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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步步莲华 作者:清歌一片-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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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脸微微一红,说不出话了。

文氏笑道:“柔儿,你这话就说对了。你**子正前几天刚诊出了喜脉。”

善水又惊又喜,一眼看见薛英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个哥哥,才几天不见,不声不响就要当爹了!往后可就肩有重担,咱们薛家要靠你了。”

薛英看了眼座上的父亲,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身对着善水道:“妹子,趁你今天在,哥哥道个谢。要不是有你替我在世子跟前说话,哥哥也入不了禁军司。如今虽只是个三等侍卫,但在孟大人手下做事,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好地方。哥哥也没啥好说的。往后等见着了世子,妹子你就跟他说,我承他的情,一定会好好干,绝不会让他因我丢脸。哥哥晓得你不会喝酒,我先干为敬,妹子你随意喝茶就是。”说罢,仰脖一口便干了下去。

善水有点惊讶。

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的心思,其实也不是不想帮他。只是先前与霍世钧关系处得一直不好,自然开不了口。最近两人有点融洽了,又觉得这当口提这个,有点邀宠的嫌疑,所以一直没吭声。万万也没想到,霍世钧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替她做了这事。禁军司是他原来的地盘,现任指挥使孟永光也是他的人。像薛英这样毫无背景的人,突然能被调到孟永光手下做事,除了霍世钧,还有谁能有这样的面子?撇去薛英的前程,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帮她薛家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至少,薛家唯一的儿子不用再为出路上蹿下跳地与薛笠怄气,从此家宅安宁。

薛笠微咳了一声。善水回过神,忙看过去,见父亲面上带了丝惭色,道:“柔儿,怪爹无能,这才叫你一个出嫁了的女儿还要为娘家的事操心。爹就怕女婿是碍不过情面,这才应你所求,心里却是不喜。这一次你既然已经开口了,过去也就算了。往后再不要把娘家的事揽上身,爹只要你在那边过得好就行。”

善水踌躇了下,道:“爹,我其实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事,少衡先前也并未在我面前提过,爹放心就是。”顿了下,又道,“只要哥哥能上进,就是好事。且有了哥哥方才的话,爹应该高兴才对。”

薛笠一怔,忽然想到了爱屋及乌一说。霍世钧的为人,他多少也是有些了解。如今他竟愿意主动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谋出路,可见他对自家女儿的上心。心情顿时大好,呵呵笑道:“说得极是。如今只盼世钧能早日凯旋,爹到时再亲自道谢。”

第五十八章

午饭过后;善水随母亲文氏回房,许氏知道她母女有私房话要说;陪了片刻;便退了出去。边上无旁人了;文氏最关心的,也和王府那边一样,自然是善水肚子里的动静。虽则一早就猜出来了,只经她亲口证实;还是难掩失望。毕竟是母亲,很快便安慰她道:“不急,不急。你们才成婚小半年。有时越想;反越盼不来;你且放宽心。娘再给你寻个好郎中。说起来;张太医原本也是精于此道,请他给你看下最好。只是如今他们家也有烦心事,娘一时倒也不好上门再去麻烦。”

善水听她提起张家,顺口便问道:“他们家怎么了?人可都好?”

文氏道:“除了若松,旁人倒都好。”

张若松那样的人,竟然也会出什么事?

“他怎么了?”善水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文氏叹了口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前几日正与张夫人见过,她如今很是愁烦。道若松不愿在太医院供职,竟要离京游历去,张夫人自然不放,正拖着呢。”

善水吃惊,“好端端的,他这是为什么?”

文氏道:“可不是么,别说是我,就连张夫人也不大清楚。只道他有这念头。若松这孩子,我也是知道的一点的,看着没脾气,真要倔起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

这一趟娘家之行,撇去最后听来的张若松的消息,别的都算顺当。

关于张若松,善水从与母亲文氏后来的叙话中,知道他自前次施技救了长福公主后,便颇受皇家青眼。雏凤清于老凤声,有这样的际遇、家世,再假以时日,他的未来比他父亲张青,只会更有作为。虽则医者地位低下,连太医院首官的官职也不过五品,但若有一手非常人所能及的医技,任你皇家贵胄,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又有谁敢轻慢半分?

他这么年轻,面前又摆着这样大好的前程,这时候,却突然想要远离京城,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

善水回了王府,把自己母亲装好叫她带来的食盒送去青莲堂,王妃正在聚精会神地绣一副新的大士像。见她进来,随口道:“回来了?你爹娘可都好?”

善水自嫁入王府后,渐渐就琢磨出了一件事。王妃绣大士像,绣成装裱供奉,其实大约并不是她的目的。她仿佛更沉浸于绣的过程。所以据说这些年,总是完成一幅之后,接着就又着手下一幅。如今的这一幅,就是接上次与善水结缘后的那副所开的新轴。巧的是,也是尊千手千眼大士。只是大半年过去了,如今还只绣到一半。

善水道:“他们都安,叫我转对您的问好。我娘知道您在为少衡守斋祈福,还亲手做了两扇素糕,叫我给带过来。”

王妃道:“多谢你娘了。”

侍着的红英接过善水手中食盒。

善水踌躇了下,道:“娘,今天起,我也跟你一道守斋吧。”

王妃停了手,抬头望她一眼,道:“我记着第一次在普修寺见你时,你仿似说,人修行以诚为上,心中至诚,则所想直达神佛脚前。说得不错。你有这心意就行,不必拘泥要跟我一样。”

善水见她这样说了,自己若再坚持,倒显作态,便应了一声。也不敢多打扰她,正要告退,忽然见她招手叫自己过去,便到了近前。

王妃指着绣面道:“知道我为什么喜绣千手千眼大士?”不待善水回答,自顾又道,“世上之人,苦难烦恼各种各样,这才有众多无边法力和智慧的神佛去度济众生,就像这千手千眼大士,具如意宝珠手、葡萄手、甘露手、白佛手、杨柳枝手。无论世人有何心愿,大士都能大发慈悲,解苦难施利乐。”

善水不料她今日突然会有兴致跟自己说这些,想了下,应道:“我前些时候在兴庆府的时候,偶读了点当地部族的**,见其中有莲花藏世界之说,大约便是娘说的这意思了。”

王妃微微一笑,揉了下自己的额,面上浮出一丝倦怠,指着绣面道:“下个月二十,便是太后的寿日。往年我都会绣一面大士像呈贺。这轴已经绣了许久,却颇不畅,近日人也倦怠,更懒得拈针,眼见没多少时日了,怕要耽误。你既回来了,代我尽到这孝心,可好?”

善水立刻应了下来,亲自上前卷了绣轴。

“对了,你回来这些天,熙玉可有生你的事?”

善水一怔,停住手上动作,见她正望着自己,便道:“一个年过去,我回来便觉小姑稳重了许多,更无生事之说。”

王妃道:“我晓得她先前时常有寻你的事,好在你也未跟她一般见识。她自小养出了副野性子,我也有心无力疏于管教,原是我的不好。去年被她哥哥教训过那一次后,看着倒像是收敛了些,我心里也颇高兴。你与她年岁近,又是她**子,往后她若再有不当言行,你只管代我教训,切莫纵容……”

“娘,好端端地你又骂我做什么?”

一阵脚步声起,身后门帘子被卷起,善水回头望去,见霍熙玉进来了。

红英笑道:“公主只听了半句,前头王妃都是在赞你懂事了。”

霍熙玉坐到她娘边上去,叹气道:“娘,我这些时日,浑身还是不得劲,您赶紧再请人来给我瞧瞧。”

王妃道:“前些时候不是请过太医院的张院使?说你没什么大碍。他留的几副调养太平药,我也没见你喝。”

霍熙玉嘟了下嘴,埋怨道:“那是他医术不到,看不出病!”

王妃皱眉道:“胡说!张院使是太医院首官,太医院里还有谁比他医术更高?”

“有啊!他儿子啊!长福的病,太医院那些人不是都束手无此,最后就是他儿子治好的?”

王妃目光微微一闪,盯着霍熙玉,一语不发。

霍熙玉脱口而出后,被她娘看得脸微微发热,扭了□子,道:“娘,我真的浑身不舒服,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胸口闷得慌。我没骗你!”

王妃忽然看向善水,问道:“柔儿,我听说你娘家与张家相交多年,两家关系不错?”

善水正被刚刚才发现的一点端倪给震惊到了,忽然听见王妃跟自己说话,定了下心神,点头称是。

“张家儿子想必你也认识了。他为人如何?”

善水飞快瞟了眼霍熙玉,见她盯着自己,踌躇了下,便斟酌着道:“他人自然是好的。只是自小醉心医道,有些不通时务。”

王妃不再问,沉吟片刻,道:“我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善水忙退出,叫候在外的白筠抱了绣像的针黹框,便往两明轩去。一路走着,想起在娘家时听到的关于张若松的事,再联想到自己回来后发现的霍熙玉的反常举止,心里越发惊疑不定。

善水回了屋,刚换下外出的衣裳,便见霍熙玉跟了进来。

她嫁到王府这么久,两人虽是姑**,这却是头一回见到霍熙玉过来这里。忙叫白筠伺候茶水点心。

“不必了,都出去。”

霍熙玉屏退了人,径直坐到善水对面,盯着她道:“你刚才为什么在娘面前说他不好?”

善水愈发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面上却装糊涂,笑道:“小姑是说张公子吗?方才娘问我,我自然照实应。”

霍熙玉哼了一声,坐着不动,也不再说话,再开口时,却是直愣愣的一句话:“你和张若瑶认识吧?帮我把她请来做客,我要认识她。”

善水歉然道:“小姑,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跟张家的若瑶,从前也不过随了母亲往来见过几面而已,没到你想得那种熟稔地步,恐怕不好贸然开口邀约。”

霍熙玉紧紧抿起了嘴巴――这种固执的表情,在某一个瞬间,和霍世钧倒是有几分相似。

其实,霍熙玉看上的若是别人,善水能帮的话,自然会帮几分。但和张家有关,尤其是听说了张若松甚至要离京的消息后,便只余叹息的份儿了。她虽不明就里,但猜也能猜到,张若松有这样打算,十之八九,和霍熙玉脱不了干系。

柳眼梅腮,小姑终于春心动,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是万没想到,她看中的,居然会是张若松。

霍熙玉和张若松……

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通霍熙玉怎么会把心思放到了张若松的身上。

~~

霍熙玉怏怏去后,善水除了每日早晚到青莲堂问安,余下心思便都扑在了那幅绣轴上。过了两日,善水却忽然被告知,王妃叫她一道出行,传话的丫头还强调道:“王妃说了,不用穿大服,寻常衣衫便可。”

王妃一向深居简出,这样的出门有些少见。善水跟她坐上马车,见她看着就像普通富贵人家出来的主母,忍不住问了一句:“娘,这是要去哪?”

王妃微微一笑,道:“熙玉有了心病,我这个当娘的去替她抓副药,慢慢来治了。”

~~

张家世代行医。张青入太医院供职,他的一个族亲开了这惠民药局,接诊寻常百姓,口碑上佳,提起惠民药局,京中几乎无人不知。

张若松此刻正在惠民药局里坐诊。

他在太医院本就没有品秩,去年秋,施妙手救了长福公主,若是有心,早该晋级,大红大紫也不无可能。只他非但没有趁热打铁,如今反倒不大入宫了,大多时间都在惠民药局里为人看诊。今日如常正忙时,忽然见药局的老管事过来,附耳道:“若松,有女眷来看诊,让到静室里去了。你快去看下。”

张若松闻言,略微一怔。

到这里看病的,大多是寻常百姓。便是女人,也不像大户人家的女眷那样多有讲究,都是在大堂接诊。像这种既要看病,又要入静室的,还不多见。便问了一句:“什么人?”

老管事道:“不晓得,瞧着不像普通人家。你过去看下便是。”

张若松应了一声,看完手边的一个病人,起身便往里而去。推门而入时,见屋子里坐了个貌美的中年妇人,穿了件七八成新的浅青缎面圆领对襟褂子,边上站个差不多年岁的陪侍妈妈,也是身半新不旧的夹衣,略微一怔,问道:“夫人来看病?”

京城之中,越是底蕴深厚的富贵人家,平日穿的衣裳反倒七八成新而已,只有那些急于显摆的爆发户或是新贵门第,才会日日新衣。张若松第一眼,便觉这妇人应有些来头,这才奇怪她怎会到这里来求医,故而这样问了一句。

这妇人自然便是叶王妃了。其实说起来,两人去年在宫中的长春阁外也打过照面,只当时张若松见到善水,当众失态,并未注意到她而已。

叶王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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