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后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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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老总是个五十多的儒雅男子，姓孙，虽说五十多了，但是叫他作老头，实在是衬不上。皮肤白净细腻，头发乌黑浓密，平日里说话做事各种的派头、各种的绅士，从不与人红脸，但说一不二。宣薇曾多次怀疑老总的头发到底是不是假发，并为此纠结了很久。
孙总只在凌晓进屋的时候，抬眼扫了她一下，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坐吧！”话平静如常，听不出一丝情绪，可听在凌晓的耳朵里就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心里知道自己这回犯了大事理亏的厉害，所以只顾着盯着自己的鞋尖，磨磨蹭蹭的也不敢坐下。
“坐下说话！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用不着罚站。”孙总将面前的文件合上搁到一边，指着他宽大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炯炯有神的双眼直视拘谨的凌晓。
凌晓感觉背后毛毛扎扎的长了一排的刺，又痒又疼，也不敢抓挠，只乖乖的蹭到椅子旁坐下。孙总沉默着，并不着急问她什么，似乎像是在等着凌晓开口。紧张的气氛冲着凌晓像山一般压过来，凌晓捏紧双手，一时间抓耳挠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第一句话，急得满脸通红。
孙总看穿了凌晓的窘迫，嘴角斜了斜，将双手插起，终于开口问道，“为标书的事情来的吧！是想给我一个什么解释吗？”
“我……”凌晓的后半截话在抬眼看到孙总凌丽的眼神时又被自己吞了回去，突然觉得面对这个看上去温和的老板，居然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支吾了一下，倒也坦荡荡的挺起胸膛道，“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就是来承认错误来了。还有，就是想跟孙总您说一声，所有的错误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和其他的员工和领导没有丁点关系，怎么处理我我都接受，没有怨言。”
“凌晓是吧？”孙总浅浅的笑了起来，饶有兴味，却依然无声，恍惚中凌晓似乎看到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不错！还挺有担当。”
这种场合这样的夸奖迅速让凌晓红了脸，默默的低下头，小声的嘀咕道，“不是担当，我最多也只算是勇于承认而已。”
“呵呵！”凌晓这这句话将孙总逗得终于轻笑出声，不过也就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现在的年轻人，能勇于承认错误的已经不多了，更不要谈将所有的责任都勇敢的揽到自己身上。你是犯错了，但是，你的上一级、上上级，同样也犯错了。这不是你能包揽的，你回去吧，你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了，其余的不是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
孙总的话语重心长，先软后硬，凌晓却被孙总这段话噎成了个哑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两眼滴溜溜的盯着孙总，也明白孙总这意思已经是下了逐客令了，走，是始终是迈不开那条腿，总想还说点什么，不走，又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怎么？你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情？”孙总低头，开始翻看桌上的文件，眼也不扫她一下，显然是不希望她再说什么了。
凌晓心里挣扎的很，但也明白再纠缠下去，不会更好，只会更差，到时候把孙总惹毛了，错误没认好，还要再其他人的头上更加罪加一等，更是一团糟。
“没什么事情了，孙总，我先出去了。”凌晓一脸黯然，灰溜溜的低着头蹭到门边，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句，“孙总，事是因我而起，我还是应该占主要责任的。”
孙总头都未抬，认真看着文件，眉间开始慢慢皱成小小的川字，并不说话，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凌晓的话。吓得凌晓赶紧一缩脖子从办公室里面滑了出来，恰好和一直候在门口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凌晓小而挺的鼻子好像撞向了一垛铁墙，刹时间眼泪鼻涕恨都欢快的蹦达了出来，那叫一个难受。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那人已经开始“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凌晓，偷偷摸摸的，犯错了吧，就你这状态，不犯错都难。”
抬起眼，曹宁那张故意克制笑意的脸正对着她，凌晓牙关咬得“咯吱咯吱”直响，“笑什么笑！很好笑吗？”凌晓正憋着一股气没地方撒，看见他笑得如此的痛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大声说，只好恶狠狠的切齿道，“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你到底是不是我同学，混得良心都丢了吧！”
曹宁被她一顿抢白，看了看老总门的另一边站立着的也想笑不敢笑的小秘书，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尴尬，不过，还是老道，只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伸手拍了拍凌晓的肩，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了，很正常，小事！你放心，谁都会遇到的。不过，你最近状态是不太好，自己要好好调整，别老是这样。”
凌晓从来没有距离曹宁这么近过，连一边的小秘书也诧异的捂住了嘴，迅速的背转过身去。曹宁却已经在凌晓清醒过来之前，轻敲了孙总的屋门，直接迈了进去。
这次在凌晓看来无比严重的事故，最后的处理方式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凌晓被扣了全月奖金，几个有牵连的领导，包括唐枫，也只是全体员工大会上点名批评。不过，唐枫近来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越来越不爱搭理凌晓。凌晓也不敢去烦他，见他躲着走，可越躲发现唐枫的脸越黑，凌晓开始不知所措了。
慢慢慢慢的，开始有点点滴滴的闲言碎语飘进凌晓的耳朵里，凌晓从平静渐渐发展成稍显不淡定到最后的狂躁。
终于有天中午，凌晓将宣薇拖了出来。
“你不是被扣奖金了吗？还有钱请我吃饭啊！”宣薇皮笑肉不笑，盯着一桌子菜，撇嘴问她。
凌晓瘦削的脸紧紧绷着，大大的黑眼圈好像戴了一个黑框眼镜，黑眼珠“噌噌”的冒着寒光射向宣薇，“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我饿了！”宣薇捡起桌上的筷子，对凌晓的话置若罔闻，“嗯，今天点的都是我爱吃的，不错，你说的你请客啊，我可没带钱。哎，你怎么不吃啊，天气虽然热了，可凉了也不好吃的啊！快吃快吃！”
凌晓抬头仰面深吸一口气，终是在面对宣薇的时候又调整成一副别扭讨好的笑脸，“好宣薇，跟我八卦一下吧！我没有哪天象今天这样期待你八卦！”
宣薇白了她一眼，“收起你那副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肚子里早不知道嫌弃了我多少遍了！我还不懂你？”宣薇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斜眼看着凌晓，“知道八卦的好处了？想起我的重要性来了？我告诉你，我宣薇可不是单纯的八卦，我的八卦是有真实度的，确切的说，那叫信息！”
凌晓就差磕头求饶了，拱了拱手道，“大小姐！您说吧！求您了，把您知道的统统、全部的都告诉我吧！谢谢了！”
、23第二十三章
凌晓走出饭馆的大门时，脸色阴郁的跟一块腌过了头的酱菜，黑紫黑紫的，和宣薇酒足饭饱一脸满足的阳光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走在街上活像黑白二无常。
凌晓此刻一个头有两个大，生活似乎就在一顿饭的功夫间全部都乱了套，唐枫对她，她对曹宁，曹宁对谁？一切的一切早就在她缩起脖子当鸵鸟的阶段就没有按照她想象的那样平静的发展了。所有她当作秘密的一切，忽然之间都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让大家恣意的咂舌评判。这是她最担心的，最不愿意看到的，却已经真实的发生了。
整整一个下午，凌晓的脑子里全部是唐枫郁黑的脸庞，还有那郁黑脸庞上深之又深的一双眼，她只觉得自己无处可躲，无处可藏，从不为□困惑的凌晓，开始愁断肠了。
凌晓随着下班的人流走到楼下，天色似乎比往常要黑很多，大风卷起地上被路人丢弃的纸片、袋子，在空中飞速的旋转。凌晓将包夹在腋下，心里琢磨着，这天似乎是要下雨了，刚想顶着风往外冲，台阶下已经有人往回跑了，口里不住的喊着，“开始下了开始下了，躲会儿再走！”
豆大的雨滴，先慢后快，如同砸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开始往下掉，有心急的同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冲了出去，还有一些稍稍淡定不着急回家的，已经转身回了公司的，只留下几个不敢冲入雨幕，但又不甘心就此罢休的。
凌晓也没有动窝，在台阶上找个了边角的地方轻轻靠着，她既不着急回家，也不愿回公司待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让她压抑的心里稍稍有些放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气息，象小时候下雨的时候冲入雨幕中闻到的味道，让她有种闻到了人气儿的感觉。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慢慢的停在了公司门口，按了一声喇叭，应该是哪个护花使者借助于天公给的好机会，又让人无法拒绝而又无比自然的献了一个大大的殷勤。凌晓想，如果这个时候，有谁来接自己，她应该也不会断然拒绝的，有谁会想在这大雨天里淋个透湿回家呢。
车子又一次摁响了喇叭，不爱管闲事的凌晓也有些诧异的侧头去看，到底是谁这么执着，或者又是谁这么矫情，车窗“唰唰”的降了下来，里面清晰的传出两个字“凌晓！”滞留在公司门口认识她的同事齐齐给她行了一个注目礼，剩下不认识的，也顺着大家的眼光看过来，满满的全部都是羡慕。
凌晓先是愣了一秒，又在下一秒钟内瞬间脸涨得通红，车窗内是那张她魂牵梦萦的笑脸，“凌晓，上车吧！我稍你回去！”
众人的眼光从她的身上又齐齐转到了那辆黑色的越野车上，又在瞬间转了回来，凌晓有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窒息的感觉。稍稍踯躅了一下，忽然咬牙以手遮头，带着一丝怯怯的甜笑，冲进了那辆等待的车中。
车窗缓缓升起，阻挡了外头无数双探究的眼神，曹宁顺手扔给她一盒纸巾，“擦擦！”
凌晓抽出了几张，又小心的放回原处，又轻声道了声“谢谢！”车窗外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敲击着玻璃，将凌晓心里莫名的一丝丝尴尬遮掩得干干净净。
“没带伞啊？”曹宁首先打破了沉默。
“嗯！”
“那你在公司门口等什么？等齐小雨给你送伞？”曹宁好笑的问道，“我估计她还不知道下雨，你等也是白等。像我这样的好同学，如今可是不多见了呀！”凌晓“扑哧”笑出声音来，气氛轻松了许多。
“曹宁，谢谢你！”凌晓将在自己脑中盘旋了一下午的谢意挤出口，“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在孙总那里求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就过去！”
“哪有的事情！”曹宁将头偏向窗户一边，仔细的看了又看，将车掉了一个大头，“哎，你看，雨越下越大了，齐小雨最近是上班还是在家赋闲，你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在外面，要不要也去接她一下。”
凌晓见曹宁刻意回避，知道他是不愿意多提，也只好作罢，“她在新街口那边盘了个店面，准备开咖啡馆呢！估计还没回去，也不知道带伞没有！”
“是嘛！”曹宁语中略带诧异，“方便吗？方便就带我过去看看，我对这个也感兴趣，齐小雨果真是能人，自己一个人折腾一个咖啡馆，她行不行啊！”
凌晓弯了弯嘴角，“她行啊，有什么不行的，不管亏不亏的，总得做点事情，总不能老在家待着啊。”
“嗯，也是！”曹宁点头，动作幅度有些大于平常，显得有些过度的热情，忽然跟想起什么来一样，“凌晓，你最近神情恍惚，状态不好，是不是就是因为帮齐小雨弄这个咖啡馆？”
凌晓没说话，也将头别向窗外，看着落在光滑车窗上的雨雾斜斜的流成一条斜线，好久才说道，“我们是两个相依为命的姐妹，一个有事儿，另一个不帮是不可能的。我也希望她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呵呵！”曹宁笑了起来，“生活是美好的，小妹妹们，没事儿整这么伤感干嘛。有些东西并不是你说能忘掉就能忘掉的，让她找点事做是可以的，但是，也不能完全的遮盖过去，一定要真的想明白，放下了，才是真的放下！看清了才能看轻了！”
曹宁的话在凌晓的心里打出一个个小小的涟漪，凌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伤感，甩了甩头，瞟了一眼越来越密的雨幕，都说秋雨愁杀人，看来，这初夏时节的雨似乎也具备这个功能。深吸一口气，凌晓放松的露出笑脸，“曹宁，要是没有事的话，我们去找齐小雨吧，当老板了，还是应该请我们吃饭的！”
曹宁哈哈大笑，车头朝着二环扎了进去，“对嘛！这才是青春小丫头应该说的话，你先给小雨打个电话，让她候着，今天下雨，又赶上下班高峰，到她那里不定几点了，让她订餐，我们就在她的咖啡馆里造就可以了。”
新街口，向来没有停车的地方，曹宁将车停在了离咖啡馆很远的一个综合停车场，又从后备箱翻腾了半天，才找出一把塌斜了一个角的破伞，走到凌晓的这一侧，优雅的一摊手，“凌小姐，您将就吧，下车了！”
凌晓看过去，曹宁的后背已经是全湿了，浅蓝色的衬衫贴在身上，连裤管也湿了半截。正犹豫间，已经被曹宁拽下车来，“小主子，您别再犹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