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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陈郡谢氏-第38部分

小说: 陈郡谢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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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之神色淡漠:“不过是乡野间的粗鄙之言,不敢告知娘子。”

卢玄芷忽然冷笑:“我有话与你说。”转身走进一旁的斜径小路。眺望而去,小路尽头有个不大不小的水潭,一个红漆黑瓦的六角凉亭安静地坐落在水畔。

林瑜之没有动。

卢玄芷留下的婢子和僮子却一左一右夹住了他,齐齐朝那小路引手,道:“三郎君,请——”

林瑜之有些反感,秋姜却道:“既然六娘子盛情,郎君勿要辜负。”说罢踩着高齿木屐朝半山腰上前行而去。

林进之忙跟上。

林瑜之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她没入了山林掩映间,神色间的复杂方淡淡褪去。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了那小路深处的观榭亭。

卢玄芷等候已久,不知何时已久遣人去泡了茶,她站在石桌前倾倒茶壶,将过滤后的茶水轻轻倒入两个紫玉杯中。

林瑜之道:“不必了,六娘子有话请说。”

卢玄芷倒茶的动作一滞,缓缓抬头,望向他。林瑜之被她这样看着,神色仍是淡漠。他身上穿的朱青色大袖衫已经洗地褪去了颜色,纶发的巾带也颇为陈旧,但是卢玄芷觉得很奇怪,此人的风姿总是如此绝世。他身上那种淡淡的书卷味与檀香味,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士族子弟身上找寻到过,仿佛他未及盛年,已经阅尽了沧桑;他那种淡漠与孤傲中偶尔透着隐忍和悲戚的感觉,时常让她痛心不已。

她想,若是没有昔年的那场变故,他依然是吴郡张氏的高门士子,诗礼簪缨,聪慧敏达,可中秀才,举孝廉,青云直上,与她门当户对。昔年金谷俊游,铜驼巷陌,心晴细履平沙,如今物是人非,世事只堪嗟叹。是谁的错?卢玄芷从未这样仇恨这世间的不公与无常。

山间传来辘辘的车声,还有士子士女在陆续上山,声音遥遥远来,仿佛杳杳无讯,又在耳边隐约可闻,承载着载不动的愁与恨。

卢玄芷的双手有些发抖,强忍泪意,仰头对他笑道:“你喜欢方才那来历不明的女郎?我是江东卢氏之女,堂堂卢六娘,你不喜欢我吗?”

林瑜之低声道:“三娘是陈郡谢氏贵女,并非来历不明。”

卢玄芷怔了一怔,既为谢秋姜的出身感到惊讶和不甘,又为他此刻的怯懦而微笑。她机敏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那一丝不确定性,他在逃避,他不敢直言喜欢谢三娘。原来,幼年贬谪的屈辱、颠沛流离的生活终究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就像是被利箭贯穿的盔甲,哪怕在光鲜亮丽,哪怕已然修补完全,也永远存在那样一道裂痕。一段情感,若是有了一个缺口,而且是源于心灵上的缺口,那便永远也填不满。

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聪慧狡黠。

“你不如趁早死心,她不会喜欢你的。”卢玄芷扔下这句话,带着她的茶具扬长而去。风里传来她得意的笑声,“除了我卢六娘,没有一个高门贵女会看上一个寒门庶子,尤其是一个生母为妓、生父不祥的奴。”

第051章 曲水流觞

051曲水流觞

林瑜之回来时,秋姜正与孙铭说笑。远远的,他便看见二人交谈甚欢,笑容坦荡大方。他的脚步在几丈外停住,仿佛有一道天堑横亘在那里。还是林敷回头瞥见他,忙朗声招手:“三兄,这边!”

林瑜之踯躅了会儿,缓缓走过去。

孙铭的笑容顿时含了丝矜持,只是但笑不语,眼底分明是有几分清高和鄙夷的。不过富贵士子,出言贬损的事倒是做不出来,只是自顾对秋姜说笑道:“三娘子不是想见识我们这儿的曲水流觞盛会吗?”抬手为她向东面指引,“请。”

秋姜抬目,弥望山川逼仄,丛林苍郁,隐约露出蜿蜒河畔的边缘,依稀有士子士女沿着岸边席地而坐,从高渐次,缓缓排下。东道主竟是一个年轻的女郎,尚还青涩,在众人的注视下,弯腰将一只盛满酒液的羽殇轻轻置入河水中。

孙铭笑道:“那是舍妹孙五娘。”

秋姜笑道:“王逸少云‘羽觞随波泛’,实乃雅事。”

“做得出好诗,那是雅事,要是这羽殇停在胸无点墨的人面前,当众出丑,那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林敷捂嘴贼笑,冲她挤眉弄眼。

秋姜也忍不住笑起来。

几人齐步朝那林中走出,忽略了身后一直沉默的林瑜之。

几人来得迟了,只能在下游的空位再置席位。孙良姝过来见礼,许是性情使然,神色有些羞怯:“孙五娘见过诸君,请上座。”

几人回礼,纷纷跪坐下来。

孙良姝还想说些什么,眼睛忽然望着一个方向凝滞住了。她脸上的笑容越积越盛,只略微对几人点头,转身便走了过去。

秋姜听得身后远远传来她的唤声:“李郎。”

那人道:“五娘子落了琴。”转身接过身后婢子递过来的七弦琴,递过。

秋姜不由自主地侧过身子,一路而来的从容也动摇起来。一刹那的欣喜在看到那情景后,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浇灌而下,立时冷却。

林敷看到她的神色,觉得奇怪,转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眸子渐渐发亮:“好个俊丽风流的郎君,三娘识得他?”

秋姜别过头:“谁人识得?素未蒙面。”

林敷倒没注意她的神色,望着远处撇撇嘴:“我平日以为这孙良姝是个贤惠腼腆的,如今看来,也不老实。”

秋姜冷笑:“哪有不偷腥的猫?公的都是一副德行。”

林敷听她语气尖酸,实在罕见,不由吓了一跳,回头看她,眼中流露出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秋姜也惊觉自己失态,忙低头掩饰,却听周边士子士女纷纷言笑,目光都望向她,忙敛了心神,却见一只黄金羽殇缓缓停到了她的面前。

“郎君还不快快出席?诸君久候已矣。”有人抚着玉如意,善意打趣。

秋姜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没有见过她,把男装的她当做男子了。纵然心里纷乱,她面上却一分不露,起身避席,躬身作揖:“陈郡谢玉谢广平,诸君有礼。”

四周有人窃窃私语,她更听得身旁一个士子道:“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陈郡谢氏何时又有了这样一号人物?”

“未尝听闻,观其年纪,想必尚幼,还未及冠吧。”

秋姜感觉到右侧方有道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那种欣喜和迫切隔着山间流动的清风清晰传来。她心里冷笑,朗声道:“玉才识浅薄,今日便作陋诗一首,权当抛砖引玉了。”清了清嗓子,吟道,“一日离恨兮,令君难忘。凭恁驰骋兮,思不其惶。凤凰台上兮,雁字情长。年来相逢兮,二美侧旁。”

四下寂静了会儿,马上有人带头鼓掌,不过须臾,掌声如雷。

秋姜微笑归座。

孙良姝忍不住叹道:“诗虽简单,却很传神,用了仿古的楚辞骚体,言简意赅地讽刺了‘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的典故。想不到儿郎中也有这样的人物,这样的见地。五娘还以为,男子大多称颂司马相如深情款款呢?殊不知心中已有两意,纵然迷途知返,伤害已存。卓文君又是秉着何等的心酸写下《白头吟》?”她回头望了望李元晔,神色有些复杂,又有些期盼,踯躅侧击道,“……可惜世间男子,大多喜新厌旧,薄情寡义。”

李元晔没有注意她,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那都不愿回头看他一眼的人身上。

他了解谢秋姜,想是她定然是有所误会,心里有些烦闷,转身对孙良姝道:“晔身子不适,容在下先行告退。”

“郎君何处不适?可要五娘去请疾医?”孙良姝关切万分。

李元晔道:“不用,许是昨晚没有安寝,只是有些乏了。”

孙良姝望着他走远,总觉得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这些日子,她也曾明里暗里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之意,可惜他虽然以礼相待,却总显得有些疏离。她想,应是相处时间尚短吧。

想到这儿,情不自禁赧然一笑。

因着午后天气不佳,众贤会提早散了。回去的路上,林敷对秋姜道:“今日作的那诗真是太棒了,我早看那司马相如不顺眼了。你骂得好,骂得妙。方才你做完诗,有好些美貌的女郎对你侧目呢,你瞧见没有?”

秋姜不理会她的聒噪骚扰,目不斜视,只是望着脚下的路。

林进之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三娘子饱读诗书,文采志趣自然是高的。”说完小心地从一旁打量秋姜,秋姜却神色淡漠如常,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秋姜却道:“修文去哪了?”

林敷也发现自己三兄没了踪影,挠头道:“我也没有留意。”

秋姜折返回去,沿着山路往上找了会儿,终于在几丈外的一棵槐树下找到他。她快步过去,在他肩上一拍:“发什么愣呢?”

林瑜之回神一看,见是她,怔了怔,竟然有些恍然。

秋姜见他欲言又止,皱眉道:“有话便说。”

林瑜之终是摇头,直身绕过她,往山下走去:“没什么。我上山时在这困着了,便休憩了会儿。”

秋姜却觉得他有心事,拦到他前面:“于情于理,我不该干扰你的私事。但是,这一刻我是一个朋友的角度来关切,你不需要回答具体,但是请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有心事?”

她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却又叫人如此害怕面对。林瑜之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刻是这么卑微,这么艰难。他的目光落在她飞扬夺目的眉眼间,光鲜亮丽的衣饰上,高华大方的气度中,不觉自惭形秽。他生生转开了视线,道:“真的没什么。”

“你不愿说就算了。”谢秋姜转身离去。

雨势大了些,他从身后追上来,见她好像真的有些生自己的气,也不敢轻易开口。但是雨越来越大,打湿了她的衣襟,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迟疑了会儿,还是解下自己的外襦,当做斗笠遮在了她的头顶。

秋姜停步回头,在濛濛细雨中眯着眼睛打量他,过了半晌,才开口,声音不觉低柔了不少:“你也顾着点自己。我身子棒着呢,淋点雨没什么。”

他轻轻一笑:“你是谢氏贵女,我不过是一介寒门庶子罢了。身份悬殊,如何相提并论?”

秋姜冷了脸道:“你我既是朋友,以后不准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又负气离开,撇下了站在原地撑着襦衫的他。

林瑜之神色触动,望着她削瘦却洒脱的背影许久,飞快地赶了上去。

说来也怪,天在此刻便放晴了。

秋姜回头对他勾了勾唇角,嗤笑道:“都说是阵雨,我看是老天也在闹脾气呢。”

林瑜之不知她指着什么,只是附和地笑了笑。目光触及她脸上烂漫自在的微笑,又忍不住别开了目光。

秋姜一笑:“你怎地像个大娘子似的?”

林瑜之低声道:“三娘取笑了。”

到了山下,时候不早了,停驻的牛车早已去了七七八八。林敷在东边的一棵柳树下呼唤他们,驭夫将牛车缓缓拉到他们面前。

林瑜之避开些许,让她先行上车。

秋姜攀着车辕,正要上去,身后有人道:“三娘徐走。故人相见,也不问声安好吗?”

秋姜僵滞了会儿,才冷着脸缓缓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李元晔就那么任由她望着,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林敷看看秋姜,又看看不远处俊美无俦的少年郎君,咂舌不已。林进之和林瑜之都没有说话。

秋姜道:“见也见了,四郎想说什么?”

元晔道:“故人叙旧,找处僻静处更宜。”

秋姜道:“请恕三娘还有要事在身,他日再叙,可否?”话虽如此,她却不等他回答,转身拨开帘子便要钻入车内。

元晔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不似方才那样平静了。四处已经没有旁的客人,他沉声问道:“三娘在恼我什么?晔不知何处又开罪了三娘。”

秋姜狠狠甩开了他:“李元晔,你别动手动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元晔还要上前,林瑜之抬剑挡住了他:“三娘子不想与你说话,请你不要逾礼,君子不强人所难。”

元晔这才正眼打量他,眸光深邃,神色晦暗莫名。过了会儿,他竟然徐徐地笑起来,轻嗤道:“我与三娘如此,是我与三娘的事情,外人还是不便插手吧?”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有些俯视的意味,仿佛贵胄皇族见到了平民庶族,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矜贵和淡漠。在李元晔心里,这人也实在微不足道。无论他喜不喜欢谢秋姜,他都不会在意。因为,这人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秋姜却道:“谁与你是一家人?李公,切莫过于骄矜自傲。”

元晔对她,原本只有不解,见她如此得理不饶人,不依不饶,此刻又多了几分愤怒:“三娘不问缘由,不知为何便这样对我,是为何故?”

秋姜道:“你自己心里清楚。”随即旋身进车,落了车帘。

林敷经过他身旁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哪怕愤怒冷漠,这人也是极为俊美的,且这周身的仪表气度,一看便知是王侯公子。

林瑜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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