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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部分

彼岸浮城-第158部分

小说: 彼岸浮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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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覆于他背,由他背走而行。趴在他肩上默看他的侧脸片刻后凑近耳畔轻问:“你是不是很失望我没有想起来?”他顿了下摇头,“在意料之中。”我狐疑地看他,只听他解释:“在做一项心理测试时本身就存在两种结果,而这结果并非表面意义上成功就一定是好的。若你简简单单就将那些事想起,反而显得这记忆层层覆盖像一个局。”

他的理总是让人无从反驳,而且听而受教。看似矛盾的论点,实则有其深意,一面希望我能快快想起过往,找出画影根源,也能解除我心魔;一面又不能太过简单就达到目的,因为往往越简单越暗藏玄机。想了想,问了个眼前现实的问题:“那我们现在去哪?”

高城垂头,极淡的语气:“是时候去会一会他们了。”

受他感染,听到他这话只在心头微颤了下,转而就平复。点了头把下巴搁在他左肩上,然后说:“好,听你的。”他微侧过脸看我,幽黑的眸子很亮,他说:“难得看你这么乖顺,以往总是十万个为什么问不完的问题。”我笑,就趴那侧看着他,“那是因为你老是说半句留半句让我猜,记得最开始认识你时,你那嘴巴可毒,总把我损的无力反驳。”

他转视前方,嘴角却弯起了弧度,“那是你太笨了。”我假意用鼻子哼气,明明就是他态度差,总是一副拽拽的样子。只听他以为难的口吻又道:“若不是你那菜做得马马虎虎,真不想教这么笨的徒弟。”我忍不住莞尔,细细叨叨在他耳边数落一件件琐碎的事,他也听着,偶尔回两句,竟不觉这时光缓慢,只觉细数的那些事在当时可能着恼,现在却觉甜蜜。

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疯子与落景寒就跟在后面,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并不上前。只稍一沉想,就明白他们是给我和高城留单独相处的空间。

是都觉得此去险难,可能再没有如此轻松惬意的时光了吗?我默叹在心中,原来不止我感受到了这空气里的低迷,所以念叨着那些过往,想将这刻时光尽量拉长。

“小竹子。”高城突的轻唤。我扭回头看他,他说:“破除心魔最好的方式是坚守,你明白这话吗?”心中微动,问:“是谁对你这么说的吗?”

他默了下,不太情愿的念了个名字:“盛世尧。”

果然。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是心有所感像是盛世尧会讲的话。我想了想答:“不知道算不算明白,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若心中有依恋,就不会让心魔主宰,因为假若心智丧失了,就无虚实真假,无情义忠孝,无喜怒哀乐,无情界,乃至无人性界,也无善意,包括将那个最依恋的人也摒除在世界之外了。所以,大概这话的意思是要破心魔得靠自己的意念。”

沉默了片刻,才听高城闷声问:“这些也是他告诉你的吗?”

“……”张口想回,却突然发现我想不起来刚才那些理从谁口中获知的,是盛世尧吗?还是许玖?关于心魔的理论不可能隔得时间太长,至多就是一月前在峡谷里,可我怎么想不起来了?高城察觉到我的异样,回转眼锁定我问:“怎么了?”

“我不记得了。”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口吻很不安。他的眼神缩了缩,只道:“不要紧,记不住就不去想了。”但我后面一直都怔忡着趴在他肩膀上,脑中反反复复浮现的念:是画影导致我记忆混乱了吗?假如此去那旧地找出了画影根源,会不会……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从记忆中抹去?

我开始感到害怕,指尖抠着他衣服里的纤维,紧紧的。成为夏竹这一轮记忆,所有都可以被拿走,唯独不能拿走眼前被我紧紧抱着的人。否则我宁可糊涂这一辈子,也不要去找什么根源。但就在这时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说:不找画影根源就破不了心魔,心魔不除,你只会比他先一步离开。

现实永远比理想更残酷,它一面教导你前进不能退,一面却在想尽一切办法来摧毁你的意志。我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也沉淀了心念,不想让他窥知到我这刻既惶恐又沉痛的心。可不曾想敛神后,意识一分一分的在被抽离。

我陷入了沉暗,浑浑噩噩中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想要去辨认,却空无的彷如在飘荡,只闻其音,抓不住一句语意。无意识里脑中启动影像,看到高城背着我脚步沉稳地走在丛林里,而我正将脸埋在他肩窝处一动不动。这是刚才昏沉前的一幕。

紧随着落景寒与疯子赶上前来,落景寒神色复杂地在问:“小夏终于睡过去了吗?”高城没作声,但疯子的开口将我惊愕住:“放心吧,我这迷迭香很管用的,保证小匣子能一觉睡到事情全部解决完。”

高城给了两字评价:“很好。”他神色沉静,眼神里没有一点波澜。

我不懂,为什么他们要让我意识流离?刚刚高城不还是想让我记起这个曾与他有过回忆的地方吗?既然要回去旧地,理该让我亲眼历证,才可能找出我会画影的根源。

等等,在场的包括我一共四人,我既不是在自己的视界里看待这些,也不是在他们三人中之一,那我现在从侧旁画影是从谁的视界?心头一抽,画影!我又用了画影?念一闪间,眼前的画面骤然扭曲,等再看清时却见单单就高城背着我在走,而落景寒与疯子仍落后了几十米外,刚才场景彷如我虚空杜撰。

我完全混乱了,分不清到底哪一种是真实情形。为什么现在总会出现两种决然相反的分离画面?难道这就是心魔在作祟,借由这种方式来让我精神分裂吗?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可脑子停止不下来运作。莫名生出一种悲意,曾经与高城携手探秘分析别人的犯罪心理,也自认为略懂了心理术皮毛,却没想有一天我也沦为心理失常者。

人类最大的好奇,是梦。但我的梦,就是画影,它成了我的心魔。当思绪变得永无止息无所控制时,唯一的终结只有疲累。终于,我彻底遁入了无意识状态,外界的声息、影像都离我远去,因为我在不断下坠不断下坠,直到……砰的一声闷响,重重坠到了黑暗崖底。

第271章画中影(1)

门“吱呀”而开,心上一颤,我立即睁开眼。不远处的门楣站了两道高大的身影,阴沉的语声来自其中一人:“就是她?怎么这么瘦弱?”另一人道:“营养不良吧,连我都讶异那个人居然会把血给她,倒是省了我们功夫了。”

“哼,是你们没用,跟踪了他那么久,居然都不敢下手。”

那人苦笑:“哥,你有所不知,对方不但行踪难辨,那本事也是诡异的很啊。你是没见过,我可是亲眼目睹的,他一人进了流沙湾不但活着出来,还带了一个早已断气的人,更离谱的是几天之后那人就活了,成了他的左右手,叫周通。我把这事汇报回来,上头就下令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时机。”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死了的人还能活?”

“哥,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所以把这丫头带回来看看是否那人的血异于常人。”

“行了,你去忙吧。”

随着话落,两人中之一脚步离去,就剩了一人在门边凝站片刻后就走近我。光线昏暗,又刚好照在这男人头顶,使其脸部沉在阴影中看不清容貌。但是他阴冷的声音听得我轻颤:“醒了?那就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莫名恐惧在心间浮开,我几乎没有迟疑就手撑两旁坐起身了。但发觉我坐起后与男人的高度还差了一大截,依然要仰起脖子去看他,似有所觉地低头,瞬间僵如化石。

视线以内的身体、双臂、手掌,都……小了很多倍。准确地说,这是一具孩童的身体!

“抬起头来!”沉暗的命令在头顶。我呆呆地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只听他说:“从今天起,你叫a,归我所管。对你而言,只需记住两字:服从。我说的话,下的指令,让你做的事,你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明白吗?”

我仍处于呆愣中,但男人已扬高声怒斥:“我问你明白吗?”

下意识点头,对方却仍不满意:“大声回答我,我要听到你的声音。”我紧闭了嘴默看着他,沉默是我唯一的武器,但在对方看来就是一场笑话,男人并没再发怒,只是俯下身凑近我,让我看清了他的样子。浓眉大眼、国字脸,年龄在三十左右,眼神锐利冰冷,不怒而威,我的脑中立即浮出这许多分析。

只见他在将我用眼神凌迟之后,才缓缓道:“看来你还没明白,不过不要紧,接下来会让现实教会你什么叫服从。”他直起了身,在他回转头时我突然不受控地开了口:“我不叫a,我有名字,叫……小囡。”

“小囡?”他毫不客气地嘲笑,“你会知道在这里不需要自我。”

门被重重阖上了,只剩我一人静坐在内,如坠冰窖。并不是真倒退到无知年代,除去最初的震惊,之后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又遁入了画影空间,而这次视界回到更早时。

抬起手掌细看,这应该只有三四岁孩子那么大吧。

联系刚才听到那两人的对谈,几乎立刻就判断出这是在盛世尧走后,只是让我惊愕的是我被虏居然是因为身体里有他的血!也就是说他们本身的目标是盛世尧,但在衡量形势之后始终没敢轻易对他下手,故而将目标转移到了刚刚被他换血救下的我身上。

心头一凛,脑中不可控制的浮出某个念想。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我与盛世尧萍水相逢,即使有那一饭之恩,也不至于要用血来报恩。那么在当时情况下,最合理的解释是——转移视线。处于衰老状态的盛世尧,很可能是他最虚弱的状态,以他的敏锐不可能发觉不到有人在暗处跟踪监视着他,所以在一个适当的时机,也就是我的出现,成功将这群人的目标转移到了我身上。

这是心理术的反推论法,我倒并不觉得有被出卖的愤怒,或许调换身份我在那种情形下为求自保也会如此做。就是感到无奈,兜兜转转,原来促成我被掳劫从此改变人生的人,居然是他。有句成语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的血让我遁入这条不归路,也因此我才会遇见高城,更在关键时候救了他。否则我与高城就是两条平行线,也或者我早就死于那场疫病。

想通这点后,我不再去纠结前事,认真思考起现下的处境。但转念又明白我的处境是定好的,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早在过去的二十几年前都已成事实,而今我只是通过梦中画影进入自己的视界里来看待,是当事人,也是旁观者。故而哪怕是刚才我在意念间对那个冷酷威严的男人不语反抗,也只是当时的我做出的一种行为。

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我第一次梦中画影看到十岁左右的自己,而遁入视界的主人吧。那时候我就已经有了对照片捕捉影像的能力,即画影已经成型,那么根源就是在这几年时间里。会是因为盛世尧的血吗?我生出了这念。他们是因为这而将我掳来的,很大可能会在今日之后对我做些什么,要不然就失去了掳劫的意义。

但我忧虑的是,依照以往画影经验,要么就是从梦中醒来,要么就是影像跳跃而过,一些关键的东西也随之流失了。

门在静思中再次被推开,还是那个男人站在门外。似乎还是夜里,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那双特别森寒的眼睛直直盯在我脸上,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得到教训了吗?”

我微微一愣,不明白他话的意思。

却听他又道:“这是第一次,就暂时饿你三天得个教训,若有下次不会这么简单。”他扬手而掷,什么东西滚在了我脚边,我的眼珠本能地转动去看,发现是一块干饼。再抬眼时男人已经背转身,冷冷丢下话:“五分钟后,我要在外面看到你。”

我在失神,不是因为男人刚才的话,而是我明明是坐着在那沉思的,这会居然是蜷曲着躺在地上,并颤颤巍巍地伸手去够那块饼。饥饿之后追寻食物是人之本能,我将干硬的饼塞了满口,钝钝地想:这次的画影与前几次不一样。或许时光也虚晃而过,三天只不过念转的瞬间,但是轨迹却没跳跃。

不足五分钟,我就把一大块饼都塞下了肚,因为没有水干噎在胸口,一面用拳头捶着胸一面连滚带爬地出了那扇门。出去了才发现天已蒙亮,并不是夜里,但因为一棵苍天大树刚好遮住了半边天,从而使得屋前昏暗如夜。

男人就站在树下,背影萧条。听到我的动静时,他回转过身来,俯视的眼神在我而看带了轻贱,因为我这时趴在地上的样子狼狈的像……一条狗。真不是我要对自己羞辱,是当满嘴都还是干饼的硬碎屑,手脚却完全无力地在拼命爬出门,甚至这时都没有力气半抬起身,只能趴在地上气喘如牛时,就觉渺小如我,低到了尘埃。

男人踏步到我跟前,居高临下逼视我,抬起手腕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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