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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后巷说百物语-第29部分

小说: 后巷说百物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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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刻间——一行人的对话便起了怪异的转变。

    若是七年或八年尚且能接受,但若是七十年,可就教人难以采信了。

    以理性主义者自诩的揔兵卫对这答案嗤之以鼻,正马这假洋鬼子闻言也只能耸耸肩。但与次郎却声称记得曾在哪儿读过类似记述,经过一番追溯,便找出了这册《古今著闻集》。

    你这是碰上什么样的案子了?揔兵卫问道:

    「捉贼与蛇的寿命长短能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不如好好磨练剑术比较正经。」

    「在下和你都已不是武士,无须再披挂长短双刀。如今还花工夫学习挥舞竹刀,哪能有什么用处?」

    我至今仍是个武士,揔兵卫回道:

    「只要骨气尚存,即便剪掉了发髻,武士依然是武士。」

    「光凭骨气哪能办案?」

    重要的是这里头有什么东西罢?剑之进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如今,有蒸汽火车飞快疾行,瓦斯灯终夜大放光明,更有电报机接收远方音讯,武士那只晓得砍砍杀杀的骨气,老早就无用武之地了。在这时代,凡事都得动脑才能解决。」

    「矢作所言甚是。」

    大概是害怕在西装上留下绉褶,正马端正了坐姿说道:

    「欧洲的警察机关可是十分有绅士风度的。文明国家的捕快,绝不会野蛮的以利刃威吓,或以棍棒捕人。不过。」

    他们可不会在意蛇能活多久呀,话毕,正马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喂,矢作。」

    「够了够了,在下已经受够你们的揶揄了。」

    「我可没半点儿揶揄的意思。除了迷信传说之外,我倒曾听说过蛇可能极为长命的说法。」

    原本只准备承受又一句嘲讽的剑之进,刹时露出了一脸错愕的神情。

    「只要不加屠宰,龟鳖通常均能长命百岁。只要妥善饲育,便能随年岁长得硕大无朋。据说唐土或天竺,便有长到和洗衣盆一般大小的鳖。」

    「噢?难、难道龟寿万年这句话,果真属实?」

    与次郎语带惊讶地问道。

    就连虽不知究竟学到了几分,但理应喝过点洋墨水的正马都这么说了,或许这还真是足以采信。

    这下,与次郎也不由得开始兴奋了起来。

    但正马的回答是,既然无人活过万年,哪有谁能确认这说法是否属实?

    这么说——的确有理。

    「再怎么说,万年也不过是个比喻罢了。不过,异国时有巨蟒相关的传说,放洋期间,我曾数度浏览一种名曰博物志的书刊,其中载有不少蛇类的图画,有些甚至硕大到教人误判为漂浮大洋上的巨木。这种蛇要比异国的船只都来得庞大,若没个数十年,哪可能长到这等大小?此外,亦曾听闻南洋有长达数尺之巨蛇生息。不少异邦因蛇之形象与习性,而将其视为圣物。就这点观之,或许蛇果真要比其他虫鱼禽兽要来得长寿。」

    噢,这位一等巡查问道:

    「看来,活个七十年应该不成问题罢?」

    「这我是无法断言。但或许蛇真能活这么久。不过,为何是七十年,而不是十年或百年这类整数?」

    「这乃是因为……」

    「若不解释得详细点儿,要咱们怎么帮你?」

    「没错。瞧你嘟嘟嚷嚷地说得这么不干不脆的,即便与次郎费神找来资料佐证,咱们的对话不还是沦为无谓清谈?」

    揔兵卫也气呼呼地说道:

    「你是说还不说?虽不知是真是假,就连咱们这位曾放过洋的大少爷都说蛇能活个七十年了,这下哪还需要计较与次郎找来的东西究竟是否可信?这回办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我看你就招了罢。」

    生性粗犷的揔兵卫粗鲁地拍起剑之进的上臂。剑之进则是一脸嫌恶地支开了他的手。

    接着,又若有所思地说道:

    「噢——但与次郎带来的《古今著闻集》中的记述,似乎也不容忽视。」

    「为什么?因为里头写着和你所说的七十年相差不远的六十余年?」

    「并非为了这点。」

    「那是为了什么?依我推测,想必是什么说出来要笑掉咱们大牙的蠢事儿罢?」

    此事可是一点儿也不蠢,剑之进皱眉回道。

    揔兵卫也夸张地皱起了眉头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别扭呀。总而言之,与次郎所叙述的故事虽不至于全然是创作,也绝对不是真有其事。不,作者或许是依自己所见所闻撰写的,但这部分毕竟仅是传闻不是?哪管作者是什么身分,这都不过是篇乡野奇谈罢了。」

    「你怎知道这绝不是真有其事?」

    「我说啊……」

    这下轮到揔兵卫端正坐姿了。

    「对蛇可能活个六十余年这说法,我或许还能接受。但是,剑之进你仔细想想罢。与次郎为咱们朗读的这则记述中的蛇,可是在六十余年里都不得吃喝,还『动弹不得』哩。」

    「没错。」

    「你认为这可能么?我说剑之进呀,俗话虽说人生短短五十载,但还是有不少老翁老妪活到七八十岁。只是人虽长寿,不吃东西还不是活不了?即便是断五谷、断十谷的修行,也不是完全不进食的。即便完全断食,至少也得喝水。若是不吃不喝,任何人都撑不过十日就得要活活饿死了。」

    「但揔兵卫,难道你忘了蛇是会冬眠的?冬日间,蛇不是只要不吃不喝地睡顿觉就行了?」

    「听你说的。但不也得先大啖一顿才能睡?」

    那是熊罢?揔兵卫这么一回嘴,正马立刻打岔道:

    「蛇与兽类的冬眠习性不尽相同。蛇属阴性生物,并无体温。由于无法自体内发散阳气,故只要气温下降便要感到寒冷。因此蛇的冬眠与其说是睡眠,毋宁说是假死较为恰当。」

    「假死?」

    「也就是暂时死亡。」

    原来如此,剑之进恍然大悟地说道。

    可别凭一点儿推论就贸然断定呀,正马说道:

    「那可能假死个六十年?若是如此,可就是真的死了,绝无可能复生。」

    「真的绝无可能?但这可是源翔的——」

    「所以,咱们这位使剑的才要说,这不过是则乡野传闻罢了,根本当不了证据。看在你爱听这类故事的份上,与次郎才要找来这则东西,但有哪个傻子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相信这种事儿?除了这种虚构故事之外,你可曾听说过蛇被封了七十年还能活命的——?」

    话及至此,正马眉头深锁地望向剑之进:

    「——你说是不是?」

    一等巡查矢作剑之进先是板起了脸,接着才颓丧地点了个头。

    【参】

    这回剑之进调查的案件,案情大致如下。

    池袋村有一姓冢守之望族世家。

    即便称不上第一,冢守家在这一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即便维新后家势依然是盛况不改,看来家境颇为富裕。至于冢守这姓的由来,似乎并非某大人物所赐,而是因主屋后方有座古冢,故冠此姓。

    不过,论到冢守家族成员的关系,可就有点儿复杂了。

    原本的家主名曰伊佐治,在三十多年前的天保年间,便随夫人一同亡故。之后,家务便由伊佐治之弟斋七接手执掌。

    冢守斋七为人寡欲耿直,虽已是个年逾花甲的老翁,仍备受乡亲景仰。至于其子正五郎,个性也一如父亲般踏实认真,即便遭逢改朝换代的乱世,一家男女老幼依然胼手胝足卖力干活,方能安度乱局,保家势于不衰,直至今日。

    问题出在已故伊佐治之遗孤伊之助。

    伊佐治亡故时,此人是个五六岁的娃儿,算算如今应已是四十好几了。

    伊之助终日游手好闲。也不知是生性懒惰,还是父母双亡使他变得桀骜不驯,总之就是从没干过任何活儿。若为他安排婚事,不是因看不顺眼立刻离异,就是动辄施暴将媳妇吓走。故即使已是年逾不惑,至今仍是孓然一身。

    由于养父斋七生性耿直,即使伊之助并非己出,看来应是与其子正五郎一视同仁,不至于虐待这兄长遗孤才是。

    但伊之助似乎就是对此不满。

    通常,这类人可能会因备受冷落而变得愤世嫉俗,于迷惘中步入歧途,但伊之助的情况却正好相反。

    此人似乎认为家中之主理应为已故伊佐治,如今不过是委由早该分家迁出的弟弟代为执掌。故此动辄向斋七与正五郎父子口出不逊,坚称自己才是承袭正统血脉之家主。

    冢守家并非武门,何须在意血脉是否正统?更遑论时代早已物换星移。即便叔父曾供自己衣食无虞地长大成人,此人不仅不知报恩,还动辄咄咄相逼,行状之恶劣可见一斑。

    即便如此,斋七父子似乎仍未有任何抱怨,只能任凭兄长这不成材的遗孤四处为害乡里,盼其有朝一日终能理解彼等之用心良苦。

    伊之助终日为非作歹。

    虽不曾窃盗杀人,但平日挥金如土,饮酒无度,终日与一群恶友放纵玩乐,不仅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甚至曾因其恶行恶状而遭捕入狱。

    不论用餐乘车均恣意赖帐,施暴伤人亦有如家常便饭。

    甚至曾意图染指正五郎之妻室。

    一切作为令人发指,但又教人束手无策。

    但这么个恶霸,却于五日前突然猝死。

    据传乃颈部遭蛇咬而死。

    咬死伊之助的蛇虽已逃逸无踪,但根据目击者之证词,以及遗留其体内毒物之检验结果判断,致死的应是一条蝮蛇。

    咽喉遭蝮蛇使劲一咬,的确是不死也难。就连脚遭轻轻一咬,若未妥善处理,也能教人魂归西天。

    若是死于蛇吻,这就是一桩意外,无须官府差人处理。

    不过——

    事实上,教矢作一等巡查百思不解的,正是这条蛇究竟来自何处。

    「是哪儿不对劲了?」

    正马褪去上衣,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狭窄的房内至为闷热。但正马这番举措想必并非为了怕热,而是出于不习惯如此穿着罢。

    「难不成,你是想逮捕这条蛇?」

    「开什么玩笑。」

    若是想嘲弄我,我可就不说了,剑之进赌气说道。

    「这哪儿是嘲弄你了?我只是觉得这实在教人难解。为何为了区区一条蛇,得劳烦你这位东京警视厅的巡查大人前往池袋这等穷乡僻壤?」

    有道理,揔兵卫也附和道。

    正马与揔兵卫总是如油和水般不和,唯有攻击剑之进和与次郎时意见才可能一致。

    因此,剑之进常揶揄他们俩活像萨长(注:萨摩藩与长州藩,应是比喻原本敌对的两大藩国,在坂本龙马的斡旋下于一八六六年组成攻守同盟)。

    「就你的叙述听来,这百姓根本是个不值一顾的混帐东西。既不孝又无礼,既不仁又不义,根本是个四处为恶的坏东西。这等恶棍,死于天谴也是理所当然罢?」

    若靠天谴两字便可搪塞,社稷哪还需要警察?

    「揔兵卫,你不是一向厌恶迷信?这下怎又抛开平时的儒者风范,攀附怪力乱神之说?这番话听了,还真是教人错愕呀。」

    「且慢。涩谷口中的天谴,不过是个比喻。指的是凡遭狗咬马踢、掉落洞穴溺死河中等灾祸,皆非外力使然,而是受灾者自个儿遭遇的不幸。」

    但案情并非如此,剑之进说道。

    看来死者的死因并不自然。

    死前一日——

    伊之助曾因轻薄了一农家姑娘而引起争执。据传到头来,此事演变成一桩冢守家所雇用的庄稼汉悉数前来声讨的大骚动。

    弄伤了未婚的姑娘,虽是恩人冢守家的正统血脉,也不可轻易纵放。再加上实在看不惯伊之助平日的为非作歹,以及他对斋七老爷的言语胁迫,庄稼汉们终于决意一同挺身反抗。

    由于这场骚动的规模过于庞大,或许是接获通报,曾为地回(注:今意指往来于城乡之间销售货品维生的商人。但江户时代特指被剥夺户籍的无宿人,多以四处兜售香具或经营博奕营生。因其浪迹天涯的性质,常为负贵维持治安之奉行所等机关吸收为线民或杂役。亦作地回)的冈引(注:于奉行所之与力、同心旗下协助调查刑案或逮捕嫌犯者。平时不持十手,必要时方由奉行所派发。此职无薪可领,但可自其他管道领取零用金,同心宅邸亦常时备有供冈引食用之饭菜。性质与今日的私家侦探大致相当。「十手」指江户时代捕吏所持,用来拘捕人犯的短铁棍)——亦即前幕府时代掌有官府授与十手的百姓——也前往关切。

    伊之助原本准备以惯用的威吓朦混过去,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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