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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相思引 作者:葵因(晋江2014-10-03完结)-第27部分

小说: 相思引 作者:葵因(晋江2014-10-03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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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欠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如果眼睛实在是不好了,我把自己这双眼睛赔给你,你别嫌弃成么?”
  “胡闹!”他缓和的眉目倏然绷紧,恢复了往有的冷厉清寒,复季珩沉默了半盏茶的工夫,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对她道:“我要的不是你这双眼睛,也不觉得这佛寺哪里不好,若真心以为你还没有眼睛重要,我当初的所做所为又是何必?”
  他生气了……沈时笙没还口,仅翻身下床从木抽屉里取出寺内自备的药酒,蘸在棉布团上要替他擦伤口却被躲过去,再擦再被躲,最后他抬脚欲走。
  “等等!”她没法子,只好挡在他面前死命拦住他,心头压抑的话不觉中便说出了口:“我很担心你……”
  “……”
  “我很担心你一辈子都看不见东西,也很害怕你一辈子都看不见我。你什么都不缺而我能给你的只有这双眼睛了,我想你好好的,我也只要你好好的,你为什么就不要呢……”
  “那你为什么就装作不明白呢?”复季珩截断她,衣衫纹案的浅墨斑竹蹭上了泥土,一块不大不小的污渍驻在那里,出卖了近日的疲惫,他“盯住”沈时笙,低沉的声音里掺着掩不住的怒气:“眼睛看不看得见我根本不在乎!看见了如何?看不见又如何?你不是就在这里吗?不是就在这里吗!”
  “但我不能——”不行,不能说了,再说便多了,她闭紧嘴巴,僵立着不动弹,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辨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想哭又想笑的。
  “没有不能,”他把她搂在怀里叹息:“沈时笙,那样的话我不想听,你也永远别再提。”
  清和恬淡的沉香味盖过一切,光线充足的尘世间,鸟鸣啁啾,花朵绽放得璀璨热烈,投射在他眼底的日光交汇溶解,染透烟墨澄澈的底色,他眨了眨眼,丝毫没察觉其华灼烈。 
  “我不是世子,家事不用我来操持,王府容不下你,我们便留在这里。所以看不见,真的没关系。”
  听见冷面冷心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觉得太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他。沈时笙垂下的双臂缓缓抬起,泛冷的指尖,潮湿的手心,每一个关节都趋向着同一个动作,她一直想做,一直不敢做的动作。是拥抱。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触手可及的,踏实的拥抱。
  “复季珩……”
  “怎么?”
  她揉了揉眼睛,苦笑:“真任性。”
  “彼此彼此。”他道。
  ……
  对医道颇有造诣的僧侣说小侯爷的眼睛重在调理,调理调理,便是先调再理,需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急不得。“急不得啊。”沈时笙蹲在灶边熬药的时候想起了这句话,她手中的小蒲扇滞了滞,赶巧瞧见苏彦摘了新鲜的草药后晾晒回来,四目相对,苏彦弯起眉眼,点破:“沈姑娘有心事。”
  “看得出来么?”她摸摸自己的脸,强勾起唇角:“我以为藏的好呢。”
  “全都写在脸上了,一眼便能看出来。”他也蹲下'和谐'身,接过她手中的扇子让她去木板凳上歇歇。
  “是么……”那真该庆幸复季珩失明了。
  “和小侯爷有关吧,这几日你闷闷不乐的。”翠绿的草药在沸水中蔫萎,陶土炉底面一层层的熏渍乌得发亮,苏彦轻声说。
  “瞒不过你,你什么都知道,又何必问。”
  苏彦端起熬药的小陶炉子,送到她眼前,“你看,只要你打破它,或是倒掉它,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苏彦,我诚然不是个无私的人,但也知道他的眼睛是为我而盲的,我喜欢他所以想留在他身边,如果害他终身残疾,就太自私了,更何况这样喜欢哪还配叫作喜欢。”
  “既然沈姑娘什么都清楚,又何必苦恼?”苏彦依然微微笑。
  “喝了药眼睛未必会好,不喝药眼睛未必不会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了,图一个心安,莫要想太多。小侯爷看不见,沈姑娘名正言顺地陪着,看见了,沈姑娘心中愧疚反倒能消霁了,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怎能看祸不看福,沈姑娘以为呢?”
  沈时笙怔住,复伸手取回小炉,食指软软地戳他眉心,嗔了句:“敢情是在这儿下了套等着我,你真是越大越有心眼了。”
  “哪里,不过是跟着小侯爷读了些书角料罢了,难得用上一回,卖弄一番宽慰了沈姑娘的心,姑且算是物尽其用。”顿了顿,他添问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小侯爷真的复明,沈姑娘你……”
  “我,自然是要守诺离开的。”勺子顺时针搅动着褐色的液体,苦涩的味道从浑浊的沉淀里蒸散出去,她平静道:“毕竟我犯了错啊,不能死赖着不走,况且爹爹在牢狱里这么些年,我留在府中想来也没甚用处,不如离开之后再寻其他办法,许是在临了临了还能见最后一面。”
  “小侯爷怎么办?”苏彦表情复杂。
  “他不好骗,可是苏彦你务必要帮我瞒住他,”火星飞溅,烫了皮肤,她倒抽一口气,见没有什么事情,平复了语调似有感叹:“现在我宁愿他一直对我不理不睬的,这样走得倒也安心不少。”
  今朝有酒今朝醉,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胡话,酩酊大醉如何?醉生梦死如何?总有清醒的一刻,清醒之后之后就明白逃避解决不了什么。
  “沈姑娘你不喜欢勉强别人,却喜欢勉强自己,”他尝了尝药汁,被苦得皱紧了眉毛,清秀的轮廓挤成一团,大着舌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勘不破便顺着天意,走一步算一步吧,不必难为苦恼,伤人伤己。”
  “在佛寺住久了,你说话都高深莫测了许多,莫非……”沈时笙打量着苏彦,隔着热意扭曲的空气,面皮上泛起了一点切实的笑,“你可始终没告诉我你看上了谁家姑娘,好歹在离开之前了我一桩心事。”
  苏彦麻利地起身,从灶台上拿了粗瓷碗岔开话题,说是药熬得差不多了,可以给小侯爷端送过去,逃也似的一溜烟走了,出门前还不忘回头解释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只是旁观者而已。”
  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时笙不阻他,由他去了,自己则坐在掉漆的板凳上,敛了笑容,慢慢回忆二十几年的往事,一幕幕一出出跟戏台子上的戏,此起彼伏,她点数着喜怒哀乐,心中仿佛灌进了温热的盐水,正好满满一碗,持平于身体,不敢轻易动,否则洒出来,就化成了泪。
  “你得坚强啊,路终归还是要自己走。”
  

  ☆、云淡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以后大修啊大修XD~~
  复季珩喜爱养花草,在王府如此,在佛寺亦如此。
  不晓得从何时起他的屋子里多了一盆石莲掌,他侍弄的极好,叶片肥厚有棱,重重簇簇的叠生开展,玲珑繁复,清浅的绿瓣盘坐在一起,好似石凿莲花,永不凋谢,故因此而得名。石莲掌没什么馥郁的香气,更衬得素雅净致,置于寺中倒也贴合青灯古佛的意境。
  苏彦端了药送与复季珩时,他正坐在大理石凳上摆弄着石莲掌晒太阳,沈时笙于一旁逐字逐句地念书给他听,闻着了药味,复季珩蹙眉摆手道:“一连喝了五日也没有效果,这药不喝也罢。”
  “那可不成,”沈时笙搁下书,从案盏上接过热气腾腾的药,对他说:“才五日而已,见不着效果很正常,慢慢来总能好些不是?”
  “你就巴望着我复明。”话里意思半揶揄半无奈,沈时笙听得出来。
  “凡事一码归一码,”她舀起几勺晾凉,生怕烫着他,这药确实苦涩的难以入喉,可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比不喝强,“你的眼睛我从未想过放弃,即使……你痊愈后要回到府里。” 
  日光晴好,洒在沈时笙长软的发丝表面,泛着稀薄的亮色,她出神地盯着复季珩清俊的脸,掌心被药碗的热度焐出了汗,细细的潮湿,沿着掌纹流淌化开了某部分凝固的思绪,盘踞身体很久的东西,在这个明晃晃的午后忽而释然了。喜欢他就待他好好的,若是物质上的给不了,至少还能交他一份完整的心意。
  “那你随苏彦去歇下吧,我自己喝。”复季珩差遣道。
  他还是老样子,喝药必须得屏退左右,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惹人端倪。
  沈时笙从复季珩手中拿走了石莲掌,道:“我瞧它长势喜人,莫不是小侯爷天天用草药灌溉?”见复季珩面色微变,心里晓得自己是猜的八'和谐'九不离十,他竟果真把药都倒给了这盆花草。
  苏彦压低声音偷偷乐,沈时笙看着复季珩正经的脸,一时间亦是哭笑不得。
  说起来也挺好气和挺好笑,复季珩打小文武皆修,身子骨虽不壮硕却颇为结实精干,因甚少生病的缘故,喝药的机会便少,大抵是由于这个,再加他不喜甜食,少时喝了药又死活不肯含一块糖缓和,导致怕药惧苦成了他为数不多软肋之一。
  沈时笙记得清楚,他十九岁那年难得伤风受寒,起初硬撑着不说,脸色白的像个鬼,后来有一天她给他沏茶,茶盏还没斟满,只听咕咚一声响,但见他栽歪在书案上,她伸手一探他的额头,感觉烫得厉害才知他发起了高烧。生病不及时医治,强拖了好些天,使得病情汹涌,大夫怕王爷责罚,开了几剂猛药,一碗碗的汤汤水水全部马不停蹄地往复季珩房里送,她服侍他羹汤,头前儿被王爷训斥了不说,眼下更被他冷言冷语地奚落了几番,意思多半是自己多管闲事把他的情况张扬出去,害他遭这劳什子的苦罪。
  她憋屈得咬牙切齿,瞅四下无人就指着他鼻子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活该你生病。”看他面不改色,她戳着他的痛处补了一句:“这么大个人还怕喝药,还怕苦,好生丢人!”果见他立刻怒了……
  沈时笙现在回想起来,复季珩他绝对是恼、羞、成、怒。
  她好整以暇地撇一勺药,吹温了才喂给他,“真没有多少,很快就喝完了。”
  “拿走。”他脖子一挺,眼一闭,摆明了架势。
  “那帮你取一碟糖浆来调调。”沈时笙柔声道,似哄着一个小孩。
  “不必去,我不喝。”清冷而生硬的调子。
  彼时正是大好,古木参天,顺着春'和谐'色一路南归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在枝桠叫得甚是欢快,碧叶婆娑,光影斑驳,天空澄澈如洗,白云缱绻地漾散开去,古旧质朴的阁楼与佛寺矗立在环侧,覆盖了时光的尘埃,厚厚一层,让人有说不出的安详,惬意。沈时笙抬起头望尽这无限美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我想让你看见,此刻我所拥有的美好的一切,苍穹高远,草木绵延,我全都想与你一同看见。
  “这么漂亮的景色,看不见委实太可惜了……”沈时笙对苏彦缓缓道:“你能再熬一碗药么?”
  “沈姑娘?”少年不解。
  “一碗我都不喝,无需费心。”他阻道。
  “你不嗜甜,我们怕是无法同甘,可是,一碗药汤罢了,我愿陪你共苦”说给他也说给自己。
  “……”
  “这样,可好?”夹了恳切的味道。
  “不好,”复季珩支起下巴,睁开眼,“此药甚苦。”
  “那也无妨,我先尝。”
  纵是百炼钢,终不敌绕指柔,时隔经年一品,方知道箴理不变。
  男子闻言抚住眉眼,唇畔扯出一抹温润的弧度,云淡风轻的好看,他对苏彦道:“算了,你去吧。”
  有时真就拗不过她。
  ……
  他听她说:“你要快些痊愈起来,这儿花开的正好,天也很高,给我们送枇杷的小僧侣,隐尘略胖些,心宽体胖,隐世是瘦小些,仙风道骨。方丈大师慈眉善目,有几分像咱们府里管事儿的张伯。”听她说“上次你吹笛的山顶,那里柳树长得好,比京城街巷的还要好,你若喜欢,过些日子我们三人一同再去。”话里头裹了笑意,被毒物蛰伤的事只字未提。
  正说着,苏彦便端来了第二碗,沈时笙接过,拂了拂裙衫,对苏彦耸耸肩,仰头将药汤悉数灌入喉中……怎一个悔字了得?她咬着舌头,使劲儿捂嘴才压下欲要人作呕的苦味,胃里翻江倒海,简直苦翻了天灵盖!她屏住气息,打死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模样看起来忍得煞是辛苦。
  “苦么?”复季珩揉了揉太阳穴,神色莫名。
  “不…苦。”亏他看不见沈时笙把嘴唇都抿青了,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彦拾掇了一只空碗,看沈时笙的眼神里满是“你舍生取义”的敬佩,而这个眼神并没持续多久,沈时笙苦着一张脸比划嘴型,让苏彦趁送碗的空挡替她带一小碟糖浆,苏彦笑眯眯地应了,转身去灶房,沈时笙眼睁睁瞧复季珩挑出小勺,举起粗瓷碗喝水似的喝光了乌漆漆药汤,压根没用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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