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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遗产三部曲1伊拉龙-第11部分

小说: 遗产三部曲1伊拉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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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呻吟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蹒跚地走到一棵树下,抓住一根树枝,把全身的重量挂在上面。树枝支撑了一会,然后发出老大的“喀嚓”一声,折断了。他除掉细枝,将它一端支在腋下,另一端牢牢撑在地上。在这根临时拐杖的帮助下,他一瘸一拐走到冰封的小溪边,敲碎表层的坚冰,捧起下面清冽刺骨的溪水。喝饱后他回到空地,就在迈出树丛时,伊拉龙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山峰,和这处空地的位置。
  正是在这里,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孵出蓝儿的龙蛋突然出现。伊拉龙向后一倒,靠住一棵大树。错不了,因为现在他认出了那些灰秃秃的树,就在是那次爆炸中它们失去了所有的松叶。蓝儿怎么会知道这里?当时她还在蛋里没孵出来呢。一定是我的记忆让她找到这儿来的。他无言地晃晃脑袋,心中震撼莫名。
  蓝儿在耐心地等着他。你愿意带我回家吗?他问道。她的头高高昂起。我知道你不想,但这是必须的。我们俩要对加罗负责。是他抚养了我,因为我,间接地也照料了你。你想不顾这责任吗?如果我们不回去,以后人们会怎么说——说我们像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任由舅舅危在旦夕?我现在就能听到,关于骑士和他那怕死的龙的故事!如果即将到来的是一场流血厮杀,那就让我们正视它,不要逃避。你是龙!就算是鬼魂,在你面前也望风而逃!然而你却龟缩在大山里,活像一只魂飞魄散的兔子!
  伊拉龙的本意是用激将法,他成功了。一个硕大的龙头猛然冲到他鼻子面前,离他只有几英寸,喉咙里传出闷雷般的低吼,森森利齿如刀如剑,怒目圆睁,鼻孔中黑烟阵阵。伊拉龙心中打鼓,只盼自己不要做得过了头。蓝儿的意念传进他脑中,怒火万丈。血债必须血偿。我会战斗。我们受wyrds——命运——所驱策。但切勿再试探于我!出于责任感我愿意载你飞回去,但这实际上是一桩蠢行。
  “无论是否愚蠢,”他向着空中说,“我们别无选择——非去不可。”他把衬衣一撕两半,分别塞在两条裤腿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在蓝儿背上坐好,紧紧抱住她的脖子。这一次,他对她说,飞得低一些,更快一些。关键在于时间。
  抱紧了。她告诫一句,然后振翅疾飞。他们平稳地飞在森林上空,几乎紧贴着树梢。伊拉龙的胃又揉成了一团,这回他很高兴里面本来就空空如也。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连声催促。蓝儿一言不发,但翅膀扇得更急。伊拉龙紧闭双眼,缩着肩膀。他本来指望垫着的衬衣能起一点保护作用,然而剧痛还是随着蓝儿的每一下动作从腿上传来。很快,数道鲜血温热地沿小腿流下。关切之意从蓝儿那里传递过来,她飞得更急了,双翼的挥动已经尽了全力。土地飞快地从下掠过,仿佛在向后疾驰。伊拉龙想,在地面上的人眼中,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小点。
  中午刚过,帕伦卡谷已经在望。山谷南边云层密布,遮住了伊拉龙的视线,而卡沃荷正在北边。蓝儿向下滑翔,让伊拉龙寻找农庄。他终于看到了农庄,惊惶冲上心头。农庄上烈焰飞窜,一柱浓烟直冲青天。
  蓝儿!他用手一指,把我送到那儿去,快!
  她双翅紧贴身体,以惊人速度笔直地俯冲而下,然后稍微变换方向,朝林中落去。伊拉龙的叫喊冲破呼啸的风声:“降落到田里!”他愈加用力地抱紧蓝儿。一直等到离地只有一百英尺,蓝儿才张开翅膀,向下有力地扑扇了几下,重重地落地,震松了伊拉龙的手。他滚落下来,然后踉跄着站直身子,连连喘息。
  房舍已被炸成一片断壁残垣,墙壁和屋顶的木头支离破碎,像被一把巨锤砸成了齑粉,飞散到很远以外。烧得乌黑的鹅卵石随处可见,几块扭曲的金属是炉子剩下的最后痕迹。陶器的碎渣,烟囱上红砖的残块,在雪地上砸出成千上万的小坑。谷仓中烟尘滚滚,浓黑污浊,火烧得正烈。家畜都不见了,或是被杀,或是吓得逃之夭夭。
  “舅舅!”伊拉龙向废墟冲去,在面目全非的房间中寻找加罗,可是他踪迹全无。“舅舅!”伊拉龙再次放声大叫。蓝儿绕屋一周,然后来到他身边。
  悲剧临降,她说。
  “如果你不带着我跑掉,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我们呆在这儿,你不会活到现在。
  “看看这一切!”他悲愤交加,“我们本来可以提醒加罗!都是你,让他不能及时躲开!”他一拳砸在柱子上,以致关节上皮肤迸裂,鲜血直流。他走出屋子,踉跄着脚步,来到大路上,弯腰察看雪地上的痕迹。面前有几种足印,但他眼前一片模糊,总是看不真切。我要瞎了吗?他心中暗暗诧异,举起颤抖不已的手,摸摸自己的脸,触手却是一片潮湿。
  一片阴影当头罩下,蓝儿展翅低飞在他的上空。别难过,也许不是那么糟。他仰望蓝儿,企图看到一丝希望。看看这些脚印,我所见到的只有两个人的足迹。加罗可能并没有被他们抓走。
  他定睛观察凌乱的雪地。足迹模糊地显示有两个穿皮靴的人走向房屋,然后同样又是这两个人,返身折回,离开了此地。不论他们是谁,来时和去时的负重都是一样的。你说得对,加罗一定还在这儿!他一跃而起,向屋子冲去。
  我到房子周围和树林里查看,蓝儿说。
  伊拉龙冲进厨房的废墟,发疯似地在一堆残砖败瓦中挖掘。一些平时看起来不可能搬得动的残骸,如今似乎会自动闪开。一只餐具柜,几乎完好如初,费了他一点时间,然后也在他手下被举起,飞甩出去。他俯身去搬一块木板,突然听到背后传出响动,于是一个急转身,全神戒备。
  在一片坍塌的屋顶下,探出一只手,虚弱无力地招着。伊拉龙大叫一声,扑上去一把抓住它:“舅舅,能听到我说话吗?”没有反应。伊拉龙掀开一块木头,双手被断裂的木片刺伤,但他毫不理会。很快,一边的胳膊和肩膀已经露了出来,但一条沉重的梁木横亘在伊拉龙面前。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用肩膀去顶,但它却纹丝不动。“蓝儿!快来帮忙!”
  她应声而来,穿过颓败的墙垣,断木在她脚下发出碎裂的脆响。她不发一言,小心地走过他面前,身子抵住梁木,双爪陷进残破的地板里,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梁木被顶了起来。伊拉龙立即冲到下面,只见加罗趴在地上,身上衣衫碎成破布。伊拉龙把他从废墟里拉了出来。等他们安全离开以后,蓝儿松开梁木,任它轰然坠地。
  伊拉龙把加罗拉出倾颓的房舍,轻轻放在空地上。他心慌意乱,怯怯地伸出手碰碰舅舅。加罗皮肤灰败,了无生气,而且干枯得仿佛被烤掉了体内所有的水分。他的嘴唇也裂开了,颧骨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但这些还不是最惨的。深度的烧伤布满他的全身,一片狼籍,已经变成蜡白色,并渗出透明的液体。他的整个躯体散发出一种中人欲呕的可怕气味——就像腐烂的水果。他呼吸急促,每一下都像濒死者发出的格格喉音。
  凶手,蓝儿嘶声说。
  别说这些。也许还有救!得送到葛楚德(Gertrude)那儿去,可是,我没办法把他带到卡沃荷。
  蓝儿向伊拉龙呈现出一幅画面:她在天上飞,加罗挂在她脖子上。
  你能背得起我们两个吗?
  不行也得行。
  伊拉龙在瓦砾堆中挖出一块木板,又找到一些皮绳,叫蓝儿用爪子在木板的每个角上开一个洞,然后将皮绳穿过这些洞,把木板吊在蓝儿的两只前腿上。他仔细检查一遍,确信绳结打得够紧了,再把加罗放到木板上,紧紧地绑好。就在这时,一小片黑布从他舅舅的手里掉出来,和黑衣人所穿的衣料正相符合。他满怀愤恨地将布放进口袋里装好,跨上蓝儿。绵绵不绝的疼痛在全身漫延,他紧紧闭上眼睛。出发!
  蓝儿后腿猛蹬地面,离地三尺,翅膀在空中一阵狂扑,缓缓地拔高了一点。她绷紧筋肉,骨节发出声声爆响,拼命对抗着地心的吸力。最初的挣扎显得格外漫长而艰难,偏偏毫无成效。再后来她鼓劲奋力一冲,再上一尺,进而终于升到森林上空。伊拉龙立即对她说,沿着大路飞,这样降落时会有足够的地方。
  我会被人看到的。
  顾不上这个了!她没有争论,转弯沿大路向卡沃荷飞去。加罗在下面剧烈摇晃,那几根脆弱的绳子是他唯一的保障。
  蓝儿不堪负重,飞得很慢。很快,她的头抬不起来了,嘴里泛出泡沫。她想继续飞下去,但终于在离卡沃荷还有一里格的地方,翅膀一收,落在路上。
  她落地时后腿扬起漫天飞雪。伊拉龙从她背上跌下,用一边身子重重着地,避开受伤的腿部。他挣扎着爬起来,解开蓝儿腿上的绳子,耳边响彻她粗重的喘息。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他说,我不知道会离开多久,所以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一段时间。
  我等你,她说。
  他咬咬牙,开始在路上拖着加罗往前走。最初的几步让他心头充满痛苦。“不行,我做不到!”他伸直脖子,仰天大叫一声,又走了几步。接着他低下头来,嘴里发出吃力的吭哧声,两眼紧盯双脚之间的地面,强迫自己一直走下去。这是一场战争,他要战胜自己不听使唤的身躯——他拒绝接受失败。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漫长得让人不堪忍受,所走过的每一码都艰难得仿如万水千山。在绝望中,他开始怀疑卡沃荷是否还存在,那两个黑衣人是否也已将它毁于一旦。过了不知多久,在体力耗尽的晕眩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于是抬起头来。
  布鲁姆向他奔来——双目圆睁,头发散乱,头部一侧凝着暗红的鲜血。他拼命挥舞手臂,然后扔下拐杖,一把抓住伊拉龙的肩膀,大声地说着什么。伊拉龙眨着眼睛,意识涣散,根本无法理解。陡然间,他只觉得地面向他扑来,嘴里泛起血的味道,接着便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梦境纷扰,在伊拉龙脑中自生自灭。他看到一群人,鲜衣怒马,驰向一条孤零零的河流。其中许多人手持长矛,满头发丝银光闪闪。一艘船静静等候着他们,它的样式美丽而奇特,在明亮的月色中光华灿烂。那群人慢慢登船,其中两位比其他人高,把臂而行。他们的脸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但能看出其中一位是个女人。他们登上甲板,望向岸边。只有一个男人没有上船,他独自站在卵石滩上,扭过头去,发出悲恸万分的哭号。哭声渐灭,船只沿河而下,不见轻风或船桨,却在两岸空阔旷野的夹峙中渐行渐远。这一幕景像渐渐黯淡,就在它消失前的一瞬间,伊拉龙看到天幕之上,有两条龙在盘旋翱翔。
  伊拉龙先是听到耳边有嘎吱声:一下在前,一下又在后。这持续不断的声音让他睁开眼来,茅草房的顶棚映入眼帘。一条粗糙的毯子盖在身上,他赤身裸体地躺着,腿伤已被包扎好,手指关节也绑着洁净的布条。
  他置身于一个单间的小茅棚里。桌上放着研钵和捣杵,旁边还有几只碗,一些植物。几排干了的香草挂在墙上,使空气中充满浓郁的田野芬芳。炉膛里火焰摇曳,一个矮胖的妇人坐在前面的柳条摇椅里——她就是村里的巫医葛楚德。她闭着眼,头懒懒地靠着椅背,一对织衣针和一团羊毛线放在膝盖上。
  尽管伊拉龙实在不愿意,但还是强迫自己从床上坐起来。这使他头脑清楚了一些。他回忆起最后两天发生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加罗,然后是蓝儿。但愿她躲在安全的地方。他试着与她联络,但没有成功。不管她在哪,一定是远远离开了卡沃荷。幸好布鲁姆把我带到了这儿。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流了那么多的血。
  葛楚德惊醒了,睁开亮闪闪的眼睛。“哦,”她说,“你醒了,很好!”她的嗓音浑厚温暖。“你觉得怎么样?”
  “已经很不错了。加罗在哪儿?”
  葛楚德把椅子移近床边。“在霍司特家,这儿放不下你们两个。我告诉你,这搞得我脚不沾地,两头跑来跑去地照看你们。”
  伊拉龙按捺住内心的焦虑,问道:“他怎样了?”
  她迟疑了半晌,看着自己的手,半天没有回答。“不妙。他高烧不退,伤口一直不能愈合。”
  “我要去看他。”他马上就要下床。
  “吃完东西再去,”她坚决地说,把他推回床上,“我花那多么时间照看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好起来以后再伤害自己。你腿上的皮肤有一半已经完全被磨掉,昨天晚上才退的烧。别担心加罗,他很坚强,会好起来的。”葛楚德在火上挂起一个罐子,开始切防风草根准备煮汤。
  “我在这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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