发生的事儿。不能外传的事儿外人听不见,旅人基于礼仪也不应闻问。要探听出这种事儿理应是万般困难,但既然一般听不见的事儿都教外人给知道了,就证明这个群落已然濒临瓦解。

    是老隐士告诉老夫的,一白翁回答:

    「在老夫叙述了几桩故事后,老隐士便告知此事以为回报。噢,不过老隐士并不是在说这位代官大人的闲话,而是在褒奖其为人时,不经意说漏了嘴儿的。」

    「而老隐士也没给听漏了?」

    正马插嘴道:

    「老隐士果真好凑热闹呀。」

    「诚如先生所言。」

    老人颤动着满脸皱纹笑道:

    「总之,这下该交代的也都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提提老夫亲眼看见的天火了。」

    老人恢复一脸严肃神情,环视起与次郎一行人说道:

    「翌日——阵屋代官便遣使造访这位六部——亦即天行坊的小屋。」

    「噢?」

    一行人悉数探出了身子。

    「使者表示——欲邀六部为代官夫人医病。看来天行坊的名声,如今已经传到阵屋那头去了。这——就是这桩悲剧的开始。」

    老人继续述说起这则故事。

    【柒】

    好的。

    当天小屋前也排起了长龙。

    看到有武士来了,庄屋与村吏便联袂赶往小屋。没错,老夫当然也去了。

    没错。

    一如正马先生所言,老夫生来就爱凑热闹。唉,而村吏似乎以为武士是前来取缔的。这六部虽有寺庙撑腰,但并未获得阵屋的许可在此滞留。

    对官府而言,这六部毕竟不过是个浪迹天涯的祈祷师,属于淫祠邪教之流,其祈祷越是有效,就越是个扰乱世局的不法之徒,岂有可能轻易纵放?

    因此,庄屋只得出面解释。

    毕竟再怎么说,六部都是应村民要求留下来的。

    六部本无罪,这下若被冠上罪名,邀其滞留的村民们可就得内疚了。若只是被判逐出藩界或许还好,要是被判了更重的罪,情况可就难以收拾了。

    当然,六部甚至不乏被判死罪的可能。身为一个无宿人,若是在江户被逮着了,下场不是被送进寄场(注:人足寄场之简称,为一七九○年设于江户石川岛之游民、轻度罪犯收容所。「佐渡」则位于今新泻县佐渡岛之金山。江户时代后期曾有一千八百名游民与罪犯被引渡至此强制劳动,主要负责排放低于海平面之矿坑内的大量积水),就是被送往佐渡。

    没错没错。如此一来当然是大事不妙。毕竟天行坊是村民们的恩人,这么一来,大伙儿岂不就成了恩将仇报的大罪人?故此——

    沿途,一行人还曾议论若是说明因怪火一事而邀其滞留的经纬,想必代官便能明理。倘若还是徒然,就只能邀寺内和尚与所有村民一同请愿了。

    没错。

    没错,大伙儿都料错了。

    使者的确不是为这来的。

    而是奉代官之命前来邀请六部祈祷医病。噢,大伙儿当然吃惊,老夫也是大感惊讶。

    是的。

    当老夫抵达时——奉命来访的武士正准备打道回府。是的,的确是一身正式的使者装束。

    但天行坊似未立即承允。

    是的。仅回答使者自己不过是个食客,并非获上头许可前来祈祷的,故应与村众议论过后再行答覆。

    这说法不无道理。

    使者亦未有任何异议。

    噢,不不。

    对村众而言,这反而是件好事儿。是的,一点儿也没错。

    让代官欠众人一个人情,毋宁是件好事儿。

    这攸关大伙儿的年贡。

    没错,正是如此。由代官出面向母藩解释,岂不是最稳当的得策?是的,一如前述,众人虽不认为这便能教母藩打消念头,但无人比代官更了解领民状况,若是代官能呈报领民无此财力,或许可能促使母藩重新考虑。总而言之,村众便是如此盘算的。

    不不。

    即便向奉行所提起国诉进行抗争,结果又将如何?若是将事儿给闹大了,势必将招致相应的惩罚——即便算不上惩罚,想必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此举虽属合法,但毕竟等同违抗国命,后果绝对将是惊天动地。

    因此,任谁都要认为若能央请代官出面代民陈情,当然是最为妥当。因此,众人均以为藉此卖个人情,对大伙儿或许能有所帮助。

    没错。

    六部深受村众信赖。一如前述,村众对其法力均是深信不疑。故此,天行坊大人拥有神通法力,早已是村众们的共识。

    一点儿也没错。倘若六部医好夫人的病,便等同于代官欠众人一份人情。

    噢,至此时为止,大半村众均认为夫人患的便是——

    没错,便是那淫荡的心病。

    庄屋先生向天行坊询问这病是否可医。若可医,无论如何都期望天行坊能将之医好。但天行坊闻言一脸纳闷。

    不,并非如此。天行坊并未断言此并无药可医。教他纳闷的,是使者宣称夫人患的是热病。据说夫人病倒后毫无康复迹象,就连大夫也束手无策。

    是的。

    不论夫人患的是什么病,其实都没什么差异。

    管他是热病还是淫荡的心病,这人情都卖得成。

    不,倘若夫人患的是攸关生死的热病,卖成的人情甚至要来得大些。

    噢,这纯粹是村众的判断。

    天行坊大人则表示此事无关人情,夫人若是命在旦夕,自身当然要竭力抢救。不分武家百姓,人命都是同等重要。

    噢,同时还表示——自身十分清楚夫人的性命已宛如风前残烛。

    是的,或许真是如此。

    或许他这番话不过是信口搪塞。但村民对这话均是深信不疑,纷纷赞叹其法力高强。是的,就连老夫也为众人信念所感染,隐约相信其真有法力。

    甚至有人声称目击天行坊背后射出万丈金光。

    当日,天行坊先生便在庄屋先生引领下前往阵屋。阵屋内似乎是一片慌乱。是的,夫人卧病在床的确属实,天行坊立刻被引领到夫人的卧房。

    是的。

    听闻此病仅祈祷一、二日尚无法治愈,庄屋先生便于深夜先行返回村落。

    七日后。

    是的,村民们亦各自于大小佛坛神龛祈祷,祈求夫人的病能早日痊愈。

    这也是理所当然。

    当时,众人均以为夫人能否病愈,攸关年贡问题能否解决。此举看似愚昧,但切勿斥其无稽。

    事到如今,村众已是急不暇择。

    与咒人丧命相较,这想法毕竟要来得健全得多。虽为了自身利益,但祈祷的目的终究是为了驱除病魔。

    是的。

    过了七日七夜,天行坊终于返回村落。唉,只见此时的他已是骤然消瘦,看来憔悴不堪。

    天行坊宣称——

    是的,夫人的病已完全痊愈。

    村内刹时一片欢腾,变得宛如祭典般热闹。但不知何故,唯有天行坊一人显得默默寡欢。噢,众人还以为历经数日夜加持祈祷,天行坊或许是被折腾得疲惫不堪——

    是的。

    正是如此。

    记得事情应是在翌日发生的。

    庄屋先生与他村代表进行协商,是的,当然是为了年贡之事。众人决定既然夫人业已痊愈,不妨再次前去请愿。

    因此,便由老夫寄居的村落之庄屋先生代表各村前往阵屋。

    没错。

    就结论而言——这却是个严重的误判。

    是的。

    事实上——代官于首度召集各村代表通达政令之翌日,便立刻启程返回母藩,打算直接同堪定方(注:江户时代负责幕府各单位金钱出纳事务之官员,又称胜手方)大人或家老大人谈判。是的,此举乃是为了避免村民忧心。代官向母藩说明领民力有未逮,增征年贡实为无谋之举。但母藩似乎仍不甚体恤。

    是的,该说的都说了。

    没错。

    正是如此。

    遣使邀天行坊前去时——代官其实不在阵屋内。是的。此事代官当然是毫不知情。

    是的。

    事实上,一切均为夫人的计谋。

    一点儿也没错。

    据传听闻庄屋先生禀报后,代官大人当场勃然大怒。平日待人温厚的代官大人,此时竟语气粗暴地破口痛斥。

    夫人从未罹病,自本官行前至归宅后均是身体无恙,此说根本是一派胡言。庄屋先生虽被吓得惊惶失措,仍战战兢兢地试图解释。

    这下——更是将代官大人激怒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为了汝等领民,本官心怀切腹或左迁之觉悟前往母藩提出异议。然而,汝等竟——

    汝等竟做出此等胆大妄为之举。庄屋先生被吓得脸色铁青,仅能一味致歉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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