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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络新妇之理(上)-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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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窥看隙缝说:“怎么样?青木,已经可以了,出来吧。”
  青木一脸莫名其妙,左胸黏着蜘蛛网,拖拖拉拉地出来了。
  “怎么样?有听到什么吗?”
  “玄关对吧?听见了,听得到。”
  “听到几次?”
  “几次?呃,是有开关门的声音啦……喏,我的身体转不过来,听觉和建筑物的墙壁平行,往左右扩散了。声音当然是听得到,从方向来看也知道是玄关传来的,可是没办法分辨很清楚。”
  “这样。就算从里面出来再进去,也不能明确地听出来吧?”
  “当然听不出来了,只听得出玄关门打开而已。这怎么了吗?”
  “没事。接下来是老太婆……”
  木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回头,麻纪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一张皱巴巴的脸不高兴地瞪着他。“干吗?在别人家门口鬼鬼崇崇的,搞什么鬼啊?快点滚回去吧。”
  “噢,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走人。”
  “什么?”
  “这一带有估衣铺——不,有当铺吗?愈近愈好。”
  “怎么?缺钱用啊?你们这些税金小偷,过得还真爽快。”
  “阿婆也有缴税啊?”
  “谁要缴那种东西。当铺有啦,走出马路以后,往警察局反方向走,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是一家叫中条的当铺,明治元年创业的老店啦。”
  “这样啊。那我等下就去那里赎回你拿去当掉的友禅,当票拿来。”
  麻纪不说话了。
  青木把脸探到木场面前。“前辈,这是在说什么啊?”
  “青木,这么一来啊,密室就不见了。”
  “什么?密室?哦,那个房间上了锁的事啊。那是老婆婆骗人吗?”
  “不是骗人的。对吧,阿婆?”
  麻纪紧紧抿住嘴唇,从木场身上别开视线。她的眼睛虽然湿了起来,态度却依然刚强无比。
  “阿婆啊,你的那双势利眼差点就被人戳烂啦。”
  “什……什么意思?”
  “你踢开门的时候,溃眼魔还在那个房间里啊。”
  “你……你说什么?”大叫的反而是青木,“前辈,什么意思……?”
  “溃眼魔就是平野的意思。”
  “请、请你说明一下,那个房间里除了被害人以外,只有川岛而已,也没有其他人出入,所以……”
  “有人出入啊,稀松平常地。”
  “有人出入?可、可是就算那样,发现时间和杀害时间相差了四个小时以上,凶手没有逃走,一直待在尸体旁边做什么……?”
  青木交互看着麻纪和木场,然后沉默了。
  “听好的,青木。贞辅开始监视行动以后,的确没有人进入这栋屋子,确实没有。凶手是在更早以前进来的。他比被害人更早一步潜进屋里,守株待兔。”
  “这里这么容易就能侵入吗?”
  “这个阿婆不会去留意来自外面的入侵者,她可能睡着了吧。她说这里没有东西可以偷,应该是真的,所以也不会有小偷进来吧。而且玄关根本没上锁,这种房子两三下就可以溜进来了。因为没有理由侵入,所以才没有人侵入,如果有目的的话,要进来是很简单的。只要进入屋子里,接下来只要屏息潜伏,绝对不会被发现。”
  麻纪愤愤不平地听着。
  “青木,听好了,平野事先潜进来,藏在这栋屋子的某处。这么想就是了。”
  ——只有这个可能了。
  “然后女人和川岛来了。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平野似乎不杀男的。平野一直等到川岛睡着,或川岛离开。这部分是我猜想的,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大概是女人先睡了,川岛早一步离开房间。凌晨三点。”
  “然后……平野他……”
  “没错,在平野看来,幸亏川岛回去了。命案现场无法从外侧上锁,所以川岛离开,女人睡着的话,那个房间的门锁就是开着的,可以轻而易举地溜进去。平野偷偷摸进女人睡着的房间里,先锁上房门,好让被害人无法逃走。接着他骑坐在睡着女人身上,待她一醒,就动手杀人。不过根据里村的说法,凶手似乎费了点工夫。好像不是一击毙命。此时,川岛折回来了。”
  “为什么?”
  “可能是……为了这个。”
  木场从内袋里露出用手帕包裹的遗留品。
  青木说:“哦,那个啊。”
  “川岛把这个忘在什么地方了,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掉在窗户外面。川岛应该是回来拿这个的。听好的,青木,川岛离开时,九成九看到正在监视的贞辅了。如果那个时候他已经杀人了,不可能会再折返的。”
  “说的……也是呢。”
  “但是平野在房间里,川岛进不去。川岛没办法,只好又出去。他出入了两次,当然……”木场望向麻纪,“……阿婆,你被吵起来了。”
  麻纪垂下嘴角。
  青木不服地提出异议:“阿婆熟睡得边十一点半以前溜进来的人都没发现,为什么这时候又会被吵起来?三点是三更半夜,是一般人睡得正熟的时间啊。”
  “老年人起得早啊,青木。”
  “可是……”
  “凶手是特意地、不被发现地悄悄潜入,但川岛是大摇大摆地离开的,搞不好离去时,他还说了声多谢照顾哩……”
  ——川岛那家伙说不定真说了。
  木场所认识的川岛就是这样一个人。
  “……阿婆,你刚才说你来者不拒,但不会平白放客人回去,对吧?”
  “是啊,怎样?”
  “我想也是。意思也就说你对进来的人很宽松,但对于离开的人却盯得很紧,对吧?就算客人默不吭声地走进来,也不能没付钱就离开。你一大早就坐在门口监视,这样才不会漏收了事后付款的客人的住宿费。”
  “这是生意,说那什么废话。”麻纪小声说。
  “不过……案发当天只有一对客人,而且又爽快地先付了钱,你可能也有松懈了,但因为平日的习惯,你还是醒来了,对吧,阿婆?”
  “……我是醒来了。”
  “你以为客人已经回去了,没想到人似乎还在客房里。于是阿婆,你动了贪念。这对客人付钱付得很爽快,离开时,再跟他们捞一笔延长费吧——你这么想对吧?于是你就像那样,在那儿坐首等待。因为这样,平野他……”
  “想出也出不来了?然后呢?”青木总算思考起来了。
  “天气很冷吧,阿婆?”
  “只要拿得到钱,这点小事没什么不能忍的。老娘……很穷的。”
  “然后呢?前辈,那个……”
  “哦,这个阿婆一直忍耐到早上六点半。然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决定诉诸行动。二月的凌晨冷得很嘛,‘喂,时间到了,付延长费!’阿婆吼着拍门,却没有反应,于是她一脚踹开纸门,里头……”
  “……八千代陈尸床上。”
  “是啊,所以状况是符合证词的。只是那个时候,平野还在里面。”
  “可是前辈,那个房间里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啊。前辈不也看到了吗?没有任何可供藏身之处,绝对没有。”
  “那个时候是有的,八千代穿的和服,还挂在那个衣架屏风上,对吧,阿婆?”
  若非如此,麻纪就无法确认和服的种类了。
  如果里面没有半个人,也没办法从里面上锁了。
  “只有骨架的衣架屏风,只要放张皮上去,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屏风,那个屏风的背后啊,溃眼魔正握着满是鲜血的凿子,战战兢兢地警戒着哪。喂,阿婆,要是你当时就起了贪念,抓起和服,看到凶手的脸,到时候就是你跟前岛八千代手牵着手一起被门板抬出来了。”
  “等一下,前辈,那么平野他……”
  “就算阿婆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看到那样的尸体,也是会着慌的,阿婆她脸色大变,跑去报警了。平野就是趁着这个机会逃脱的。”
  “可是贞辅并没有看到平野啊?”
  “贞辅也没看到这个阿婆回来啊。那个葫芦,那个时候正卡在你刚才卡住的地方。你也没办法区分那是人出去还是进来的声音吧!平野前脚刚刚离开,这个阿婆后脚就折回来了。”
  青木低着头寻思,似乎马上理解了。这名年轻部下惟一让木场赏识的地方,就是他的聪明。
  “这样啊,有可能。话说回来……这位阿婆为会么甚至打消报警的念头,都要赶回来呢?”
  “她改变主意了吧。一冷静下来,贪念就涌上来。她想到一个点子,但如果叫了警察,就没办法动手了。对吧,阿婆?”
  麻纪别开脸去。
  “这个阿婆啊,被死者的和服搞得利欲熏心了。”
  “啊……这样啊,她偷了和服……嗯?所以……”
  “是啊,这个阿婆决定暂时不报警,回来后,取下和报折起来,用布巾包了,拿去当铺换了钱,再顺道悠哉地走去警局。这个阿婆实在是胆大包天哪。”
  “真的吗?呃……”
  “我叫多田麻纪……是真的。”
  青木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接着他用充满正义感的口吻责备麻纪说:“你,你为什么不说出来?阿婆,你这再怎么说都太荒唐了!这可是命案啊!”
  “啰嗦啦,这有什么不对?你要逮捕我吗?抓啊,抓啊!”
  麻纪朝青木伸出双手。
  青木不知为何,慌忙地望向木场。
  木场抓住麻纪伸出来的手:“阿婆,不要这样,我们已经明白了。青木啊,你这样是不行的。这个阿婆没有恶意,她觉得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这与命案无关。对吧,阿婆?”
  “这还用说吗……”麻纪甩开木场的手。
  接着她尽其所能地逞强说:“……管他什么人在哪里被杀,那不关老娘的事。可是这事发生在老娘家里,当然要照老娘的规矩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那是延长费嘛!”
  “延长费?”青木发生愣住般的声音,“……尸体的住宿费吗?”
  麻纪听到青木的话,满是白发的头点了两三次。
  “你这小鬼真够惹人嫌的。管她是死是活,那个女的都用了老娘的房间啊。你们把那个女的搬走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那是延长费跟补偿费。就算拿走钱包里的钱,都还不够哩。管他是死还是幽灵,该付的钱就是要付。”
  青木目瞪口呆地张着嘴说:“连钱都偷啦?”
  麻纪朝屋子墙壁踢了一脚,啐道:“你这个死小鬼,别装什么乖宝宝啦!怎样?老娘又不是偷活人的东西。人都死了,还管他什么道义?而且她死在老娘家里,只拿她一件友禅,算是便宜她了。空袭之后,我可是从满地的尸体身上剥衣服穿,一路这么撑过来的。老娘过了几十年苦日子,一个人活到现在,一文钱也不多花,跌倒了也不空手爬起来……”
  麻纪滔滔不绝,尽可能地虚张声势。“……这不就是穷人的道理吗!”
  “是啊,阿婆有阿婆自己的道理哪。有问题的反而是警察吧?难道完全没有人发现被害人身上的钱不见了,还有现场找不到和服吗?”
  “呃,这件事我记得会议中也有提到。”
  反正一定是被当成小事,置之不理。木场根本不记得有提起。
  岂止是小事一桩,根本事关重大。
  青木深深地感觉到一股莫须有的罪恶感及毫无意义的挫败感,接着虚弱地说:“会议上,结论不是说和服应该是川岛拿走了吗?”
  “哪有那么随便的结论。”
  这个结论实在太投机取巧了,木场应该是感到哑口无言,才会没放在心上。
  ——这里就这样了吧。
  木场大声说:“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不抓我吗?”
  麻纪这么说,看起来有些灰心丧气,木场觉得她整个人似乎小了一圈。
  ——这个太婆……
  木场心想,这个老太婆的人生应该是怎么值得受人称道。就像猫目洞的老板娘说的,世人看待她的眼光一定十分严苛。麻纪一直抵抗着这些批评活过来,然而,岁月似乎也不肯饶过这名女豪杰。
  木场对麻纪有些感到共鸣,慌忙甩开这信念头。自己是警官——是守法者。
  “我不会抓你啦,只是其他刑警可能还会来问话吧。虽然连一文钱也拿不到,说愈多可能损失愈多,不过你就当成是放你一马的代价吧,麻纪阿婆。”
  麻纪默默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弓着背走进屋里,粗鲁地关上玄关门。木场望了玄关一会儿,叫住正一脸疑惑地思考的部下。
  “喂,青木。”
  “什么……”
  “我今天请假。”
  “啊?为什么?”
  “我说要请假就是要请假。你去跟课长说我感冒,什么都好。”
  “可是……前辈从来不感冒吧?”
  “会啦,我发烧快死啦。汗水跟鼻涕流得跟瀑布一样,你没看见吗?”
  木场恐吓说。
  青木低喊着“知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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