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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官倌雎鸠-第38部分

小说: 官倌雎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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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贺玄一时不知该去何处闲逛,他自然想了解金陵的风土人情,但沈赞没有功夫陪他,他也明白,并无抱怨。

走到大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贺公子!贺公子——”

贺玄回头,只见沈惜秋提着裙摆小步跑了过来。

“沈三小姐,何事?”

沈惜秋长得娇小,看着贺玄还要仰头,对方身形高大,颇具气势,害得她不禁红了脸,“贺公子,我大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呀?”

贺玄道:“他在祠堂守灵,我便出府随意走走了。”

“那……贺公子不熟悉金陵吧?”沈惜秋生性开朗,大着胆子问,“惜秋来陪着贺公子走走吧?”

贺玄虽知男女授受不亲,不应与不熟识的女子走得太近,但一想她是沈赞的妹妹,便释怀了许多,“那便多谢沈三小姐带路了。”

沈惜秋自然是乐得面颊绯红,她领着贺玄出了府,两人在金陵城内最繁华的街上逛了一圈,幸而今日这天白云飘然,不见日头,凉快了些许。

贺玄一身蓝衣,长相俊逸,引得不少姑娘回首侧目,这场景幸好没被沈赞瞧见,否则不知会嘚吧出多少酸溜溜的话语来。

正值中午,沈惜秋带着贺玄来到了金陵城内最负盛名的望江楼,登楼而眺,可远望见茫茫长江,水雾滔天。

两人倚栏而坐,风景无边美好。

沈惜秋与沈赞最像的一点便是能说会道,即便贺玄淡淡地回她几句话,她也能唠上许多。

“贺公子,你……你真是那个、那个……”

“丞相。”贺玄好心地接了话,道,“此事不宜张扬,你知我知便可。”

沈惜秋睁大眼,惊奇道:“为何你与我大哥来到金陵?是有公差要办吗?”

贺玄替自己倒了杯茶,呷一口,道:“我只是告假游历,并不为公事。”

沈惜秋痴痴地看着他,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贺公子,不,我能叫你贺大哥吗?”

“自然。”

“贺大哥……”沈惜秋犹豫着,问道,“你可愿意再纳妾吗?”

纳妾?!

贺玄诡异地看着沈惜秋,忽然想起了昨夜沈赞的话,那人擅自给他在家安排了一位如花美眷来着。

“沈三小姐,我今生只娶一人,再无纳妾之想。”贺玄淡薄道,“平生若能真心待一人,已是不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沈惜秋失落地瘪瘪嘴,但同时又为贺玄的深情而动容,“贺大哥真是专情之人,想必你的妻子也是温婉贤淑的好女子吧?”

温婉贤淑……?还好女子……?

沈赞挑着柳眉梢,一脸讥诮的模样浮现在脑海,贺玄稍稍头疼了一下,“他……不算是温婉贤淑,但确是好人。”

沈惜秋唉叹了一声,道:“我大哥也已到了娶妻之年,可他对此毫无心思,正逢娘亲的守孝期,怕是又要再拖了。”

贺玄道:“他既不愿意,那便顺其自然。”

沈惜秋诉苦似的道:“娘亲平日对大哥寄望最高,她临走时还曾对我和二哥说,希望我们能敦促大哥成婚,可大哥向来不服管教,来去自如,娘亲拿他毫无办法。”

见沈惜秋一脸担忧的样子,贺玄安慰道:“人各有命,你们不必过分担忧沈赞,他自有他的想法。”

若是帮着沈惜秋他们一起劝沈赞成婚,那贺玄才是脑子灌了水,自己捅自己一刀。

望江楼上凉风习习,沈惜秋眯着眼舒适道:“虽然大哥与我不同父,但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大哥,从小就仰慕他,大哥是金陵最聪明的才子!”

一谈起自己的出身,沈赞总是嘴角带着苦涩,而沈惜秋谈到这个,确是毫不在意,这对兄妹真是……

“可以给我多讲讲沈赞的事么?”

沈惜秋点点头,“好呀。”

然后贺玄便在沈惜秋的讲述中,了解到了一个更加鲜活的沈赞……

傍晚两人慢步踱回府中,沈惜秋不知对着贺玄说了什么,娇笑着掩住了嘴。

“贺大哥,所以说呀……”

沈惜秋正讲得欢快,抬眼忽然看见沈赞一脸冰霜地站在前厅门口,瞪着他俩。

贺玄温柔地打量了一下素衣清癯的沈赞,道:“超度完了?”

沈赞绷着脸,咬牙切齿道:“你和我妹妹玩得很开心嘛……”作者有话要说:沈赞吃醋了。。

、肆陆

沈赞脸色奇差无比,在场的其余二人皆是摸不着头脑,听到他问玩得很开心嘛,沈惜秋甜甜地一笑,道:“大哥,贺大哥人真好,我带他逛了一圈儿城内,他懂得好多呀。”

贺玄轻轻摇摇头,道:“过誉了,我只是从风俗志上看到过些许金陵的记载,班门弄斧了。”

“班门弄斧?”沈赞慢慢地走过来,挑着眉,神色轻蔑,“天下还有什么是贺公子不知道的呢,惜秋如此崇拜贺玄,莫非是想做他的妻子?”

“大哥!”沈惜秋又羞又惊,叫道,“贺大哥是有家室的人呀,你在胡说什么呢!”

沈赞撇撇嘴,将披散在身前的长发撩到肩后,道:“谁说不能纳妾呢,不,我怎么能让惜秋委屈做妾呢?果然贺玄你应该休了正妻再来娶我妹妹。”

贺玄见他眨巴着桃花眼,阴阳怪气地胡诌一通,心下有些不舒服,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赞见他装无知,更是气得心肝脾肺肾样样都疼,连忙拉过他的手,将他拽出了府内,边走边道:“本打算念完经带你去夜游秦淮河,品尝一下金陵特色的糕点,听一曲金陵白局,享享乐子,岂料……哼,你与惜秋早已玩得不亦乐乎么。”

虽说守孝期间不宜大鱼大肉,大吃大喝,但好歹贺玄难得来趟金陵,沈赞应是尽到地主之谊,带他游玩一番。白日里一直担忧他一人游荡会不会太无趣,心中愧疚难当,特意派人去码头订了画舫的位子,心心念念着补偿他一番,岂料……

夜色愈浓,集市的热闹不减白日,沈赞拽着贺玄似乎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手心冒出的热汗沾了贺玄一手。贺玄目光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见他素缟披发,异常清瘦,便无端心疼,开口安慰道:“是我疏忽,应先与你招呼一声再与你妹妹出府,我见她生性活泼好动,颇有几分你的影子,便向她询问了你过往的事情,从而获悉了一些你的趣事。”

沈赞闻言,倏地绷紧了背脊,不自在地问道:“我的事有什么好打听的?惜秋那丫头满嘴胡言,莫要相信。”

贺玄笑笑,见他左右不自在,便道:“令妹与我说,你年少时常去花街柳巷,她曾跟过你一段路,见你进了莺莺燕燕之地,吓得跑了回去。”

这种原以为很隐秘的往事,没想到沈惜秋竟然发现了,沈赞诧异道:“原来惜秋知道,怪不得她一直催我成婚,怕我流连烟花之地,耽误自己吧。”

说着,他走得慢了些,回首看看贺玄,这厮镇静地看着自己,令沈赞颇为心虚,便解释道:“那是徐老板他娘开的倌馆,我那时常去,是去寻徐老板玩乐的,教书的夫子与我对对联输了,便放我出来了,我娘还以为我在书院勤奋读书呢。”

“这等离经叛道之事,怕是只有你才做得出吧。”贺玄对他这等狂妄之举不加评断,只道,“换做是我,只会老老实实呆在书院念书。”

沈赞自是明白贺玄的心境,这人少年为相,做事滴水不漏,定是自小就正正经经,不敢忤逆老师的,他艳羡自己,自己还钦佩他呢。

走着走着,沈赞便带着贺玄来到了秦淮河的码头上,这里停泊着各色画舫数十艘,流光溢彩,歌舞升平,有钱的公子哥都爱夜游秦淮河,身边伴着一位绝色佳人那更是享受。

沈赞订的是天香楼的画舫,这是清画舫,只有点心和白局,没有舞姬歌姬,说明了情况,他还不忘戏谑贺玄一番,“没有佳人相伴,贺公子是否寂寞难当?”

贺玄毫不遮掩地回视他,道:“不是有你陪着我?”

“我——!”敢情我是佳人喽?

两人挑了靠栏杆的位子坐下,这画舫颇大,有近二十多位客人,船舱内设有高台,唱白局的戏子还未出场。

小二们忙活着上茶上点心。沈赞挑了一块糕点拿起来递给贺玄,“这是栗子酥,秦淮八绝之一,尝尝味道。”

贺玄并不接手,而是直接从沈赞手上咬过那淡黄色的栗子酥,嚼了嚼咽下,道:“香甜软糯,很好吃。”

“你……”沈赞拧着眉,羞愤难当,“你作甚舔我的手?!”

贺玄冲他笑笑,道:“那换我喂你?”

“不必了!”沈赞故作气恼地撇过了头,望向画舫外的夜色。

秦淮河上画舫如织,游人喧嚣,一艘巨大的金碧辉煌的画舫缓缓地开过去,沈赞只是一瞥,竟看见了意料不到的人!恐于错看,他还站起了身,伸长脖子眺望了一段。

贺玄见他反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艘华丽璀璨的大型画舫气势如虹地驶了过去,“那上面是……”

“是他。”沈赞严肃地皱起眉,收回目光,“没想到五王爷回金陵了。”

贺玄一怔,道:“这难道不对么,江安王本就镇守金陵,回来也是常理。”

听到贺玄的单纯之言,沈赞明白他不能再把那些话烂在肚子里了,于是坐下面对面地看着,道:“听我说,还记得那日萧霆真将我绑去他府上么?那日五王爷也到访了,我躲在内堂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江安王有夺位的野心,他命萧霆真伺机迫害皇上,企图搅得皇宫鸡犬不宁。”

贺玄奇怪道:“江安王要夺位?即便皇上遭遇不测,也轮不到他继位,除了皇后腹中的龙子,还有二王爷、三王爷他们,怎会轮到他呢?”

虽然贺玄不以为然,但沈赞仍是忧心忡忡,“我本该早早告知于你,岂料你……你强逼我表明心意,我只得躲着你回江南了,一路忘着忘着就真给忘了。”

见他皱着眉心一副嗔怪的模样,贺玄捡起桌上的一块栗子酥递到沈赞嘴边,打算喂他,“是我的不是,请你吃栗子酥。”

“我不是黄口小儿,别哄我。”沈赞桃花眼一白,不屑地张开嘴吃下了贺玄给的栗子酥,“唔,唔,我说……嗯,那个,江安王回金陵了,可萧霆真还在京城,虽说他向我表明自己并无造反之意,但谁知道呢。我是担心皇上身边没个机灵人,你何时……?”

贺玄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中话,脸色微微冷下来,道:“才到金陵一日,你便赶我走?”

“自然、自然不是……”沈赞慌促道,但他不得不承认贺玄猜对了,他很害怕,怕与贺玄逍遥愈久,愈不忍放手,到时贺玄回京,他必定痛不欲生。

贺玄看穿了他的心虚,也明白自己告假出游并不是长久之计,便道:“我对你不是儿戏,沈赞,我想与你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现下虽难,但若是你开始便退缩,独留我更是无力支撑。”

沈赞敛下眸子,轻蔑地勾了勾嘴角,自嘲道:“我可以不退缩,可那又如何,你不会一辈子留在江南,我也不会再去京城,说我自私也好,固执也罢,我不退让,后果便是一拍两散。”

他们爱得刻骨铭心又如何?沈赞不可能抛下弟妹永住京城,贺玄也不会抛下爹娘与前程甘心居于江南,他们的结果一目了然。

面对沈赞的悲观,贺玄一时也无力慰藉,可在他心底,一些算盘已开始默默打起了。

那日夜游秦淮河后,两人着实闹了一阵别扭,沈赞夜里睡觉也背对着贺玄,对其不理不睬,贺玄也不强迫他面对自己,从他背后一把搂住他,默默地将他揉进怀里,道一声好眠。

沈赞缩在他怀里,不争气地红了眼,一些泪水滑进了被单里。

七日超度安静无事地完成了,沈赞跪了七日,膝盖上已是红肿不堪,他一直忍着,陪着贺玄走走逛逛,起初不吭声,后来贺玄不小心在床上碰到了,沈赞倒吸一口凉气,就被发现了。

“上点药就好,过午还要去我娘的坟头上烧纸呢。”沈赞不以为意道。

贺玄脱下他的亵裤,抱过他一双白瘦的长腿,替他擦药,“你不宜多走动,养些日子再去吧。”

“不,我娘等我很久了,我必要去。”

贺玄见他执拗,也破釜沉舟道:“那我背你去吧,到时到了坟前,你再下来烧纸。”

“你……”沈赞羞赧地拍了他一下,道,“让我娘瞧见,成何体统?”

“我会告诉你娘,我会照顾你一辈子。”贺玄笃定道,“她泉下有知,或不承认我,或想索我命,我悉听尊便。”

“你想吓死我啊!?”

沈赞被他这正经到不行的口气弄得哭笑不得。

然而两人最终去坟前烧纸还是雇了马车去的。金陵西边有一片群山,自古被封为风水宝地,很多有钱人家都在那儿买了地皮,用来葬人。沈母也被埋于那处。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坐得沈赞屁股疼,抱怨道:“早知就该让你背我上来了。”

贺玄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蜿蜒曲折的山路,隐没于茫茫群山当中,压着眉道:“背你上来自是可以,怕是没命背你下去了。”

沈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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