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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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方听到安研的话，心里一咯噔，顿时愧不可当。人家一个小奶娃娃，都知道别人家的东西白拿不得。枉他们老两口，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不如人家一个孩子明白道理。
安研拾起火折子，眼睛扫了扫锅台背后的鸡窝，故作惊喜地道：“赵叔，你家这窝里还有一个鸡蛋嘞！”
“……咳……”赵叔老脸变色，真正想让家里的婆娘抱着鸡出来，不想再丢这个脸，活遭这份罪。
安研暗中吐了吐小舌头，这赵叔也是可怜，明明不关他的事反而还要承受这种心里“折磨”。要不是想把鸡的事情一次性解决，省得两家以后因为这只鸡生乱子，她也没必要为了个蛋让赵叔这么难受。
只是赵婶，比起赵叔未免有点不像话。抱着她家的老母鸡躲了那么久了，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示都没有，让她就是想心软也软不起来。
安研重振心神，蹲下来，用手摸了摸鸡蛋，眼睛一亮：“叔，你看，这鸡蛋还是热的哎！”
不等赵叔开口，安研欢喜地捏着鸡蛋，有点可怜兮兮地感叹：“叔家母鸡真勤快，有蛋捡。不像我家的那只老母鸡，好多天都没看到它掉蛋了。娘说，只要母鸡下了蛋，就给我做我最爱的涨蛋吃。可是我日也盼、夜也盼，等得花儿都谢了，老爷爷胡子都白了，还是没等着一个蛋……”
“不过说也奇怪，我家的老母鸡前几天还在下蛋来着……听娘说，鸡每次下蛋，得要连着下十多天叻，就算最少的也有十天。这会儿家里只捡了三个，咋就没看到它下蛋了呢——”安研可爱地晃着脑袋，露出一脸的苦恼。最后仍不忘感叹一句：
“我家的老母鸡咋这么懒，别人家下十个，它就只掉三个。真不听话，回头真该让阿爹也打打它的小屁股！”
安研有趣的样子惹得赵叔呵呵一笑，转而叹了一口气，道：“小慈，你要是真想吃涨蛋，就把这个蛋拿回去让你娘做给你吃……要不中饭你就在这吃，我让你婶给你做你最爱的涨蛋吃。你婶做饭的手艺虽着没你娘那么好，可满足你这张小嘴还是够的——”
后面小屋里的赵婶听到家里的男人这么半天还没把人送走，现在又还要把“自家”的鸡蛋给别人，她可不干！
一跺脚，就拉开门从后面屋里跑了出来，兴许是下手有点重，怀里好不容易安生的老母鸡顿时咯咯咯咯地蹦跶起来。尖利的爪子抓得赵婶的手臂一痛，哀叫一声，手一松，母鸡从她的怀里跳了下来，咯咯咯咯地也跑到外面——
赵婶顾不得管那只鸡，就跑到自家男人面前，伸出手在男人的背上狠狠掐了一下，瞪了她几眼。
“哎呀！你这是干啥！”赵叔一把甩开赵婶掐在他背上的手，眼里多了几分火气。
抓了别人家的鸡，占了别人家的蛋，到现在一点悔改都没有，也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反而还因为他给了人家孩子一个蛋，就对他又是掐又是瞪的。甭说这蛋本来就是小慈家的，就算不是，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连给人家一个蛋都作不得数了？
赵新方越想，心里就越堵，脸更是黑得可怕。
赵婶看家里的男人真生气了，气焰陡然瘪下来，默不吭声。
安研眼看赵叔和赵婶要闹起来，心下不由有点自责。为了几个鸡蛋，让人家夫妻失和可不好。
看样子，又得苦苦她这颗小脑袋，让她帮着想一个两全的法子——
☆、第三十四章 小女没白疼
第三十四章小女没白疼
“哎？叔，婶，我说我家的鸡这两天跑哪儿去了呢，原来是上这儿来了——”安研惊呼。
赵叔、赵婶之间的古怪气氛因为安研的这一句话顿时消于无形，赵叔尴尬地看看安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赵婶闪了闪神，头瞥向一边，似乎直到这一刻，才感到一丝丝的羞愧。
“你说你又不下个蛋，到人家来除了吃和排便，啥都不能给人家，也好意思到处跑。”安研转而又问赵叔赵婶道：“叔，婶，这鸡没偷吃你们家稻吧？它可好吃啦，前些日子把钱婶家晒的稻做掉不少，娘一气之下还把它关了两天呢……”
“没……没有，这几天叔家没晒稻……”
“哦，那就好。”安研放心地点点头，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惊问：“那刚才鸡从后面屋里出来，是不是让那只死肥鸡闯房里去了？婶快去看看，莫不是那鸡将装米的袋攥破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头上，赵婶也只得顺着安研的话回答。
“没有呢，婶刚刚才从房里出来，这鸡本打算攥袋吃米来着，幸好我发现得早，将它赶了出来——”
“这就好这就好，不然要是娘知道了，巴不成这小畜生又得捱一阵抽哩！叔，婶，既然这鸡没弄出什么事，我这就把它带回去了，也省得给你们俩添乱子，还要你们把大白米饭喂。”
“嗳！小慈，你就把鸡带回去，也省得你娘回来好找——”
“对对对，小慈啊，这鸡乖得狠，你只要在后面随便赶赶，或者在前面呼呼，不用逮它就自动跟着你走——”赵婶经过刚才这一出，也不想留这只麻烦鸡在家了，巴不得辛慈现在就把鸡带走。
只要她不想着把之前的鸡蛋要回去！
安研见时机已到，便不再停留。扬了扬手中的火折子，向赵叔和赵婶道：“叔，婶，我这就先回去烧饭了，这火折子我一会儿用好了就拿过来——”
“不用，你家拿着用……”
“好的，小慈啊，这事不急，等饭烧好了把饭吃了再送过来不急——”赵婶打断赵叔的话，唬了一眼家里的男人，笑着对安研道。
安研一愣，随后淡淡的一笑，赶着家里的老母鸡出了门去。
晚上，金银花和闺女在澡盆里洗脚的时候，安研将白天的事说与金银花听。金银花什么都没说，只是摸摸她的头，夸她做得好。
………………
第二天傍晚，辛真习和辛文辛武早早的回来了。阿爹走在最前，除了手上拎着那顶安研给他改装而成的草帽，还提着一个竹篓子。
“阿爹，你回来了——”安研冲上前去，习惯性地拽着辛真习的胳膊。
“嗯，回来了。小女在家可乖？”
“阿爹，我乖着呢！中午我自己烧了饭，还把碗洗了，要是娘见着了，定会夸我能干。对了，阿爹，你跟哥哥今着怎回来这般早？”
“今着你九佬到田里去打黄蛇，打到了不少，便让阿爹带几条先回来，好让你跟你娘也尝尝鲜……”
“黄蛇？能吃吗？”
“呵呵！当然能吃了，尤其是黄蛇汤，又鲜又美。小女要是吃了，保准下回还得嚷嚷着让阿爹给你去抓黄蛇吃——”
“那阿爹，你跟哥哥是在九佬家吃完饭再回来的不？要是这样，这黄蛇汤可就没你跟哥哥们的份了，应该都分给我跟娘才对。”
不等辛真习说好，扛着个锄头跟在后面的辛武接过话头，拍了拍安研的脑袋：“好了小妹，从我们回来到现在，你一张小嘴就呱啦个不停。阿爹跟哥哥们累了，去给我们倒点水冷着——”
“二哥，都到家门口了就几步路的工夫，干嘛还要我帮你倒水？阿爹跟大哥都没讲什么，就你懒人事多。”
“二哥懒人事多？小妹啊，二哥这一天从头忙到尾，忙得腰都伸不直啦，你还讲我懒？不像某个小丫头，整日呆在家里啥事不干，就会晒太阳睡大觉。隔三差五的洗两个小碗、烧点饭给自己小肚子吃，还要在阿爹和娘这儿讨赏——”
“唔噜唔噜唔噜～～嘿嘿，我就懒，怎么滴着吧？谁叫我是家里的老小呢！”安研扒着眼珠，吐着小舌头，与辛武做鬼脸。
辛武气结。
“什么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开始做不少事情了……阿爹真偏心，不疼儿子，反而疼丫头！”辛武佯装失落模样，嘴里不停嘀咕着。
“二哥，老实讲，你真的很瞎哎！你做事，大哥和阿爹不一样也是做，你可看到他们说了一句？你们累，这我都晓得，不用你招呼我就会给你们倒茶。还有嘞，阿爹，大哥你们在太阳底下忙活了一天，肯定留了很多汗，吃了很多力。我已经把锅里添满水，而且烧得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可以直接洗一个热水澡哦！”
没错，闲着在家，就想着能帮忙分担一点儿。既然阿爹和娘不让她大热天出去乱跑，她在家里呆着也不错。看到夕阳西下，很多农民伯伯收拾好农具慢慢往家摇，就想着阿爹和哥哥们也快回来了。反正有时间，何不烧点热水，让他们回来洗个现成的？
说到就做，将娘早上丢在小锅里等着晚上回来洗的碗洗了洗，又用干抹布将锅边仔细擦了擦，然后才舀水进锅，加柴引火，将水烧热。
锅里的水开以后，她并没有及时把它们舀起来。锅底下留有火石子，能够捂着锅，不让里面的水凉掉。
辛真习听到他的宝贝小女居然在家做了这么多事，顿时笑咪了眼。不顾身上的泥巴细汗，将安研给抱了起来架在自个儿的肩头。用沾满泥巴的粗糙大手捏了捏安研的脸，又扫了扫家里的老二，让他看看他妹是怎么做的，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辛武撇撇嘴，并不在意这些事。其实，他只是嘴贫了点，没事老爱逗逗这个小妹。若要论谁最疼安研，除了辛真习和金银花，辛武绝对不输于谁。
安研自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每次不管辛武怎么跟她贫，她也不生气。更难得的是，她这个二哥，似乎很容易让她流露出很孩子气的一面。
“那小妹，二哥的呢？”听她小嘴呱啦这么多，始终都漏了自己，辛武忙问。
“你？没烧哪！就记得烧阿爹跟娘，还有大哥的了。二哥，你也知道，家里的那口锅有多小，管三个人洗都够呛，哪够四人分的？二哥，你向来孝顺，亲近兄长。这样，你就再多苦一点，让阿爹跟大哥先洗，你的回头自个儿烧去——”
“小妹呀，不带这样的啊，二哥平日里待你不薄吧——”辛武哀呼。
“不薄？是啊，抢我的蛋吃，把地下丢给我扫，还时不时地害害我，让我帮你背一下黑锅。要是这样就算不薄的话，二哥待我的确是不薄的了——”
辛真习从来不晓得自家小女这张小嘴居然如此能说，今日一见，大为震惊。又听到小丫头一桩桩数落她二哥的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弄得老二哑口无言，心里大呼痛快。
要知道，这小兔崽子，平时一张嘴老在那儿贫，是要找个人好好收收他了！
抓着安研的两只小胳膊，任她的小腿在他肩上甩来甩去，辛真习第一百次感叹：
他这个小女，没白疼！
☆、第三十五章 默默妻子情
第三十五章默默妻子情
阿爹回来后，娘不多时也回了来。听娘说张家的这一届茶已近收尾阶段，不用那么多人帮忙，便让她们今着早点收工回来。
距离下一届茶，还需些时日，娘也可以就着这个机会，在家多呆上一段时日。
金银花回来后，舀水让男人和儿子先洗了洗，等收拾一清后才开始净手为大家准备黄蛇汤。
阿爹自告奋勇，为大家扡（音同“池”）黄蛇。安研觉着有趣，做了辛真习的小尾子，跟了过去。
她曾看过外婆扡鱼，那大大小小、白白透明的鱼泡，脚一跺，吧啦一响。有时鱼泡一多，腿都懒得用，直接搬着石头砸。
尤其是在农村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不管贫穷富贵，总会买上几条大鱼。村里的女人们结伴去河里扡鱼，后面就跟着一群群的小尾子。女人们蹲在河沟边的石头上给鱼开膛破肚，孩子们在一旁虎视眈眈。一个鱼泡从鱼肚子里取出，孩子们就蜂拥而上，争抢起来。
抢到的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避开其他的小伙伴，选了个空地，丢下鱼泡，踩了再说。安研小时候常干这种事，后来回了城里，一到年关，总会想念乡下的小伙伴还有那串串的白色鱼泡。
然而令安研失望的是，她从前看到尾，也没看到什么诸如泡泡之类的东西。以前在外婆家，因为怕蛇，连带着连黄蛇都怕，所以也不知道黄蛇的肚子里到底装了些啥东西。到了这里，被乐子、小亮几个训练得很多东西都不怕了，如今又有阿爹在一旁，鼓起勇气看向那条黄蛇，却发现与自己想象的居然完全不一样。
其实，黄蛇肚子那么小，别说泡了，连个泡皮都撑不下。阿爹利落地拿着剪刀，由黄蛇的尾巴扡向黄蛇肚，继续往上，直到碰到了黄蛇的头才停下。
“小女怕不，要是怕把头转过去——”辛真习停下，对着昂着小脑袋捂着小鼻子却固执地不肯扭开头的安研道。
安研摇摇头。
她连蚯蚓都不怕了，还会怕这小东西？原本以为它跟蛇一样，现在知道它比它温顺好看多了。
辛真习粗着嗓子笑笑。再不管其他，当机立断地举着剪刀剪掉黄蛇的头，安研忍不住避开眼。
将黄蛇肚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到水里反复地清洗，直到洗白了才放到一旁的篮子里。回去的时候，辛真习将篮子丢给安研，自个儿则一甩把她甩到背上，父女俩慢慢往家摇——
黄蛇味腥，阿爹的身上更腥，要是以前依着安研的性格，定会远远躲开。但当辛真习拍拍背让她爬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