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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慈悲城-第6部分

小说: 慈悲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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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默言,记住,杀你的人是我。”他的声音很低。而后,他的脸轻轻贴近丁默言,似乎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同时一声闷响,他精准的射穿丁默言的头。也许是药物的原因,丁默言根本没反应过来,瞪着眼、仰头重重摔下,鲜血慢慢从他后脑渗出来。

这个威震西南地区的霖市老大,就这样死在最得力心腹的手下,死在自己外甥女身上。

“弄干净。”他冷漠下令,将枪重新塞回丁珩手中。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正是他的助理。周亚泽、医生和助理同时应声,忙碌起来。

慕善大脑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的心抽搐般惊慌跳动着。她的手脚越来越凉,好像自己才是中枪躺在地上流血的人。

极端恐惧下,脑海中许多零碎线索,却偏偏电光火石般融会贯通!

被收买的医生、偷换的药物、被下药的曼殊……

还有昔日在丁默言眼中毫无野心的他,跟丁珩称兄道弟的他、与曼殊走得极近的他、警告她不要跟丁珩走太近的他……

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耗时许久的局。他杀了丁默言,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意外的被丁珩撞见,他会把丁珩和曼殊怎样?

还有,八年前,来自霖市的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她的家乡小县城?为什么经常失踪?为什么比同龄人更成熟老练,更决绝冷漠?这些年,她为什么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重重疑云涌上慕善心头,她只觉得全身汗毛都要竖立。门外那个从她十七岁开始念念不忘的男人,变得恐怖而陌生。

她颤巍巍从口袋摸出手机,手一抖,差点掉地上,吓得她魂飞魄散。好容易拿稳了,她终于拨通了110。

“我叫慕善……”她紧张的盯着外面,把声音压低到微不可闻,“我在榕泰,这里……有人杀人了……”

她的身躯陡然僵直,手机中警察的声音变得遥远——

她看到那人似有所觉,忽然抬头看了过来。隔着一扇门,他的目光却如同往常一样,牢牢的、无所不在的锁定了她。

然后他从腰间拔出枪,上了膛,给周亚泽递了个眼色,两人阴沉着脸,朝她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不少人说慕善不该这时候打电话。首先男主并不是听到她声音才过来的,而是那么明显一个室内门,男主不可能不过来查探。
所以她打电话也许还有活路,不然只能等死。



7、执子之手
 
后背死死抵着冰凉冷硬的橱壁,封闭的空间漆黑得令人窒息。慕善全身又僵又麻,纹丝不动。

透过衣服间狭小的空隙、她能看到柜门漏进来一束光。

有人开了灯。隐约有黑影沉默走动,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摇摇欲坠的心尖上。

她听到自己短促的呼吸,随着那脚步声愈发艰难。

终于,“吱呀”一声,柜门被打开,视野骤亮。

她悄无声息的缩得更紧,鼻翼脸颊紧贴着前方一件件西装、衬衣、大衣。大概因为橱柜右侧塞了些高尔夫球具,衣服挂得有些拥挤,她才有了狭促的藏身之所。

“哗、哗、哗——”

一只修长、有力、白皙的手,将衣服一件件向旁快速拨开,眼看就要到慕善跟前。

如果被抓到……

慕善脑海里再次浮现躺在血泊里的丁默言。她根本不敢再呼吸,死死憋着,脸涨得通红。她十指全开贴着身后壁橱,仿佛这个姿势能让她离那只恐怖的手更远。

面前的衣服“哗”一声向一侧滑去,壁橱里的空间光线阴暗交错。慕善的反应全凭本能,随着那堆衣服往右快速一滑,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从鼻翼前滑过……

慕善呼吸一滞。

那只戴着手套的手,仿佛查知什么,在离她不到一尺的距离,停住了。

慕善快要发狂神经,都随着那一个短暂的停顿,绷到极致——

会被发现吗?

会被杀死吗?她该怎么搏命?

被发现了!

那手仿佛长了眼睛,倏地朝她的探过来!速度之快方向之准,根本令她避无可避!

停住了。

柔软的手指,刚好停在她的脸颊上。

隔着柔软的布料,他的指尖轻挨着她的皮肤。那一点点似有似无的冰冷触碰,却足以激起她全身阵阵战栗。

她瞬间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仿佛要考验她的忍耐力,那只手骤然从衣服空隙中收了出去。

“哗!”一声比刚才重很多的声响,慕善视野光线大亮,面前的衣服被人一把抓起,扔了出去。

慕善的世界,在这一刻停滞了。

她就像待宰的羔羊,终于直面赶尽杀绝的猎人。所有的躲避都是徒劳。

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陈北尧就站在柜门前,眸色阴沉的看着她。

她站在狭窄的阴暗里,他站在明亮的灯下,握枪的右手还垂在身侧。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英俊得如梦似幻,恐怖得令人窒息。

周亚泽站在门口位置,见状挑眉走过来,神色冷漠难辨。

慕善的目光快速扫过他握枪的手,眼中掠过一丝厉色。

“啪!”一声极快的重击。

她神色极冷的低喘一口气。

可那涨红的脸颊和颤抖的双手,却泄露她极度的恐惧和紧张,手中的高尔夫球棍,甚至差点脱手。

她看到周亚泽又惊又怒的冲过来,看到陈北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然后几缕鲜血像是缓缓渗出的暗泉,从他一侧额头黑发下,慢慢流淌下来。狰狞的鲜血,令他白皙俊美的五官,愈发触目惊心。

慕善原计划“迅速”朝他右手的第二棍,却再也打不下去。

原以为在她的全力偷袭下,他至少会趔趄、会躲闪,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大意失去防备。那么她就有机会夺枪。

这是她唯一的生路。他能处心积虑骗过丁氏父子,可见行事缜密狠厉,绝不会留下她这个人证——难道她还能指望他心中的那点旧情活命?

可她发现自己完全料错了。

鲜血淌了满脸,他连眉都没皱一下,视线笔直的盯着她,抬手拭去。明明清瘦的身躯,在她拼尽全力的重击下,却像一块踢都踢不动的钢板,纹丝不动,比谁都坚硬。

他甚至像能察觉她的意图,右手微动,却将枪握得更紧。

“扔掉!走出来!”周亚泽从后面插上来,冷着脸,枪口对准慕善。

慕善只能照办。

陈北尧从口袋摸出纸巾,压在额头伤口上。他神色难辨的盯着她,声音有些许冷漠的沙哑。

“我说过,离丁珩远一点。”

“够远的。”周亚泽扫一眼房间内的床,冷冷道,“都躺到一张床上了。”

陈北尧神色愈发的冷,不发一言盯着慕善。

她穿着条咖啡色正装裙,包裹勾勒出起伏玲珑的曲线。细瓷般白皙的脸,因紧张而愈发红晕阵阵。灯光下,白得有些透明的纤细指尖,徒劳的想要抓着柜门,仿佛这样能够安全一些。

她就那么和他对视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那双澄黑眼眸,在他记忆中从来都是亮丽的。只是或许是他的静默,令她终于掩饰不住害怕。大滴剔透的泪水,缓缓溢出了眼眶。在灯光下有一种奇异的清透的光泽。

可泪水仿佛释放了她的恐惧,又像激起了她原本执拗的性格。眼见陈北尧无动于衷,她忽然抬手擦掉眼泪,仿佛下了必死的决心,黑玉般光泽流动的双眸,狠狠的,不发一言的瞪着他。

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

陈北尧上前一步,高大身躯骤然贴近她的,令她脸色骤变。他不管不顾,单手轻而易举制住她两个胳膊,顺势一带,将她箍进怀里。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眼神极压抑的看了她几秒钟,才面无表情的松开。

“走!”他扣紧她的腰,冷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盛夏的阳光,照得满地青草,仿佛有了生命般,闪闪发亮。欧式别墅庄严大气,虎踞丘陵之上,俯瞰周围一片安静的绿。

慕善被囚禁了。

被带回别墅那天,周亚泽逼她给公司同事发了短信打了电话,说自己回老家办事要离开几天,然后没收了手机。别墅有五六名年轻男人看守着,慕善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也不敢逃。

陈北尧一连许多天没出现。反倒是新闻里,全是关于榕泰的惊人消息——

总经理丁默言乱服药物,兽性大发,强奸侄女温曼殊至死,自己也中枪身亡;

丁珩离奇失踪——尽管警方还未对外公布调查结果,但有传言说就是他撞见丁默言的罪行,错手杀死父亲,携款畏罪潜逃,榕泰账面现金同时少了五千万;

痛失爱女的副市长温敝珍,闭门谢客……

比豪门辛秘更令人震惊的,是榕泰集团投资失利,一夜之间破产清算。据传海外子公司违规大额投资股指期货巨亏,子公司负责人潜逃出国,但榕泰集团受牵连,所有资产将被重组贱卖;房地产项目又爆出质量问题……

谁都知道榕泰完了。一切像是一出令人扼腕的天灾人祸,可慕善怀疑,海外投资虽不由陈北尧负责,可只怕也是他一手安排。

她猜测,原本陈北尧的计划是令丁默言服药过量而死;侮辱温曼殊之后,副市长温敝珍必然心生间隙,不会再支持丁家;而之后再让海外投资出事,剩下一个破产的丁珩,即使不死,也再无威胁。

这不止是夺去丁氏的财富,这分明是要他们家破人亡。到底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能让陈北尧隐忍多年下狠手?

可那天她和丁珩撞见丁默言,实属偶然。所以当时周亚泽才说,原来的计划不行。因为只要再过一会儿,丁珩必定察觉丁默言服药过量,会阻止、救活父亲,事后他们父子必定起疑,那陈北尧就全盘皆输。

所以,陈北尧才临时改变计划,用丁珩的枪杀了丁默言,再处理现场嫁祸丁珩。

那么现在,丁珩还活着吗?死人才是永远不能开口的最好的替罪羊吧?她想起昏暗的房间里,丁珩蜻蜓点水般温柔的一吻,心头又痛又冷。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慕善靠在房间阳台的躺椅上,却听到身后有响动。

一回头,多日不见的陈北尧,就站在她身后。

阳光晒在他身上,他的侧脸英俊得有些不真实。他微偻着背,点了一根香烟,静静看着她。

“吓着你了。”与那天的狠厉阴森不同,他的声音一如过去的清冷平淡,“过几天让你走。”

这些天的平安,已是他会放过她最直接的预兆。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慕善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惊讶。

“不怕我报警?”她以退为进。

他盯着她:“你会吗?”

“……不会。”

他眼中似有笑意,夹着香烟轻吸一口,眸色暗沉:“丁珩命大,没死。不过,他不能有时间证人。”

短短两句话,令慕善的心犹如过山车急上急下——

丁珩没死……

他不能有时间证人……

慕善沉默半晌,艰难道:“丁珩跟我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让我冒险卖命。”

陈北尧点点头,起身正要离开,却又听她话锋一转:“但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和话语同样锋利:“死人也就算了,可冤枉活人?陈北尧,为了活命,我的良知可以打折扣,我可以有程度的卑劣。可你见过有人打0折吗?你们要斗得你死我活,不关我的事。但别让我杀人。”

陈北尧眸色一紧,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她坐在阳光之外,肤色呈现暗白的光泽,点墨双眸澄澈幽深,显得她整个人极为沉静坚定。

他想,她大概是知道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他查知,阳奉阴违没有意义。可又真的不愿做假证。于是索性坦率直言、以退为进,将他一军?

还是他之前放过她,让她心中有了底气?

“我会告诉你原因。”他淡淡一笑,没有再继续丁珩的话题,反而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慕善还在睡梦中,就有人“笃笃”敲门。她看看表,才早上五点。

她披了件衣服开门,有些意外。

陈北尧修长身躯靠在门框上,他今天穿了件灰白的T恤,根本不像蚕食霖市黑白两道的新老大,倒像个书卷气极重的青年。

“半小时后下楼。”他目光不动声色滑过她睡衣外半个光洁的肩膀,之后又看向一边,“带你看点东西。”

门外是辆7座越野车。周亚泽坐在副驾,一脸玩世不恭的冷淡。陈北尧的助理李诚和另一个精壮严肃的男人,站在车旁。

陈北尧坐在后排,隔着车窗,可以看到他模糊而清瘦的剪影,脸微垂着。

她踩上车侧踏板,毫不犹豫的在第二排靠内的位置坐下。车旁两个男人看她一眼,又看向陈北尧。见陈北尧依然低头看文件不为所动。助理李诚开口:“慕小姐,你坐后面。”

慕善面不改色往椅背一靠:“我晕车,不能坐后面。”

其实这种顶级越野车,性能已经很好。更何况周亚泽让车厂专门把后座调整过,又宽敞又舒适。但慕善这么说,李诚不好强迫。

“随她。”陈北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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